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认识我?”容非子笑了笑,眼神却只瞥一眼。
常桂正欲回话,却见高云鹤径直走开了,她的目光追随着他,全然忘了回答。
“当年的蜚国公主。”颜蝶陌代为答之。
原来是她,容非子一听,兴趣上来了:“王妃,莫非有好玩的?”
“当然,咱们做个交易如何?”颜蝶陌眨了眨眼睛。
一见她这个模样,容非子警惕地缩了缩肩膀:“我亏吗?”
“好玩就行,三皇子,你说是不是?”
容非子眼睛一亮,看来在玲珑大殿住着真是没错的,有趣儿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他连连点头道:“是,那交易啥?”
“等白信回来,我自然就告诉你。”颜蝶陌笑了笑,笑得旁边的五子直哆嗦,这王妃一定又坑皇子了。
“一言为定!”容非子爽快得不行,而五子都快哭了,指不定皇子又闯什么祸事。
“来人,关地牢。”颜蝶陌一声令下,侍卫就拖着容桂走了。
“三皇子,救我!”常桂见状,急道。蜚国是容国的附属国,应受容国人的庇护。
此时容非子沉浸在交易的愉快中,哪里管得上她。万祁阳皱眉道:“你见过她?”
容非子点点头:“三年前,容国重新收回蜚国,蜚国人来觐见,我见过这个公主。当年还有点公主样子,如今却这个模样,啧啧。这蜚国王室也只剩她了,还被你们给抓来了。”
“你就当看不见。”颜蝶陌淡淡地道。
“昂!我眼瞎!”容非子笑眯眯地道,五子不停地擦冷汗,两国最能胡闹的人都凑在一块了。
几个人闲聊一番后,容非子就回去看守小师雄了。万祁阳带着颜蝶陌往后山走去,在小师雄去除血性之前,她都将在后山最偏僻的角落居住,以免干扰。
南音山下有一片小草原,如今寒冬,草原看上去就如一面白镜。草原旁边就是军营,磨剑打剑声从里面络绎不绝地传出来,颜家军旧部在其中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在小师雄去除血性后,雁过山的山匪也即将来报道,颜家旧部按照万祁阳的命令,日赶夜赶开始造剑,等待新成员的到来。
而军营的对角,万祁阳早就命人搭好了给她居住的小木屋。房子主体用红木构成,虽然只有一层,做工却很精致。皑皑白雪落在红木屋,一白一红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一切都被万祁阳安排得很妥当。
两个人在草原旁的山林间走着,往小木屋走去。树上的积雪被风一吹,稀稀落落地飘在头上。颜蝶陌听着那坚韧有力的打剑声,望着那屋子,分外地安心。她紧紧地牵着他的手:“辛苦你了。”
“不辛苦。”万祁阳摇头一笑,她低下头便不再言语,双手不停地发抖。
她依然沉浸在失去妹妹的惊恐中。有时候,她反应速度很慢,情绪总是在事情发生几天后才开始爆发。而在爆发之前,她会陷入无限的惊恐与折磨中。
他牵着她来到小屋子前,道:“喜欢吗?”
颜蝶陌点点头,这屋子虽小,可看起来更像家,她好喜欢。
此时,鱼宝在屋子里面蹦了出来,一见颜蝶陌就笑得春意盎然:“王妃姐姐,你回来啦!我给你屋子插上了红梅花!姐姐快进去看看!”
说罢,她便走上前拉住了颜蝶陌的手。
可颜蝶陌没动。
鱼宝回过头,大大的眼睛很清澈:“王妃姐姐,你是要哭吗?”
万祁阳转过头一看,她看鱼宝的眼睛里面,都是泪。
她强装的不在意,在见到鱼宝后,瓦解了。她拉着鱼宝的手,缓缓地蹲下来,跪在雪地上,喃喃地道:“姐姐抱抱你,好不好?”
她低着头望着鱼宝的大眼睛,乞求一般。
“嗯!”鱼宝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伸开双臂一把搂住颜蝶陌的脖子,小小的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
娃娃身上的体温,是极其柔和的温暖。
颜蝶陌抱住这小小的身体,久久不愿松开。她贪恋着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鱼宝的手轻轻地拍着她后背:“不哭,虽然天黑了,可鱼宝早就点好蜡烛了喔,王妃姐姐不要怕。”
不料,强忍着不哭的颜蝶陌,“哇”地一声哭出来。
鱼宝听到她的哭声,搂得她更紧了。雪花轻轻地飘洒着,暮色深深,小木屋里面点着红烛,飘着红梅的淡香,颜蝶陌眼泪流了好久好久。
此时天色已经深了,她终于松开了手,哽咽道:“鱼宝……你先回去吧,明天你再来看姐姐,好不好?”
