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
镇南侯脑海之中思绪流转,努力回忆众多与阴司相关的古老典籍,试图从其中找到这两个神位名称的由来。
可即便是他绞尽脑汁,也不曾回忆起任何相关的信息。
阴司之中神位森严,哪怕是一尊下等神位,只要入了阴司神道阶位放在外界也是堪比河伯山神的香火正神。
更何况眼前白虎、朱雀两位座使现身之时便有化神鬼将跪地拜服,所显现出的神位绝对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神位,这背后所代表的信息足以让镇南王为之动容。
要知道两位座使可都是阳世之人,与整个大夏朝廷关系密切,若是能够借助两位座使的身份与阴司建立紧密联系,对于整个大夏而言都有莫大的好处。
这其中唯一让镇南侯感到疑惑的便是,白虎、朱雀两位钦天监座使修为在大夏之中称得上顶尖,是年轻一辈的绝顶天骄,可放在这万载阴司之中却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那立于城门两侧的化神巅峰鬼将,随意一位都能够轻易镇压两位钦天监座使。
在这种情况下,白虎、朱雀两位座使又是如何摘取这阴司神位的?之前的阴司动乱,究竟发生了什么?
种种复杂的念头在镇南侯脑海中一闪而逝,心中的思绪暂时被压下,镇南侯从车辇中走出面带笑容地迎向了两位座使。
“两位座使入酆都城之后便没有了音讯,可是叫本侯好生担忧。
他向着面带笑容的镇南侯轻点着头,语调颇为矜持道:
“镇南侯谬赞了,此次阴司之事我与朱雀不过只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万万不敢居功。”
罗酆六天之神执掌阴司,几乎相当于曾经的阴司十大阴帅。
虽然两位座使绝非常人,不应该用这些小人之心度之,但涉及到整个大夏的未来镇南侯必须慎重。
“指点谈不上。”朱雀座使轻摇着头道:
夏帝虽是名义上的人皇,然而自万载之前绝天地通之后,人皇之位已然残缺,万载以来的历代王朝皆无法再复巅峰时期的人皇威势。
能够以大帝为尊号,难道是某位帝君的化身?乃至真正的神道帝君?”
镇南侯面露骇然之色,瞳孔骤然收缩。
“那尊出现在泰州上空的帝君虚影,应该就是平定阴司之乱的酆都大帝。
大帝屠灭阴帅、镇杀阎罗,最终平定阴司之乱。”
此次阴司动乱能够平息,两位座使必然当据首功,陛下已经降下旨意,准备昭告朝堂上下为两位座使犒赏敕封。”
“在此期间,大帝为了维持阴司秩序,敕封罗酆六天之神执掌阴司,我与白虎皆是在此过程中侥幸被酆都大帝看中,成为罗酆六天之一。”
他已经猜到了白虎、朱雀两位座使所拥有的神位不凡,却不曾意识到竟然达到了这等地步。
这些人一旦前往海外之后,为了表明自己与大夏彻底断绝关系,会不留余力的抹黑攻击大夏,甚至对大夏产生浓重的敌意。
这种情况下,夏帝的敕封又如何比得上酆都大帝所敕封的罗酆六天之神?
