“轰……”
林习山还在思考着呢,从圆堡附近又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这声音似乎比刚才那一阵声音更为强烈!
“砰!!!”
似乎有一发炮弹击中了林习山所在的盖伦船,强大的动能击中船体后带着船只猛地向一侧倾倒!
这样的威势,饶是林习山参加过多年前在料罗湾与荷兰人的海战也未曾遇到过,他一见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这便是大夏国新出的用在陆上的二十四斤尼布楚青铜炮了,固定于陆上不虞波涛起伏,加上燧发机,望山,炮镜,膛线,不计成本的训练,诸般手段的加持,让此时的瀚海军炮兵已经成了睥睨天下的存在。
从老虎尾圆堡到海湾中心,只有一里半的距离,而尼布楚青铜炮的有效射程却是四里,还是能在各种仰角能准确命中目标的四里,区区一里半几乎是靶子一般的存在——当然了,同样的距离在海上这命中率就要大打折扣了。
“轰轰轰……”
此时海湾对面旅顺堡面前的火炮也开始怒吼了,对于用惯了大夏国自建船只的瀚海军来说,对于郑家这些船只根本看不上,浑没有俘获之后作为己用的心思,于是,十二斤、二十四斤的炮弹一股脑向林习山这三十三艘大船倾泻过来。
“呼……”
又是一阵轰鸣声,不过这一阵轰鸣声并没有刚才这一阵大,炮弹射出来后还带着刺耳的啸声。
林习山他们很快便知晓厉害了。
大批的链弹!
链弹这种东西对于明军来说,依旧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将两个铁弹用铁链拴在一起,如何放进炮膛使得不会因为漏气而效力大减就是一大难关,不解决漏气的问题强行发射也不是不可以,那样的话用链弹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令人恼火的是,瀚海军这一次发射的链弹全是烧红的热弹!
看样子,它们这次不仅仅是奔着切断桅杆去的,在没有切断桅杆的情形下烧毁船帆就是附带的用途。
何况,这还是瀚海军第一次在陆上使用链弹,有这么多的靶子,如何能放过?
“咔嚓!”
很不幸,在这一轮的轰击中,林习山所在的旗舰主桅杆、后部桅杆都被链弹切断了,而前桅杆则燃起了了熊熊大火!
这还不算,“砰……”,一阵令人牙酸的闷哼声过后,林习山这艘盖伦船开始进水了,不多时,船只开始大幅度倾斜。
“轰!!!”
期间,也有几艘船只由于热弹击中船体后引发的燃烧引燃了船上的火药导致了剧烈的爆炸,加上炙热的链弹攻击,几乎所有的船只都是一片红海!
也有少数船只在由于正好处于船队中间,侥幸躲过了链弹、实弹的轮番攻击,还完成了掉头的动作,在船舵、船橹的奋力作用下(此时的船舵、船橹需要多人才能使得动),船只勉强捕捉到了侧风,开始向那处狭窄的水道行驶。
此时的林习山已经跳到水里,还爬上了一艘正在向狭窄水道行驶的二青头。
估计是因为海湾岸上布置的火炮不能转弯或者移动不便的缘故,这几艘船只竟然安然无恙地驶入了水道。
此时的林习山全是湿漉漉地站在甲板上,在寒冷以及不时传出的轰鸣声的双重打击下不禁有些哆嗦。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地说道。
自己的“舰队”如今完全成了一片火海,失去了桅杆和船帆的船只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海湾里打转,有的船只倒是想冲出去,可惜船只由于失去控制,全部都撞到了一起,这下不用瀚海军火攻,所有的船只都燃烧起来。
也有部分船只也轰响了船上的火炮,可林习山看得很清楚,己方火炮射出的炮弹对那些岸上的坟包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一刹那,林习山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料罗湾之战,不过与那场战斗相比,己方的实力更加强大,但受到的挫败也更大!
在料罗湾的战斗中,郑家船队虽然也是损失严重,不过多为小船,像这样尚没有看到敌船便几乎全军覆没的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瀚海军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他的哀叹没有维持多久,驶入到水道中间时,两岸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
“完了”
林习山不禁闭上了眼睛。
……
与海湾里相比,在外围的郑森船队倒是受损不大,毕竟他们可以继续像外海躲避。
不过瀚海军也不是吃素的,似乎知晓外海的船队可能会继续向外行驶,彼等第一拨射出的炮弹,无论是实弹还是链弹全部都烧红了!
