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全身无力般往后倒在了芥子空间的草地上, 他看着芥子空间受他影响而变得乌云遍布的天空,怔怔然许久, 陡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还活着,她没事……”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沈昭的整颗心, 他心中满是庆幸、喜悦和安心。
只要没死就好, 他相信以洛月汐的能力, 不管落到什么样的地步,都能一步步咬牙坚持着走出来。
所以在知道洛月汐并未身陨, 即使还不知道她此时在何处, 又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 但沈昭就是有着一种迷之自信,那就是阿月一定没问题的。
洛月汐:……=_=还真是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啊, 呵呵。
心中有了希望, 知道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绝望之后,沈昭顿时就摆脱了自暴自弃和绝望崩溃的心理,情绪变化之快简直和夏天的雷雨, 说来就来说散就散。
运起浑身灵力封住身上正在恶化的伤势,沈昭没有先拿出丹药出来服下, 反而是将落在距离他不远处的留音石捡了起来。
在刚刚他神智混乱, 心中被一股绝望激愤之气笼罩充斥的时候,他就曾经为这留音石内的声音所动摇,情绪被安抚下来。
沈昭苍白的俊美面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将这留音石塞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浑然不顾这东西压根不属于他,而是洛月汐留给小红的馈赠。
直到收起了留音石,沈昭才微微皱眉,为身上的伤势所蹙眉,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五品流花芬芳丹服下调养自己体内的伤势。
“嗷嗷嗷呜!”小红瞪大了一双金色的竖瞳,豹脸上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它简直不敢相信,沈昭居然这么不要脸,把刚刚救了他的自己珍藏的留音石就这么昧走了。
“这是我的,是姐姐给我的!”小红充满了委屈和憋屈的嗷呜叫着,中心思想表达得非常明确,它要沈昭把那块留音石还给他。
沈昭掀起眼皮扫了小红一眼,暂停炼化药力的动作,薄唇微启:“叫什么,等我伤好了会把留音石内阿月要传给你的功法刻录在玉简上的,你一样可以修炼。”
小红:嗷嗷嗷嗷呜呜呜!
这怎么可能一样,留音石内记录的是声音,是洛月汐当时说话时的语气、态度、情感,又不是那些冷冰冰的文字和功法内容。
如果要将留音石内洛月汐留下的话刻录在玉简之上,小红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但它没有,就是想修炼的时候听听声音。
但是现在!大恶霸沈昭直接就把留音石抢走了啊,太太太太讨厌了!小红虎着一张脸,决定以后如果再见到姐姐,一定要说沈昭很多的坏话。
它踩在草地上的爪子里突然弹出锋利的兽爪来,重重一拍直接在草地上排除一个形状狰狞的大坑来,草屑泥土纷飞。
小红金色的兽瞳危险的盯着已经开始打坐的沈昭,咧开嘴露出森白的锋利兽齿,决定以后绝对不能让沈昭好过。
甩了甩长长如鞭子一样的金红尾巴,小红昂头嗷呜了一声,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龙纹章树溜达了过去。哼,这次的事情它记住了,一定会给沈昭好看的。
沈昭才不知道小红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也并不关心,他只想尽快恢复好伤势,解决好身边的事情,然后再去寻找洛月汐。
他大概猜到了,洛月汐必定是落入到了什么隐秘的地方,如此这般才会使得龙凤双佩无法联系的。
但是沈昭恢复冷静后又仔细探查过龙凤双佩之间那隐秘却坚固的联系,虽然依旧无法和洛月汐取得联系,但是龙凤双佩之间那隐秘的勾连也没有断去。
