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百叶不禁红了眼眶:“大小姐瞧着温和大度,却是掐尖的性儿,处处都要压了三小姐一头,她自己被封了韶仪县主,还挑唆了大老爷,为她过世的亲娘请封诰命,大夫人是病着,不是死了,谢大夫人就算是原配,也没有越过了还活着的正妻,去给死了的原配请封诰命的……”
她可是知道,大老爷为谢大夫人请封的头一天,大小姐是专程去了大书房寻了大老爷,后来大老爷就去了老夫人屋里。
肯定是大小姐,想要大老爷为亲娘请封诰命,大老爷拿不定主意,就去寻了老夫人,可老夫人那是跟大小姐一个鼻孔里出了气得,肯定是偏着谢大夫人。
赖婆子从前在虞府里做活,是见过了大户人家内宅的勾心斗角,对这话却是深信不疑。
这不是打一个肚皮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一条心?
说着说着百叶不由悲从心来:“三小姐处处退让,人都躲到了庄子上去了,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不是三小姐长了年岁,不好再继续住在庄上,三小姐也不会被逼无奈,回到了府里,自从三小姐回到府里之后,就有些郁郁寡欢,大夫人还活着,就已经……若大夫人……这府里哪还有三小姐的活路?三小姐这么好一个人,怎么能叫大小姐作贱了去……”
赖婆子想着,府里的三小姐对她们祖孙俩有恩,确实是个心善的人,自己年岁大了,孙女儿无亲也无故,将来也只能靠三小姐赏一口饭吃,三小姐好了,孙女儿才能好。
思及至此,她就问了杨大夫人的事。
百叶也不隐瞒,喋喋叨叨说了大夫人的情况:“……大夫人近来清醒了许多,郎中让多吃些人参,怕是……”
赖婆子听得目光直闪,拍了拍孙女儿的手:“改日你跟三小姐提一提,当年我与府里解了契,家里日子也不好过,也是受了杨大夫人的照顾,在温泉庄子上做活,这才有了活路,难得进府一趟,我想去给杨大夫人磕个头。”
这要求倒也合乎情理。
赖婆子老老实实呆在嫏还院,虞兼葭也将老夫人的话,听进心里去了,每日都去静心居探望杨氏。
府里也安生。
这天,虞幼窈收到了表哥的回信,信中只提了月底回府。
虞幼窈也习惯了,表哥不会在书信上,提及任何较为敏感的话,她想要知道的消息,都是从送信的殷七口中知道。
驿站并不安全,查阅信件是常有的事,就算这信不走驿站,但信件本身就是把柄。
朝廷一旦有了变故,首先查的就是信件。
藏得再紧,也有疏漏的时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殷七一向对虞幼窈知无不言:“北境与北狄已经顺利达成了交易会谈,以每匹战马三百两,每斗粮米一千八百文的价格,双方进行以马换粮的交易,第一次交易,是在七月底完成,北狄交易了一百匹战马,一百头羊。”
第一次交易,算是双方带了诚意的一次试探交易,交易数量并不大,第一次交易圆满了,双方才能建立初步信任,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三百两!”虞幼窈瞬间在心里算了一笔,眼儿越来越亮。
大周朝一匹最普通的老马,也要三十多两银子,好一些都要六七十两,优质的战马价格,一匹就要三百多两。
虞幼窈接触过马商、马贩,一匹北狄战马,到了大周朝的马贩手中,能吵到七八百两,甚至上千两的高价。
这么离谱的价格,除了北狄的战马难得,物以稀为贵外,马贩与北狄交易也担了大风险。
与北狄交易,价格肯定不能这样算得。
可即便如此,虞幼窈也把盘打得叭叭响,给表哥去信,只要一匹战马的价格不超过五百两,这次交易就值了。
没想到,表哥这样能,竟以大周朝一匹战马的价格,交易了北狄的战马。
大周朝的战马,那是能和北狄的战马相提并论的吗?
完全不能!
大周朝现在一升米的价格,是一百八十文,一斗米的价格是一千八百文,表哥没有趁火打劫,以市价与北狄交易,也算是很有“诚意”了。
一个以市价卖,一个以市价买,互相一对比,双方似乎都没有吃亏。
但是!
账不是这样算得。
一斗粮米的市价,怎么能和一匹战马的市价相提并论呢?
二者根本不在一个档位上。
表哥是占了大便宜。
不过,粮食在北狄也是急缺的,总得来说,双方都以“市价”,达成了目的,第一次交易也算圆满了。
表哥简直太厉害了,能将战马的价格,压到这样低。
虞幼窈心里有谱了:“双方商定了几次交易?”
殷七道:“一共三次,第二次交易在八月上旬,北狄将交易一百匹战马,一百头牛,三百头羊,第三次交易在下旬,北狄再交易五百匹战马,一百头牛,一千头羊。”
哈蒙原先也只想交易五百匹战马顶天了,想大量交换牛羊。
北狄连人都吃不饱,哪还喂得起大量的牛羊?
趁着牛羊还活着,赶紧以肉换粮,也能换上价。
七百匹战马,还是双方拉锯了许久,才定下来的,这已经是哈蒙能交易的最大数目,再多了他拿不出来,也不愿拿。
毕竟五百匹战马,就已经能组建一支最精锐的骑兵。
再多了,对北狄就是可怕的威胁。
虞幼窈心中一松,就问:“表哥的身体还好吗?北境那边的旱情如何了?”
殷七心里一“咯噔”,但到底是少主身边最出色的暗卫,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少主他没事,”手臂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是真没事了,“北境那边的旱情很严重,武穆王府牵头,鼓励百姓扦插番薯,有大半的百姓家里都种了番藤,早些种的人,已经能撸番薯叶子充饥,情况还在可控范围。”
到了六月,地里扦插的番薯又发了藤,庄上的管事,又安排百姓们种了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