一个照面之下,靠近海岸的船只几乎全部中招,大火、爆炸、倾倒也开始此起彼伏。
郑森咬紧牙关看着己方船只的惨状,虽然他也在不断吼着“开炮!开炮!”,可惜己方火炮无论是对圆堡还是坟包,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而在千里镜里,己方上岸的士兵在火枪的攒射下,根本无法靠近圆堡。
有几个士兵倒是厉害得多,彼等利用树木、石块、土堆接近圆堡,但区区几个人对于这个庞然大物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只要到了圆堡下面,堡子里的火枪手也处于死角,但还有堡顶!
随着几枚震天雷丢下来,那几个侥幸来到圆堡下面的士兵也走到生命的终点。
倒是施琅这厮估计是怕郑森对于自己没有探查清楚而可能的惩治,他带着几艘小船驶近了水道的入口,那里,由于两侧火炮的迅猛打击,大量的郑家水兵纷纷跳入到了水中。
施琅的小船来到入口处,自然是为了接应那些跳入海水的士兵。
林习山的运气不错,他乘坐的这艘二青头虽然也深中数炮,还中了两发热弹,不过却安然无恙地驶出了水道来到了外海。
不过此时的外海也并不是天堂——久违的瀚海军水师此时终于到了!
苏纳带着的除了两艘信天翁号的七艘大船全部赶到了,它们的身后还有二十艘萨哈连Ⅰ、Ⅱ级船只!
苏纳的船队是从半岛的北侧过来的,原本也在忐忑着,生怕敌人不上当,而是先派出船只四下探查,那样的话己方藏在金州附近的船只肯定会被发现的,届时便不会是岸基火炮大发神威,而是又一场海战了。
对于海战,苏纳自然不怕,不过己方的船只终究不多,击退敌人尚可,想要大败、击溃甚至歼灭敌船则力有未逮。
在刚才的岸基火炮的轰击中,郑森的战舰有六艘受损,而那六十艘装载陆军士兵的二青头损失了十艘,大量的士兵落入海中。
不过眼下,他依然有完好无损的盖伦船两艘、大青头十艘、二青头十五艘以及五十艘可以当做战舰使用的运兵船。
看着从北面驶过来的瀚海军船只,郑森的双眼冒出了怒火。
而侥幸躲过一劫又回到郑森船上的林习山眼下却跪在他面前以头伏地一言不发。
“哈哈哈”
郑森突然大笑了几声,他上前将林习山扶了起来。
“林叔,是我小看敌人了,其实上一次就应该得到教训,可惜,也罢,既然袭扰不成,那就干脆与彼等在海上大战一场,您看……”
在这广袤无垠的外海,无论是林习山还是郑森都来了勇气,林习山听了便说道:“少爷,末将建议,如今既然偷袭不成,那陆师就不起作用了,干脆让彼等回去,剩下来的战舰全部上前迎战”
郑森却摇摇头,“从他们岸上火炮的威力就可以瞧出,他们在战舰上的火炮威力肯定也不会小,以我来看,彼等在海上之强横恐怕还要胜过那荷兰夷,我等只剩下不到三十艘还能战斗的战舰,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郑森听了心理一凛,他有些明白郑森的意思,赶紧劝阻道:“少爷,陆师打造也殊为不易,还是让他们开回山东吧”
郑森的眼神愈发阴冷,“慈不掌兵,何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正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如何能轻易罢手”
林习山哑口无言,心里却在喊着:“那都是陆师啊,在海上颠簸了一天一夜了,这战力还剩下多少,让他们成为战斗兵去攻打敌船,简直是……”
不过他不敢忤逆郑森的命令,他清楚,眼前这位“少主”看似雍容大度,实责心高气傲,连续两次失利,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下令吧”
郑森转身走进了船舱。
林习山无奈,只得下达了命令,“所有船只,不顾一切,冲向敌船、贴近敌船,之后就上船肉搏!”
施琅为了赎罪,在将落水的己方士兵捞上来后,亲自带着五艘二青头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他准备拼着损失大部分船只也要贴近敌船,只要能夺下哪怕一艘敌船也值了!
若是能夺下一条敌船,别说受到责罚了,恐怕少主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当他的船队逐渐看清楚敌船时,发现它们都在向南行驶,作为一条“老海狗”,施琅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全体向南,利用侧风贴近敌船!”
他也下达了命令,“想要占据上风位,没这么容易”,他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