镇南侯敏锐地察觉到了白虎座使的态度变化,神情微不可查一变,镇南侯笑容依旧道:
白虎座使身负罗酆六天神位,已经褪去了那一身灵宝铠甲,身穿白色华服体态威严,举手投足之间引动阴司香火神力气度不凡。
而且这不是曾经被人道王朝完全掌控,只能维持阴阳秩序、生灵轮回的阴司,而是真正大权在握足以让大夏与洞天福地为之忌惮的庞然大物。
气氛悄然缓和下来,镇南侯开口道:
这样的身份甚至比镇南侯这位王侯高出数分,心中自然是没有了之前的敬畏。
大夏百年前衰弱之时,曾有不少人跨越大洋前往海外诸国想方设法定居。
再加上罗酆六天之神乃是酆都大帝亲自敕封,为执掌阴司的六大鬼神之一,他与朱雀座使虽居于末位,却依旧称得上地位尊崇。
真正让他有些忧心的是两位座使获得阴司神位,对大夏的态度究竟如何。
曾经的他作为大夏朝廷重点培养的天骄,虽然实力身份皆是顶尖,但在镇南侯这样的实权王侯面前还是要低上几分。
一旁朱雀身着修身的暗红色华服体态优美,精致的容颜上眉头轻轻皱起,有些不满地瞥向了白虎座使。
她哪里不清楚白虎座使此刻的心态变化,只不过身份不同却不好干涉。
不过在惊叹于两位座使身份变化的同时,镇南侯敏锐察觉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朱雀口中的那位酆都大帝。
可以说白虎、朱雀在执掌罗酆六天之神后,已然跨入了另一个层次,大夏朝廷仅有夏帝能够压他们一头。
牛头阴帅察觉到其中的变故,驾帝辇接引酆都大帝回归酆都城。
这个念头再次将镇南侯吓了一跳。
白虎并没有回味过来其中的变化,只是有些不满朱雀打断他的话语。
甚至于对所谓的夏帝敕封,白虎座使心中也有几分不以为然。
甚至因为罗酆六天仅有六位鬼神,其数量比阴帅更少,所掌握的权柄必然比十大阴帅更多。
白虎、朱雀两人能够成为罗酆六天之神完全是一步登天,只要消化神位等待天地复苏,未来便可以轻松踏入仙境长生久视。
“此次阴司之事,我大夏对此也是颇为关注,还望朱雀座使指点一番。”
可在见证过真正的神祇之战,接触到一位位玄黄界顶尖的强者之后,白虎座使眼界已经有了极大的拓展。
一步向前迈出,站在了白虎座使身前向着镇南侯拱手行礼,语调不卑不亢道:
“我与白虎代表阴司,无法以座使身份见礼,还望镇南侯谅解。”
“白虎座使自谦了。”
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镇南侯忍不住开口道:
他并不在意白虎座使的态度变化,作为一位老牌王侯,这一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镇南侯听到朱雀座使的话语,心中一松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此事也并非什么隐秘,以日游神为首的六位阴帅为了谋求更进一步,试图接引十殿阎罗入侵玄黄界。
不过好在,朱雀座使的回应让镇南侯暗中松了一口气。
“不知酆都大帝现在何处?
我代表大夏朝廷而来,自当拜见大帝以示尊敬才是。”
酆都大帝已经离开酆都城,这是阴司鬼神人尽皆知的事情,一旁的白虎正欲开口却被朱雀狠狠一瞪眼,立刻反应过来关于大帝的信息可不是他们能随意传播的。
“大帝莫测,又岂是我等能够窥见的?”朱雀不着痕迹地拒绝了镇南侯的询问。
镇南侯心中有些失望,却也并未纠结此事。
能够知晓酆都大帝的尊名就已经算是莫大的收获了,等后续请钦天监正前往琅嬛福地,说不定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
伸手一拍脑袋,镇南侯装出一副懊恼模样道:
“瞧我这记性,只顾着叙旧忘了说正事。”
“本侯此次前来酆都城,是想商议阴司与大夏建交之事。除此之外,玄黄界天地规则已经复苏到足以容纳化神境强者,世道已然不再稳定。
浓郁的灵气复苏之下妖鬼横行,纵使没有此次波及数州的阴司之乱,鬼物、妖魔的也会逐渐增多。
朝廷欲联合阴司,在大夏领土之上重建城隍庙,以香火法域镇压魍魉诸邪。
一旦香火法域建成,其鼎盛香火也能够反哺阴司诸位鬼神,不知阴司鬼神意下如何?”
