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木现在已经不提安晴了。
绥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起初以为,他那么尽心尽力是因为作为妖族的责任,毕竟这些妖族都是他的子民。
可是陆木现在看着又有点自闭。
说到这些事儿的时候,也都是一脸冷静分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丝毫没有热情。
偶然的一次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绥绥印象深刻。
“妖有妖的天性,哪怕是蛮民。现在不过是妖族弱势,若是我们强势,又何至于让你们来规划我们的种族?”
说到底,还是不服气。
既然不是出于神妖共制的念头,那绥绥也不能理解他的出发点了。
“他现在每天在牢里干些什么?”云喜好奇的问。
“就是逗那个将臣……”绥绥道。
陆木现在算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同族,也没有朋友。
绥绥去看他,有好几次我看见他用手边的稻草打个结,然后用来扔隔壁牢房的将臣……
看起来挺白痴的。
“他先前放了狠话,说要在一个月之内见到安晴,不然就要造反。可是眼下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他也没有再提起这一茬。”绥绥道。
绥绥倒是主动提了云喜想让安晴转世的事情。
陆木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话……
“挺好的。”他说。
的确挺好的,这是安晴脱胎换骨的一个机会。
所以,在那阴暗的天牢之中,陆木长时间独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喜使劲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安晴的灵魂得仙气滋养,养了几个月已经差不多了,前几天我去看过她,她向我磕头认错,说是辜负了我的信任……可是除此以外,也没有再提过陆木。”
安晴不提,别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说了要安排她转世的事,她虽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只是规规矩矩的谢了殿下恩典……倒像是她一直以来谨小慎微,懂事听话的作风。
拂谣兴致很高,拿了一堆人给她选,在混血神族里,都是血统顶尖的人物。
安晴只说要再想想,再想想选谁做她的来生父母。
拂谣说,不管安晴选谁都是可以的。因为拂谣事先已经做过功课,把血统,性格等等都筛选了一遍。剩下的就看安晴自己喜欢了。
“真是奇怪的一对啊。”云喜喃喃道。
月和一直不说话,此时终于拉了她一把让她坐下。
“都撅着站不稳了,还要撑着桌子站。家里缺椅子还是怎么着,非得站着说话!”
云喜无奈地笑了笑。
绥绥道:“忙过这一阵,我打算带拂谣去凡间走走。”
月和吃惊的道:“你又来这一套?”
绥绥愣了愣:“我就是想去散散心,怎么了!”
月和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这也怪不得月和。实在是绥绥的不良记录太多了!
可绥绥这次是真的冤枉,他只是觉得自己忙了太久了,没有时间陪拂谣,有些内疚,所以才打算带拂谣去散散心。
毕竟绥绥一直爱美人不爱江山,鲜少有这般忙碌的时候,他也怕拂谣会不习惯嘛。
月和头疼的道:“那就等你忙过这阵子再说吧!”
绥绥嘀咕了一声。
……
原以为陆木和安晴彼此已经相忘于江湖,彼此都不想再和对方有什么来往了。
这时候,陆木突然间提出想见安晴。
云喜亲自去了一趟太祭署,把这个消息告诉安晴。
令她诧异的是,安晴竟然拒绝了!
“我和大人今生缘分已尽,谁也不能保证来生的事。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相见呢?”
安晴还锁在养魂罐里,声音显得有些飘渺,连面容也显得有些朦胧,因此云喜看不清她的神色。
云喜有些头疼,陆木如今还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物。若是安晴能见他一面,或许可以再次安抚他。
可是安晴如今走到这份上,云喜也舍不得强迫她。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是云喜最疑惑的。
“你还爱他吗?”云喜问。
安晴闻言有些忡怔。
半晌,她才道:“如何能不爱啊,殿下。”
那是她今生爱过的唯一一个人,哪怕一直没有认清楚过他的真正模样,他都是安晴唯一的牵挂。
可是爱又能如何呢?
他们终究是立场不同的两个人。
云喜道:“我知你爱蛊兽成痴,那么陆木呢?”
安晴轻声道:“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啊,殿下。”
云喜愣住。
原来安晴的心意,从未变过。
“我不会再见他,投胎转世应该要了无牵挂。这是为了我自己好。我那一生,已经为他付出了性命,临投胎的时候,就让我自己好好的走吧。”
……
云喜挺着个大肚子,又被她给招惹哭了。
实在是忍不住这个气,云喜跑到大狱里,又把陆木给骂了一通。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装成是小天真混在我们身边混了那么多年,骗了我们的感情不说,还拐了我最亲信的女官!”
陆木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半晌,陆木才道:“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刚来的时候,陆木差点没认出来!
云喜勃然大怒:“我胖我的,关你什么事!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安晴马上要去投胎了,她说了,她不见你!”
陆木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他守在这牢中,****夜夜想着的,不过就是在安晴临走之前再见她一面。有些事,凭他自己,守着这寂静的森牢,无时不刻都在想也想不清楚!他想要当面问清楚!
若是安晴不见他,他继续等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安晴投胎以后,便不是他的安晴了!
云喜道:“她说你和蛊兽本就是同一个人,她把命都给你了,投胎的时候,想要了无牵挂的走,这也是为了她自己好!你还是断了念想吧!你们俩就这样了!”
陆木顿时就觉得是遭雷劈了!
什么叫做,“你们俩就这样了”?
安晴,不要他了吗?
云喜是个灵活的孕妇,扔下这些话就哭着跑了。
陆木抓着天牢的栏杆,几乎是绝望的嘶吼:“别走!不许走!你给我回来!回来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