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就是这种感觉,有些麻木,没有太深的悲伤,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心中也有了父亲可能会支撑不下去的想法,所以丁志远的死,在丁香心中不是很意外。
她揭开父亲的被子,缓缓地给父亲脱衣服,遗体是要清理干净换上新衣服才能入殓的。
何宇一把拉住丁香:“交给我吧,请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丁香摇摇头:“我想亲手送父亲最后一程,您可帮助我。”
何宇默不作声,有人把东西一样样地送入病房,刚才急救的时候成钢派的人就到了,他们带走了丁霄送给警察。听到丁志远病逝的消息,那些人就去准备了所有该准备的东西。
丁香看着那些陌生的脸孔,不由得心中微微松了一下,显然这些人里面有懂得这些事情的人。
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低声在她和何宇身边指挥该如何做,为丁志远脱掉衣服,如何清理身体,换上寿衣。在两个男人的帮助下,丁香为父亲清理了遗体,换上寿衣放入纸棺中。
所谓的纸棺,是底部有简单的拼合木板,周围都是用带着花纹的纸贴上,是一个棺材的模样,只是临时盛放遗体所用,便于抬走搬运。
“丁秘书,去取证明吧,然后就送到殡仪馆去。”
何宇在丁香耳边说了一句,丁香点点头去医生那里取来了死亡证明,她回到病房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包和钱带在身上。
“刚哥,您来了。”
有人让开道路,众人低头微微躬身,成钢走入丁香的病房:“阿香,都准备好了,可以送伯父走了。”
丁香回身看了成钢片刻,成钢走到丁香身边揽住丁香的肩头:“走吧,哥陪你送伯父走。”
丁香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被成钢带着向外走了出去,身边有了成钢的陪伴,她的心忽然安稳了许多,看着周围有不少人在帮忙,那些人行动有序,沉默寡言。
“谢谢刚哥。”
“跟哥别见外,先处理伯父的后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
走出病房,看着四个男人抬着纸棺在前面走,她紧紧跟在后面。游目四顾,送父亲的人只有她,再没有别人!
没有亲属朋友,也没有卫晴和丁霄在,只有她是丁志远的亲人,唯一的女儿。
“要通知亲属吗?”
“我已经通知了,等后天他们有心会去殡仪馆。”
成钢目光深处露出一抹欣赏,侧目看了丁香片刻,他的手始终挽住丁香的手臂,想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她的侧脸绷紧硬朗的线条,紧紧抿着唇,显露出说不出的沉静和倔强,棱角分明的唇带着不正常的青白之色,脚步很稳,态度冷静镇定,眸子中看不到慌乱,只有深邃的悲伤和理性。
周围的人,都是陌生人,大部分的面孔都是陌生的,即使是几个略微熟悉的脸庞,也是近几日才见到的那几个人。
丁香盯着纸棺,父亲去了,就这样去了!
为父亲送行的人,送父亲最后一程的人只有她一个女儿,再没有别人。
丁香不由得心中一阵阵悲凉,父亲是被母亲和哥哥硬生生气死逼死的,从今日起,她只有一个逝去的父亲,再没有母亲和哥哥。
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了,最爱她的父亲走了!
“想哭一会儿上车,哥把肩膀借给你。”
丁香摇摇头,随着纸棺一路走了下去,成钢低声吩咐了几句,有人早已经办理好所有其他的手续,向成钢汇报。
丁香都听在耳中,对成钢更是感激,当然她更明白,该感激的是元晔华。虽然刚才的这一切都是成钢在做,元晔华可能还不知道,但是她明白,如果不是之前有元晔华的话,成钢不会这样用心。
遗体被送到殡仪馆,成钢要人去办理所有的手续,丁香坚持亲手办理了所有的手续,成钢没有说什么,一路默默陪伴在丁香的身边。
看着她坚强地亲手把所有手续办理妥当,一路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到医院之后,他就没有发现丁香的脸上有泪痕,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丁香流泪,就是那次丁香被绑架救出来之后,趴伏在他的肩头哭了一次。
没有眼泪,心是酸涩忙碌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其他的人都是陌生人,她要坚持住,办理好父亲身后的事,不能让父亲走的不安心。
抬头,似乎父亲就在天空看着她,默默地看着她。
父亲一定是愿意看到她这样坚强,不流泪的她。
手紧紧握起,只有她一个人也能做好,何况成钢还带了这么多的人在协助她。
“刚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香很疲惫,父亲的死对她是一个沉重打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去的这样快,仍然重重打击了她。病还没有好,遇到这种事情,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在,她唯一依靠的人只有成钢,最熟悉的人也是成钢。
平时故意和成钢保持的距离,也在这段时间消失,这只笑面虎有时候真的很仗义,至少在她最需要帮助的关键时刻,一直就陪伴在她的身边,给了她最有力的帮助和支持。
梦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那笑意没有到达她的眼底,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嫉恨。
成钢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眼睛微微眯起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他盯了梦一眼。
丁香楞了一下,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梦,她本想离开成钢的身体,想到这副样子该是早已经被梦看到,在这个时候离开反而会让梦有所怀疑,以为她心虚。
“梦姐,真巧,成总是过来陪我送我父亲过来。”
丁香眼中盛满忧伤,深切的凄伤苍白的脸色,让梦心中生出些微怜惜。
“你的父亲?”