“嗯!”鱼宝乖巧地点点头,她伸出手摸摸颜蝶陌的头,又甜甜地笑了一个,然后才蹦蹦跳跳地跟宫女离开。
此时,西中殿内,高老太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望着手里给王妃缝的鸳鸯鞋:“王妃哭得够久了。”
“嗯。”高云鹤点点头,他一回来,就坐在高老太太的身旁,两个人围在火炉旁,一直不说话。
深知儿子脾性的高老太太并没有深问,只是问道:“蜚国还好吗?”
“一般般,比战争时好多了,起码平静。”高云鹤淡淡地回道。
“唉,我们来这里八年了……想不到王妃也知道我们底细,还愿意招你。云鹤,你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份知遇之恩啊。”
“我知道,娘亲,”高云鹤低了低头,道:“常桂公主也在这里了。”
“什么时候?她可好?”高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高云鹤摇摇头,把今天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高老太太听了,气道:“她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云鹤,你是他堂哥,得好好教育她。”
高云鹤摇摇头:“此次王妃不会放过她的,她堕落也就罢了,还这般放肆!”
高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鞋,望着火炉里的红炭道:“当年常桂他爹对我们也是挺好的,我们就尽力试试吧,王妃虽然性子不定,可是一个好人。”
老太太深深叹一口气,当年蜚国经历亡国之变,大势已去,她跟着儿子不得已偷偷逃到了万安国,隐姓埋名地活了下来。如今八年过去了,她想不到还能遇到亲人。
“娘,这件事,别为难我了。”原本高云鹤对这个堂妹还有怜悯之心,可她今天的举动,实在令人愤慨。
“那我去求王妃!”高老太太站起来道。
高云鹤急道:“娘!她这个样子,是教不好的!”
“总不能看着公主死啊!”高老太太急道。
“王妃只会惩罚她,不会杀了她!娘,你就别去添乱了!”高云鹤很了解颜蝶陌的脾性,连假的颜小萱她都没杀,怎么会杀了常桂?
“果真?”高老太太半信半疑 地道。
“我保证!”高云鹤点头道。
老太太包好十多块糕点,塞到他手里:“那你送点吃的给她。”
“娘!”高云鹤极其抗拒。
“快去。”老太太脸色不好看了,高云鹤难逆母意,唯有点点头。
地牢内,常桂被关在其中一个房间,这里的地牢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她忍着背部的疼痛,不停地后悔,早知这个是万安国的王妃,她就不惹了,唉!
“开门。”
“是,高先生。”
原本安静的地牢,忽然响起了开锁声。常桂听出是他的声音,激动了起来,他还是来了。
高云鹤径直走进来,将糕点放在地上:“我娘给你的。”
常桂忍痛站了起来,扶着铁栏:“你还是来看我了。”
“我只是来问清楚一些事情。”
“你说。”
“你说的那个晚上,怎么回事?”
“呵,你真的忘了。”
“不要自以为情深。”高云鹤冷冷地道,他至今都没明白怎么一回事。
常桂一愣,道:“就是我七岁那年,有一段时间你晚晚来找来玩,还和我玩捉迷藏,最后我们还……”
“那不是我。”高云鹤皱着眉头道。
常桂一傻眼,连声道:“怎么可能,你以前对我特别好。”
“公主,虽然那时候我长得高,你确定那就是我?而且,我是你堂兄,对妹妹好是正常的。我与你毕竟男女有别,我不可能晚上去找你私会。”
高云鹤讲得很清楚,可有人却不信了。
常桂望着他:“你是爱上了别的女人,才会这样骗我的,对不对?”
“我只问你,你看过那个人的脸吗?”高云鹤直逼正题。
常桂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摇摇头,那三天内,高云鹤都带着面具……不,不会的。
见她眼神开始慌张,高云鹤淡淡地道:“做人不要这么天真。”
“什……么……”常桂摇摇头,那个男人亲口告诉她,他就是云山王啊!
高云鹤转过身欲要离去,常桂道:“站住!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无情!我是你妹妹!你能不能救我出去?啊?”
他立定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冷淡地在地牢里响着:“公主,希望你知道,当初我和娘亲之所以要逃离蜚国,不是因为战乱,而是你母后死后,你父皇居然要我娘亲殉葬。再加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有什么理由救你?”
若不是怕娘伤心,他早就告诉娘了。可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兄嫂居然让她大好的一个活人和一群牲畜去殉葬吧。
常桂练练摇头:“今天我真是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吧!”
“你只能自食其果。”高云鹤望着那幽暗的烛光,大步地离开了。
“颜蝶陌会怎么对我?”常桂大吼道。
此时高云鹤已经走远,侍卫关上了门,叹了一口气:“这位姑娘,得罪了王妃,你得担心的是王爷怎么对你。”
“什么意思?”常桂愣了愣道,那个北王?
“你说呢?”一股寒气从后面吹了过来,她脖子一凉,战战兢兢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