借助着沈昭暗留在凤佩上的布置,他能够感应到洛月汐的魂魄尚在,虽然颇为虚弱,但那来自灵魂的连接并未断去,代表着洛月汐还活着。
既然如此,他该尽快恢复伤势,早日找到洛月汐。
即使心中急切想要离开鬼域寻找洛月汐,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暂时还无法离开鬼域,只能留下来等待着父母兄弟彻底稳固阴魂,如此才可栖居于芥子空间内随他一同离开。
等待令人焦灼无比,尤其是当沈昭借助龙凤双佩的感应得知洛月汐神魂复原,但依旧无法联系到她时,更是迫切紧张得抓耳挠腮。
洛月汐伤势似乎已经恢复了,但却依旧无法联系到,这说明洛月汐身处的地方一定不在修真界内,而是与外界隔离开独立了出来。
这样的地方可能是安全的,但也可能是危险万分的,沈昭不知道洛月汐被空间风暴卷到了哪一种地方。
时间渐渐流逝过去了三个月,在鬼域盘亘了三个月后,沈山四人终于全面稳固了阴魂,即使不再停留在鬼域,有养魂丹等丹药滋养,也没有阴魂溃散的困境了。
此时,沈昭终于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离开鬼域。
沈昭打算先回修真界一趟,虽然心中对于洛月汐依旧活着的事情有七八分把握,但他还是打算求个彻底心安。
在返回修真界后,他打算去丹宗求见元璎道君,请求查看洛月汐的本命魂灯,要以此来确定洛月汐平安无事。
从鬼域离开返回修真界的一路上十分平稳,沈昭撕破空间隔膜进入到空间夹层朝着修真界前行时,别说碰到空间风暴,就连空间潮汐都没有碰到,可以说一路顺畅无比的回到了修真界。
从空间夹层中撕破空间隔膜落到修真界中,地点完全是随机的。
沈昭一个踉跄从撕开的空间黑洞中冲了出来,略显狼狈的落到地上。空中的空间黑洞正在急速缩小恢复,很快就会了无痕迹,不见空间黑洞的踪影。
沈昭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处的地方,微微皱起眉来,这里是一片深山老林,以他的神识能够察觉到附近盘踞着不少气息磅礴的妖兽。
但沈昭的运气不错,从空间夹层中出来时并没有直接落到哪只妖兽的兽口前,而是落在了一片没有荒林中,附近几里内只有普通野兽虫鸟,却无妖兽。
因为突然来到此处,不明究竟,沈昭打算小心行事。他缓缓收敛了自身气息,手持黑色重剑昂然迈步,打算先离开这片深山老林,再确认此地为何处。
林中强大妖兽不少,沈昭谨慎的避过了六阶以上的妖兽,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他直觉强大,一路上他尽沿着妖兽地盘的边界处行走。
而所过之处的强大妖兽们不是吃饱了打瞌睡,就是正在进食,根本没有一只察觉到沈昭的存在,让他毫发无损,轻轻松松的就走出了这片有着不少妖兽蛰伏的深山老林。
沈昭离开密林之后,顿时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天空湛蓝高远,清风柔和清爽,顿时将萦绕在沈昭鼻端的古老森林的腐朽气味给冲走了,只能闻到风中淡淡的清香。
拿出玉简来,沈昭查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点,竟然是落在了西域和南域的交界,而在这片土地上,为尊的是正是九大宗门之一,与南域大昭寺同气连枝的水月庵。
水月庵与丹宗紧邻,此处距离西域丹宗并不远,赶过去不会耗费太多时间。沈昭认准了方向后,就直接祭出黑色重剑,跃了上去朝着西域赶去。
“来者止步!”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威慑之意阻止着来人靠近。
沈昭御剑落在丹宗山门处,在守门的弟子的阻止下停下了剑光。他是上门拜访的,可不是来找事的,飞到守门弟子之前,沈昭递上拜帖,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剑宗沈昭,乃长华真人门下弟子,如今求见元璎道君。”
沈昭没有想到,在他话音落下后,这两个时听完他来意的守门弟子脸上顿时露出了近乎于恐怖的表情。
他们敬畏而小心的看了眼沈昭,竟然像是不敢置信沈昭的来意,为了求证又重复问了一遍:“你确定你要求见元璎道君?”