“是,我的父亲刚刚过世,幸好有成总带人过来帮我。梦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巧,我也是陪一个朋友来送她父亲的,她的父亲也是今天刚刚过世。怎么没有看到你的亲属?”
“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其他亲属平时走的不近,已经通知了他们出殡时再过来。”
梦的目光始终落在成钢的手臂上,成钢的手臂揽住丁香的肩头,让丁香靠在自己胸前,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多看梦一眼。
这样的态度,让梦很受伤。
“刚哥,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你,你就在忙着这件事吗?”
“我在忙什么,几时轮到你来过问?”
成钢冷淡地回了一句,丁香离开成钢的身体,她摇晃了两下扶住身边的柱子:“成总你们谈,我过去看看还有什么手续没有办妥。”
成钢一个眼色,何宇跟了过去。
“刚哥,我怎么敢过问你的事情,就是随意问一句罢了,她到底是谁?真的是老板的女人吗?”
“老板的事你也敢问,胆子越来越大了,梦,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我看你是白混了吧?”
梦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成钢:“四年多了,我有什么不好?在你的眼中,我就不及一个才认识你几个月的青涩小丫头吗?”
成钢脸上略显清冷,唇边虽然带着一抹笑意,那笑意中只有说不出的冷。
“梦,我从来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至于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是你该过问的。有一件事我能肯定,我喜欢的,绝不会是你!”
“咔嚓……”
碎裂的声音在梦心中想起,四年多来成钢的确没有给她过一句承诺,但是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让她绝望的话。
成钢漠然从梦的身边走过,目光穿过梦望向远处,他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梦,心中更没有。
“以后不要离我太近,我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再自以为是,别怪我无情!”
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梦的心头,刺入她的心,狠狠将她碎裂的心碾成碎末。
成钢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心因为他的话碎裂成一片片,再被他的话碾成齑粉,彻底陷入绝望和极度的不甘中。
梦回头,看到成钢的目光锁定远处那个女人,她甚至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只听成钢提起过,她叫禾儿。
或许,那不是她的真名,她咬牙紧紧握住拳,是今天刚刚送过来的遗体吗?想查出那个女人的真名,不是很困难,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查到。
转身,她狠狠吐出一口气,没有再去纠缠成钢。
她看到成钢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脸上带着柔和的神色和微笑,那样的表情,他从来没有给过她。
那个女人微微侧头,和成钢贴的很近,在说什么,二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对情投意合亲密的情侣。成钢挽起那个女人的手臂,那个女人靠在成钢身上。
实际上丁香是想从成钢的手臂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反而被成钢微微用力一带,身体略略失去了平衡,靠在成钢的身上。
“刚哥,梦姐会杀了我的,你这是想拿我挡箭牌吗?”
“没有的事儿,哥还缺女人吗?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走吧。”
丁香回了一句,挣脱不开,她浑身无力,也只好任凭成钢带着她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柱子后面,梦一直目送成钢亲密地揽住丁香的肩头走了出去,狠狠地咬牙,美丽妩媚动人的眸子中,闪过浓重的嫉恨之色。
“老板,这是丁秘书最近的情况,她在北大医院治疗,是肺炎。她的父亲今天刚刚去世,成钢陪她去办理了所有的事情,似乎她和成钢的关系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