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虽然说是漂亮,但是如果皇后娘娘穿着这一件衣服走出去,媚贵妃见着了,估计得会被气死去吧?”那小宫女眼里闪着惊艳的同时,也忍不住想到了夜舞媚这张脸。
皇后娘娘这件衣服上头,几乎是采取了夜舞媚所有最喜欢的衣服里头,那些最最漂亮,最最的亮点的地方缝到一起而制成的,这要是穿出去,夜舞媚看出来了,估计那心里头想要好受都难。
“好了,就这样。”项菲仪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人儿,虽然说脸大了点,皮肤黑了点,但是,她十分相信,这身肥膘下去之后,她一定不会比夜舞媚差,而卸去了那一身正板死眼的宫装,这样随意的穿着,倒是让项菲仪有了几分潇洒随意之性,看上去,竟是比那一身凤袍襄身,要衬人得多。
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项菲仪手沾胭脂,微微在额间勾勒了一下,细细点缀,一个水滴形状似的花钿点缀在额中似乎要在在额中绽放开来,竟是给项菲仪填添了几分媚色。
麟德殿
按照项菲仪的吩咐,一面需两位成年男子张开双臂才将将能围住的大鼓放在大殿中央,以大鼓为中心,周围两边陈列着一个两排的小鼓,一个纱布制成的鼓,一个皮鼓相间隔,左右两侧两排的乐师已经准备就绪,项菲仪红色面纱蒙面,缓缓踏步而来。
七色彩袖拖地,彩衣斑斓,身后是银白的雪色映衬,有那么一瞬间,大殿之中的人几乎都要闪花了眼,有种凤凰涅槃,昔日的无盐皇后已羽化成蝶,成为倾世佳人的错觉。
“噗,穿得这么花花绿绿的,还真把自已当成了个舞女来看待啊。”
“瞧瞧这身衣裳,红的红,绿的绿,蓝的蓝的,这么一维起来,跟个被单似的,也得亏了能够有这么一件衣裳能把她塞进去。”
“你们啊,还是小声点说话,今天可是宫宴呢,秦老将军和阁老他们,还有项丞相都到了场,要是惹得皇后娘娘不痛快了,估计你们也不会痛快到哪里去。”
一阵惊艳过后,那些先前错觉的妃嫔们反应过来,畏着秦老将军他们在场,心中有些愤恨不甘,却依旧不安的小声嘀咕着。
然而随同着赫连炫坐于上位的夜舞媚,从第一眼的惊艳过后,看着项菲仪那一件明明陌生得不得了,却又莫名的泛着一股子熟悉味道的衣裳,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越看一双手握得越紧,越看气息越难平稳。
坐于上位的赫连炫,看到项菲仪的出现,也颇有些惊艳,或许,世人所传颂的无盐皇后,其实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讲,并非无盐?
“皇后娘娘这穿的,不是妹妹特意为皇后娘娘所准备的?”夜舞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努力的让自已的面部维持着笑容,努力的让自已的语气显得平静的问着项菲仪。
听得夜舞媚的话,项菲仪在心里头乐翻了天,脸上却只是浅浅笑容,像是特意要为夜舞媚展示似的,将那长长的水袖甩到面前:“当然不是。”她大大方方的承认,可是那语气中,怎么听怎么都感觉有种得意的味道。
“妹妹为姐姐做的那一身舞衣,又薄又透的,可只有妹妹那么‘美艳亮丽’的人才能够穿得了,本宫身为一国之母,若是穿那样的衣服,便未免有些失了体统,所以本宫特意的吩咐碧落他们,‘就地取材’为本宫赶制了一件,妹妹看着,可还觉着不错?”特意咬重着‘美艳亮丽’这四个字,明明是她自已穿不了,她却非得要说是那件衣服太薄太透,这样的话,只要是稍微有点儿耳力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在夸赞夜舞媚的美丽,而是在讽刺她不顾身份,竟然尽穿一些如同青楼妓子一般艳丽风尘的衣裳。
最后‘就地取材’四个字也是生怕夜舞媚听得不清楚似的,一字一顿的,被项菲仪咬得清清楚楚,响响亮亮,就算她夜舞媚不想听,也杜绝不了。
听着项菲仪的话,夜舞媚落在她身上的一双眼睛,几乎要从项菲仪身上瞪出个窟窿出来,难怪她觉得她那一身衣裳越看越熟悉,她竟然,她竟然把她那些她费尽了心力准备的舞衣全都剪烂了,集到一块,做成了她身上的那件舞衣!
这个该死的丑八怪,她竟然敢这么做!
“颜色倒是挺鲜艳,不知皇后姐姐取了多少‘材’?”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一丝风度,夜舞媚硬生生的将那满生的怒气掩了下去,扯出一丝比苦还难看的笑容出来,看着项菲仪问。
“取了多少材?”项菲仪偏了偏头,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在夜舞媚如渗了毒的针尖眼神下收起了那一幅思考的样子,一脸无害微笑的看着夜舞媚:“也没有多少。”
“没有多少是多少?”