沈昭神情自若的颔首,虽然看出了这两人变了神色,但他却故作不知,依旧神情淡然。
见沈昭坚持,这两个守门的弟子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沈昭一眼,眼神颇为同情和敬仰:“我们已经把你的请见报上去了,还请稍等片刻。”
沈昭微微颔首,并不多言,不过几息功夫后,守门的弟子就说道:“前辈可以去拜访元璎道君了,如果需人引路……”回话的筑基期弟子顿了顿后,却说道,“宗门内有驯养飞禽妖兽,可做代步之用。”
沈昭微微挑眉,神情颇为古怪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谢两位。”与守门弟子告别后,沈昭直接飞入到了丹宗山门之内。
御剑凌空飞行在半空,沈昭还有些惊讶,按理说来,像丹宗这样的门派,同为九大门派的弟子前来拜访,怎么也该是守门弟子带路前往拜访之人的洞府吧。
怎么丹宗的规矩竟然是和其他宗门不一样?沈昭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拜访丹宗,他想了想,或许是因为炼丹师性格古怪,方才如此吧。
沈昭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拜访的是其他的元婴、化神修士,守门弟子都会按照规矩亲自送他前去拜见的。
但是他要拜访元璎道君,而且他本人还是长华真人的弟子?呵呵,真当丹宗弟子不喜欢八卦吗?谁会傻到上杆子去惹这个麻烦?
当沈昭前来拜访元璎道君的消息传上去之后,丹宗所有的弟子顿时以飞速缩回了自己的洞府,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撞上不该看到的事情。
沈昭飞进丹宗山门后不久,就刚好碰到了一列飞过的妖禽仙鹤,估计是刚刚采了朝露回转,这些仙鹤羽毛干净,精神高昂,显出几分仙气来。
随意觑了一眼,在确认这些皆为修士豢养的灵兽,具有智慧后,沈昭便以灵力摄来了一只,让它带路前去元璎道君的洞府。
被沈昭抓来的筑基期的仙鹤听闻沈昭的目的地,顿时仙气四溢的形象都被忘到爪哇国去了,浑身羽毛炸起,豆子眼瞪着似乎很想晕过去装作没听到沈昭的话。
微微皱眉,沈昭捏住仙鹤的长脖颈将它拽到身前,他立在黑色重剑上,语气淡淡的说道:“别装死,早点带我过去了就放了你。”
听到这句话后,原本还在想着装死的仙鹤顿时哀啼几声,不敢耍小聪明了,老老实实的朝着一个方向挥了挥翅膀,嘴里发生一声清脆的叫声。
沈昭并不犹豫,提着仙鹤就朝着它所指的方向飞了过去。一路上飞过诸多山脉峰岭,但奇怪的是一个丹宗弟子都没有看到,与剑宗时而有人飞掠过的情况大不一样。
沈昭默然片刻后暗自想到:应该是都在洞府里忙着闭关炼丹,所以才很少在洞府外行走吧?丹宗弟子果然勤勉。
(不,你猜错了……他们只是为了躲开你而已。)
等到沈昭飞近了元璎道君洞府所在的朝日峰,那只被他掐住脖子的仙鹤顿时不要命的挣扎起来,死都不肯跟着沈昭继续靠近。
既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这只仙鹤自然也就没了指路的用处,沈昭也不欲继续强行带着它,就松开了手任由这只三阶仙鹤离去。
获得自由之后,这只仙鹤立马张开翅膀,背对着元璎道君的洞府,拼了老命的扇动着翅膀逃之夭夭了,就好像晚一步背后就要有什么恐怖存在将它吞噬一般。
沈昭:…………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沈昭直觉上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到底有何处不对,故而只微微皱眉,不过片刻后就不再理会此事,眉间舒展开来,面无表情的落到了朝日峰之上。
作为元婴——现在应该说是化神修士的洞府,朝日峰外表看上去逼格还是不错的,云雾缭绕,灵气充沛,仙气盎然。
为了表达自己的恭敬,沈昭慢慢走到了山顶的洞府门口,这才拱了拱手行了一个面见长辈的礼节,口中肃然说道:“晚辈剑宗沈昭,拜见元璎道君。”
沈昭躬身等待着回应,许久之后,洞府内才传来一声语气极冷漠的声音:“进来。”
直到得到了回应,取得了能够进去洞府的资格,沈昭这才直起身朝着洞府内走去。因为沈昭前来拜访,此时洞府前的禁制已经散去了,容易他直接进入。
