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杏眼,眼眸晶亮,见慕容燕和溪丫轰然大笑,骊歌也跟着尴尬一笑,顷刻间,一双梨涡幽深如潭,右边脸上的青色胎记弯入潭中,犹如天空中弯月坠海,华光绽放!
顷刻间,慕容燕神情一怔,盯着骊歌的右脸,神情颇为复杂,随后,才缓缓道:
“我慕容家族就在敕勒草原之上。你我有此渊源,也算有缘,你俊美别致,右脸青胎,梨涡幽深,恰似胡贵人最喜的小郎模样,你又知书达理,误被猎奴私剑所擒,定然不甘雌伏贵人胯下做娈奴,心若不甘,迟早性命不保。”
慕容燕的家族就在敕勒川草原之上,小郎长相俊美,知书达理,定然不甘心雌伏于贵人胯下做娈奴,但是,你心有不甘,定然会被折磨至死!
骊歌神情一变,垂眼站立。
“骨碌碌……”屋子里寂静无声,又一次听到了她腹中鼓鸣!
“小郎饥肠滚滚,可到榻上用些饭食。”慕容燕这时候已经恢复了自若,目光一定说道。
“喏!”
管他娈奴与否,管他贵人与否,再不吃饭,她就饿死了。
骊歌转过头,望着慕容燕带着溪丫大步走出院外的身影,频频咽着口水,姿态从容,坐在榻几前,闻着烤肉香,闻着栗米粥香,不由得放松下来。
屋内无人,面前又有美食羹汤,她自从逃生开始,时刻处在饥肠滚滚之中,在黄土高原上行走,也是风餐露宿,用一枚两枚五铢钱换些栗米饼吃,对于吃惯美食的她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折磨,至于娈奴的身份,至于被凌辱的未来,吃饱后再想办法。
谁说的钟鼓馔玉不足贵,一定是酒足饭饱之后才能写出的乐府诗句,对她来说,这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之则死。
这一盘烤肉,一碗栗米粥,得到她就能吃饱活下去,得不到就会饿死,那慕容燕带着侍女走出屋子,留她一人独吃,也再一次证明了慕容燕深知汉家礼仪,不呼尔而与之,不蹴尔而与之,不大呼小叫让她食用,也不脚踩之后给她食用,一言一行中深谙汉家礼仪文化。
骊歌肚中饥肠滚滚,动作却极尽优雅,手撕着烤熟的羊肉,虽快却毫不失礼,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一大碗栗米粥喝完,一只烤羊腿也只剩下了一少半,左右无人,偷偷拍拍鼓起来的小肚,道:
“馋虫,馋虫莫要抗议,得感谢慕容大人赐予饭食,否则,你就等着收尸了。”
正要吃饱起来走走,跪坐着榻几久了,双腿总是像挂了铅块,刚站起来,外面就传来溪丫的声音:“小郎可否吃饱,吃饱就出来吧,慕容大人传见。”
镇定地将碗筷整理放好,骊歌恭恭敬敬回道:“小郎已食完,这就出来。”
骊歌跟着溪丫走入了院落中心的最高大的屋内,一进入,就看到地上排满了今日来到贵人外宅的小郎和女郎,小郎们跟她一样,全部沐浴换上了麻白色丝麻衣袍,女郎们则是麻黄色衣裙,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亮丽俊美。
慕容燕坐在居中的榻几后,目光扫过一圈,微微点头。
按照溪丫的示意,骊歌站到了最前面的一角,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这时,一阵低低的声音从隔着十几米远的墙角之处传到了骊歌耳中:“北慕容,南司马,这贵人所请的慕容女郎果然规矩甚多。”
是挎剑护卫!
刚刚吃饱,略微放松下来的骊歌心中一紧,就在这屋内,居然还隐藏着挎剑护卫,她听到了剑鞘随身撞了屋内的圆柱一声!
“十日之内训出五个上等娈奴,非慕容燕出手调教不可,十日后贵人归来,必然要拿上等娈奴在榻上侍奉!”
胖贵人十日内不在!但是,十日后归来,必然会让上等娈奴在榻上侍奉,她……她……
骊歌心中忽然间毛骨悚然!
“甚好,甚好,此小郎机敏识字,脸有青胎,经过调教,必能成上等娈奴,赏一千贯!”胖贵人浑浊的眼神看得她心中恐惧,耳边又回荡起胖贵人看着她露出的满足之情!
“一共三十二个小郎,二十四个女郎,调教五个上等娈奴还不简单?”
“二郎所言不妥,你我同在贵人府内护卫,你何曾见过猎奴私剑掠来的小郎女郎能挨过两个月?稍有不周,还不是被贵人剥皮炮烙,扔在了乱坟岗!”
你何曾见过猎奴私剑掠来的小郎女郎能挨过两个月?
居然……他们这些小郎女郎,居然两个月都活不过!
稍有不周,还不是被贵人剥皮炮烙,扔在了乱风岗!
稍有不周,就会被贵人剥皮炮烙,活活炙烤而死吗?
那另个隐在圆柱后的护卫声音极低,却一字不差地穿入了骊歌耳中!
“既是调教上等娈童,至少能活半年吧?”
“未必,上等娈童每一日都要贴身侍奉胡贵人,传说在欲殿中,上等娈童晨起吞贵人精华,白日雌伏贵人胯下,贵人最喜肤上有残缺娈童,变着花样舒爽,就算是经过调教的上等娈童,也活不过四月。”
上等娈童晨起吞贵人精华,白日雌伏贵人胯下,贵人最喜肤上有残缺娈童,变着花样舒爽,就算是经过调教的上等娈童,也活不过四月!
就算做了上等娈奴,也活不过四个月!骊歌顿时脸色唰白!
再不逃离,留给她的就是无尽的凌辱和死亡!
按她的性子,要侍奉那胡贵人,连一日都活不下去!
最怕的是落入那贵人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连死都无法选择!
她要逃,一定要逃!
可容百人的屋子里,摄于慕容燕的强大气场,所有的小郎和女郎们都战战兢兢,有的胆小的,居然全身哆嗦,站立不稳,连站在最后的宇文泰都有点不耐烦地东张西望,唯有骊歌,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垂手站立,一动不动。
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杏目坚定,顷刻之间决定了定要抓住机遇,十日之内,逃出贵人外宅,脱离当娈奴的命运!
她想活下去,既来之,则安之,但是,安之的地方绝不是这种污浊的贵人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