“哦,就只是把旁边那个暗格里,还有第三排舞衣里的衣服取了一下材,大概也就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件吧。”
项菲仪说得轻巧无比,夜舞媚听着却差点没被她给生生的呕出一口血来,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件?她所有收集的舞衣,她最爱的也就只有那么多,她竟然全部都剪烂了,做成了这么一件,衣服不像衣服,布袋不像布袋的东西?
夜舞媚放在一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死死的用力刻制着,她真怕她会忍受不住,冲下去将那个丑八怪打死。
“媚妃,你如此用力的抓着朕的手是因何?”在一旁完全知道内幕,却硬生生的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甲的赫连炫皱着眉看着夜舞媚用力的抓着自已的手的手。
“啊?”被赫连炫这么一提醒,夜舞媚一愣,松开手,看着赫连炫的手都已经被她抓得通红,夜舞媚心中惶恐,一脸不安的抓起赫连炫的手:“对不起对不起,皇上,臣妾只是觉得皇后姐姐穿那件衣服太过好看了,一时激动,竟然伤了皇上,臣妾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她连连道歉说着该死,但是也不知道她是在说她自已犯了错该死,也是在说项菲仪该死。
看着夜舞媚那样子,赫连炫心知肚明,夜舞媚是个极其喜欢舞衣的人,估计项菲仪身上那些个就地取材的东西,取了不该取的材,夜舞媚这完全是在昧着良心说好看吧,心里头只怕已经恨不得把项菲仪给碎尸万段了。
不过,她既然能忍,那他也乐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既是如此,皇后也费了这么多的心力制作出这么一件衣裳,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要舞什么舞,朕倒是有些期待了。”原本他只是有些生气,想要给项菲仪摆下一个下马威,可是现在看来,他出的难道似乎并没有难住项菲仪,看这架势,他倒确实是有些期待了:“皇后,若是准备妥当了,便开始吧,别再吊着朕与诸位大臣的好奇心了。”
“臣妾遵旨。”她略略施礼,敛去神情,缓缓走向殿中的大鼓,在众人的眼神注视下,踩着临时搭建的凳子阶梯一步一步的走上大鼓。
乐师在项菲仪的示意下舞动手指,一曲对项菲仪来说十分熟悉,对赫连炫,夜舞媚等人来说却十分陌生的琵琶曲《十面埋伏》缓缓响起。
随乐而动,项菲仪站在鼓中,如同一只身姿轻盈,翩翩飞舞的蝴蝶,没有前段的繁长的前奏,直接进入第二段的高潮,随着她脚下的踏步,第一下,每一下都是那么的舞动人心。
长袖甩动,随着乐师的音阶而敲动陈列在那里的鼓,面前高高陈列的大碗中有着不同颜色的颜料,在所有人的眼神注视下,长袖砸入碗中,随着节奏越来越紧凑,项菲仪的长袖也甩动得飞快,一舞一步,一阶一动,墨香四溢,折身翻转,青丝与风相舞,项菲仪肥胖的身子给她带来的笨重的感觉好像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轻盈得不像话。
先前完全抱着看戏心态的赫连炫,太后,以及众位妃嫔等人此刻一个个的都被项菲仪的舞姿惊艳,甚至是就连自认为熟知项菲仪的琴容,碧落,秦老夫人等人也是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可置信。
袖卷彩墨,绵较的长袖好似成了一支做工精良的毛笔,在项菲仪的手中肆意舞动,在那陈列的纱制鼓上落下一笔又一笔的简笔话,那动作,每一下,第一下都好似那么不经意间的散落的一般,可是深谙画画门道的内行人却在心中连连惊叹,以舞作画,以脚动乐,此乃舞中最高镜界,画中最难,乐中最绝啊!
赫连炫看着项菲仪的眼神越来越深沉,这个女人,若是没有换作别人的话,那么如今,只能够说她隐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而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从项菲仪刚开始进来都没有离开过她身上的夜舞媚此刻见着项菲仪的舞姿,藏在袖下的一双手握得拳头几乎都能够捏出水来,她原本听了赫连炫的话特意给项菲仪准备了舞衣,按的不是她的尽寸,而是她自已的尺寸,先前想的不过是摆项菲仪一道,看她没有舞衣怎么跳舞,却没想到,她把她的所收藏的舞衣给剪了,给她自已制成这件烂舞衣,原本她以为以她那身段,加上她那白痴程度,根本不会跳舞,结果她又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竟然能够边跳边击鼓,甚至是还能够作画!
她抢了所有原本属于她的风头,在这里卖弄她的舞技,以前装成那样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现在却是样样精通,让人人为你感到惊艳,项菲仪,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深的心计!
回过头,夜舞媚看着目光紧紧的追随在项菲仪身上的赫连炫,原本就愤怒的情绪在此刻更加的愤怒了,敛去眼底的嫉忌和愤恨,夜舞媚一脸温柔的拿过一边盘中摆放的葡萄,一下一下剥了皮递到赫连炫面前,语气柔柔,风情万种的道:“皇上,吃颗葡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