沈昭目不斜视的踏入了洞府正堂,便感应到一道威势极强,半点不逊于师尊长华真人的气势威压在上首,且不似长华真人威压内敛,这压力来源的主人显然对沈昭并无好感,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
当然,不是说此时的元璎道君已经和长华真人一样强了。沈昭在外游历多年,已经多年不曾亲眼见过师尊,对于长华真人的气势还停留在许久之前。
“拜见元璎道君。”沈昭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后,便十分安静的低着头站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元璎道君发话。
在沈昭看不到的地方,元璎道君姿势慵懒随意的坐在上首的木椅上,见沈昭一副乖顺的模样,心中冷哼一声,问道:“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沈昭浑身一震,在元璎道君问话之时,她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顿时比之前更加厉害,压迫得沈昭忍不住微微蹙眉,他没有隐瞒,将在鬼域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听到开头,洛月汐与沈昭同去鬼域之时,元璎道君一脸漠然,此事本就是她为弟子考虑才请长华真人安排沈昭与洛月汐同行的,自然不会惊讶。
而在沈昭的叙述中,元璎道君却暗自在心中点头,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鬼域之行,洛月汐果然堪破了心中执念,彻底稳固道心,不枉她强自耐着性子请长华真人帮助。
元璎道君忍不住微微得意,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是沈昭不是洛月汐,她早就要得意起来了。果然她就是很有眼光、很厉害,比起师兄他们,她才是最厉害的师尊。
沈昭不知道元璎道君心里的小剧场在脑补什么,话题渐渐的进行到了最后,即使如今已经有七成把握确定洛月汐还活着,但提起当初之事,沈昭依旧觉得心中隐痛连连。
等他说完了,上首的元璎道君却没有半点反应,反而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让沈昭觉得极为古怪。就像是爆发之前的火山一般,元璎道君的沉寂让堂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绷压抑了起来。
良久之后,元璎道君才淡淡说道:“她碰到了空间风暴?”
“是。”沈昭抿紧薄唇,闷声回答道,他垂下眼帘,声音艰涩极了,“晚辈前来求见道君,是想一观阿月的本命魂灯。”
元璎道君哼了一声,语气陡然转冷:“你走吧,她的本命魂灯若是出事,身为师尊吾自然会知晓。但既然我今日才从你这里得知吾徒身逢大难,便说明她魂灯炙热燃烧,完好无损。”
沈昭虽然早已经从各个方面推测出这样的结果,但此时听到元璎道君亲口承认,心头吊着的巨石终于落地,绷着的弦也终于稍稍松弛。
深吸了一口气,沈昭抬起头去,眼中含着坚定不移的神情,低声诚恳请求道:“晚辈知她平安无事,但……晚辈还是想亲眼一看她的本命魂灯,以安心中担忧。”
元璎道君皱起头来,就要毫不留情的拒绝,但见沈昭眼神坚定,薄唇抿紧绝不放弃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软。
她哂笑一声,艳丽灼灼的眉眼间染上了一抹锋利和恣意:“也罢,就遂了你的心愿罢。”她站起身来,宽大道袍鼓起,掀开一道袖风,“随本座来。”
沈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喜悦和感激,强自保持冷静跟在元璎道君身后离开了洞府。来到朝日峰上,元璎道君随手召来一朵白云站了上去,她淡淡扫了沈昭一眼,示意他跟着站上来。
等到沈昭也在轻飘飘的白云上站稳了之后,元璎道君略一挥手,顿时白云就朝着丹宗弟子堂所在的山峰直接飞了过去。白云速度极快,沈昭站在云端感受着拂面吹过的长风,却觉得十分缓慢,慢到让他无法忍受。
不过片刻后,托着元璎道君和沈昭的白云就在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峰上空停下了。这座山峰地势并不险峻,也并没有白雾缭绕的仙气外表,看起来就和凡间一座普通的小山没有区别。
在这山峰上,有着一座七层木楼。楼阁建得并不华丽宏伟,但是却透露出历史的厚重和传承的使命。
元璎道君带着沈昭直接走到木楼之前,在这座木楼一层的大堂里,守着一个须发皆白、衣服破旧的老者,他们进来时,这老者正坐在堂中左侧的木桌后撑着头打瞌睡,满头白发的头一点一点的,随时都可能砸到桌上。
看到这个形容狼狈的年老修士,一直表现得十分冷漠的元璎道君竟然主动停下了步子,朝这个老者施了一个对师长的礼节。
那老者依旧在打盹,昏昏欲睡的模样好似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在两人的注视下,他甚至几次差点歪倒直接倒在桌上酣睡过去,眼睛也被松垮的眼皮遮得严严实实,半点没有睁开的迹象。
沈昭不敢怠慢,跟在元璎道君后面也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这才轻手轻脚的跟在元璎道君身后往木楼上层而去。
一路沿着木质楼梯往上行走,沈昭目不斜视,并不故意去看这座木楼内的景象,目光只落在身前的元璎道君脚上,并不窥探丹宗秘辛。
一直走到第四层,元璎道君才停下了脚步,带着沈昭进了四层靠右的一间房间。屋内并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排排的木架,木架上依次有木牌垂落下来,木牌之下是一盏盏魂灯。
这座平平无奇的小山上的七层木楼中,有着丹宗从立宗起门下所有弟子的魂灯,无论是死去的还是依旧活着的,都按照在丹宗的辈分排序依次列下。
不要看这七层小楼内部空间不大的样子,事实上在这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楼中,丹宗用了大量有关于空间的阵法,外表看上去只是并不雄伟的木楼,事实上内部的空间十分宽广巨大。
此处乃是丹宗防御力量最大的一处,比宗门主峰的防护更加严密。只看外表那么不起眼,守门的只是个打瞌睡的糟老头?呵呵,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
元璎道君很少来这座木楼,但她却走得轻车熟路,因为洛月汐的魂灯就在她的魂灯之旁。她虽然没有特地来看过洛月汐的,却曾经看过自己的。
指了指一盏灼灼燃烧着,火焰中带着一丝妖异幽蓝的魂灯,元璎道君淡淡说道:“你看到了,这就是她的魂灯。”
在这盏魂灯之上,垂下的木牌上记录着洛月汐的信息,包括她何时入门,何时成为真传弟子,皆有记载。
虽然心中早就明白,但是直到看到这没有半点异状,依旧灼灼燃烧着的魂灯后,沈昭才是真的完全松了口气,算是放松了下来。
他恭恭敬敬的朝元璎道君施礼:“多谢道君。”如果不是元璎道君带他来这里,以他非丹宗弟子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亲眼看到洛月汐的魂灯完整无损的燃烧着。
元璎道君懒得理会沈昭,她对跟长华真人扯得上关系的人和事一向没有什么好脾气,为此甚至迁怒剑宗,更不必说沈昭还是长华真人唯一的弟子了,可想而知在元璎道君心里沈昭受到的迁怒有多少。
沈昭彻底安下心来后,也不再做妖了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了,(是的他其实知道提出要亲眼见到洛月汐魂灯是很让人为难的事情,但他就是不亲眼看到不放心。)沈昭安安生生的出了木楼。
经过一楼大堂时,沈昭再次在元璎道君之后行了一礼,这才出了木楼。
元璎道君随手又招来一朵白云,半点灵力不费,这是她进阶化神后才有的实力,举手投足间皆可以影响到自然界的存在,不必再以自身灵力为引。
元璎道君站到白云上后,沈昭打算跟上去的时候,元璎道君突然转过头来看他,她艳丽如火、灼然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还有事?”
元璎道君问得很不客气,潜藏的含义就是你上丹宗拜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怎么还不走?
上下打量了沈昭几眼后,元璎道君冷笑了一声:“你看起来倒是比你师傅顺眼一些,但同样让人觉得不喜。若非看在剑宗的面子上,我压根不想见你。”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爱以大欺小,今日这般对你却并非冲着你去,毕竟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小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看不顺眼你师尊,顺带着也看不顺眼你!”
元璎道君说得再直白不过,完全没有因为沈昭是小辈就直接欺辱他、半个理由也不给的意思,但她把话说得这样明明白白,反而让沈昭连连苦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总是讨不了阿月长辈的欢心。洛叔父不喜欢他,元璎道君也是。虽然元璎道君对他只是迁怒,但是……但是……
唉,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沈昭心中愁肠百结,忍不住叹气连连,却说不出什么反驳或者抗争的话来,只能默不作声。
元璎道君说得明白,不喜欢他纯粹是迁怒,他不能去质问元璎道君凭什么将怒火发在他身上,因为他是长华真人的弟子,就该承受这份因果。
但同样的,他也不可能因为元璎道君(注:在沈昭心中这是重点→洛月汐师尊)因为长华真人对他不喜,就罔顾师尊对他的教导转而憎恨师尊,故而在这种情况下,沈昭只能选择沉默。
这真是双方都得罪不起,只有他一个人做了他们中间的炮灰。沈昭面上一派冷静沉着,甚至都没因为元璎道君摆在明面上嫌弃难过,但其实心里是有些委屈和郁闷的。
他怎么这么倒霉,本来要解决阿月一个人就已经是件很麻烦很难做到的事情了,没想到他身边居然还有拖后腿的……
目送着元璎道君驾云离去,沈昭慢慢叹了口气,他心里诸多感受大致能分出两类,一类是对于阿月亲近信任之人对他不喜的郁闷,一类则是对于自家师尊面临境况的叹息。
叹息过后,沈昭很快便引以为戒,绝对不会让他和洛月汐也落得和长华真人这般只能空叹息的地步。
好吧,空叹息什么的是沈昭自己脑补的。但是他也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事情牺牲洛月汐。
他绝不会再走长华真人的老路。
离开丹宗后,沈昭却颇为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寻找。虽然他是确定了洛月汐无事,但是该去何处寻找洛月汐?他心里半点思路都没有。
龙凤双佩之间还存在着隐隐的联系,证明凤佩在洛月汐手中完好无缺。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沈昭无法再通过双佩之间的联系定位洛月汐所在的地点,更没办法和她联系。
沈昭使劲想啊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在外游历多年,交友广阔、不拘小节,这些人未必会为沈昭两肋插刀,但是肯定是愿意帮一些举手之劳的。
沈昭打算一边四处寻找洛月汐,一边向这些三江五湖各有来历的朋友们打听洛月汐可能会被空间风暴卷到哪里,并且一一查探。
修真界虽然广袤无比,但是总有尽头,他总能将所有地方尽数查探过一遍。而且沈昭对洛月汐抱有一种自信,这是沈昭堪破了大男子主义后,为洛月汐这个人而在心中生起的自信。
他相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身边是否有人依靠,洛月汐都能凭借自己能力获得一线生机。
沈昭甚至认真的想过,也许洛月汐压根用不着他去救,过不了几年就会回到修真界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昭猜的一点都不错……)
但虽然心中有着这样的想法,知道这样的可能有可能存在,但他还是希望,找到洛月汐的人是他。能够帮到洛月汐的人,也是他。
哦,你说什么,他和洛月汐之间的婚约已经一笔勾销了?
这是当然的事情,他和洛月汐之间再无当初的婚约作为羁绊。但是这又如何,事实上,沈昭也很高兴这场婚约作废了。
因为他想让她知道,他爱她,和当年定下的亲事,没有半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