白虎、朱雀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信息交流在瞬间完成,随后朱雀主动回应道:
“大帝之前曾降下法令,讨绝阴天宫主管阴司,而我与白虎则是负责与人道王朝事务。
与阴司建交这件事情,我与白虎便可以做主应下。”
“倒是重建城隍庙构建香火法域之事关乎到阴司根基,其中城隍神位、诸州之地都需要进行详细划分。
此事需我等与其他罗酆六天之神详细商议,并且事关阴司大局我等也无法随意做出让步损害阴司利益,还望镇南侯谅解。”
朱雀的话语十分大气,直接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摆在了明面上。
同时朱雀也很清楚,在什么地方能够给大夏朝廷带来便利,在什么地方不能随便许诺侵犯隐私利益。
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是钦天监座使,而是阴司的罗酆六天之神。
能够坐上这个神位依旧是酆都大帝垂青,若是肆意妄为迟早会被重新打落尘埃。
朱雀的回答镇南侯心中大定。
只要与阴司建立联系,此次的任务便已经算是完成了。
至于后续建立诸城隍体系、划分香火神域则是应当交由九卿之首的太常负责,与他的关系并不大,只是随口一提看看白虎、朱雀的态度罢了。
初步交流之后,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氛围更加缓和了不少。
镇南侯开始与朱雀闲聊,赫然将重心放在了朱雀身上,这让白虎座使心中暗自有些不服气。
闲聊片刻之后,镇南侯突然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两位座使在进入酆都城之前,可否听过北邙山荒古禁地之事?”
朱雀秀眉微蹙,轻声道:
“镇南侯所说的可是那位无上道子镇杀鬼王,令洛州派遣普通人前去开掘荒古禁地山谷一事?”
镇南侯神色颇为感慨道:
“座使这几日身处酆都城内可能有所不知,那位无上道子竟然真的借助那些普通人将荒古禁地彻底挖掘,埋葬了其中的北邙山之主。
据说北邙山之主临死之前还曾招来鬼物反扑,亦被无上道子轻易斩于剑下。”
“不愧是万载之前便闻名此世的绝世天骄,真不知道他能够在天地规则限制下发挥出多少实力。
这般手段,称之为现世第一人也不为过。”
白虎座使闻言,有些不服气道:
“无上道子再怎么不凡,也不过是区区地仙罢了,只是依靠特殊手段行走于世间。
酆都大帝神威盖世,在这天地规则压制之下连十殿阎罗都可镇杀,更何况无上道子只是区区一位地仙。”
“白虎,慎言!”朱雀低声呵斥道。
白虎怒视朱雀,开口反驳道:
“大帝降临玄黄界,我等自当宣传大帝无上神威。
莫非你愿意看到区区一个地仙压大帝一头不成?”
一旁的镇南侯听到两人之间争执面带微笑,眼神之中似有微妙光芒闪烁。
“沈兄弟,我还要赶往工厂,就只能将你送到这里了。”
“多谢李大哥了。”
一辆大货车缓缓停在了北邙山地界之外,待到沈渊下车之后,便风风火火地驶向了远方。
沈渊颇为感慨地收回了放在大车上的目光。
从泰州乘车返回洛州足足花费了一天多的时间,比沈渊的遁光慢了不知道多少。
但这一路上也并非没有收获,沈渊在货车前行途中以玄黄之气感应大地,梳理被阴世所侵蚀地脉,让泰州大地重现生机。
若无这一步,泰州大地想要恢复到原本的生机至少需要数年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沈渊梳理地脉得到了不少来自玄黄界的福德之气,对寻常修士、神祇而言有极大的益处。
不过对沈渊而言,区区梳理地脉的福德之气并无什么大用,于是顺手便赠予了一路上驾驶大货车的李况。
有这些福德之气缠身,寻常的小妖小魔根本难以接近李况,也算是付了沈渊这一趟的车费。
到达北邙山之后,沈渊便不再有任何保留,脚下空间变幻化作一道遁光直飞向了北邙山山巅。
山谷已经被彻底挖掘,荒古禁地已然成为了历史,但北邙山山巅的各方修行者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在愈发增多。
不少修行者亲手挖掘荒古禁地内的尸骸,试图寻找到一丝机缘,而十殿阎罗大阵的石碑也成了各方势力重点关注的对象。
沈渊并没有前往荒古禁地的废墟,而是转而来到了数里之外那一座淡雅的小阁楼。
在阁楼之前,宫不语双手捧剑如月宫仙子般亭亭玉立,安静地等候着沈渊的回归。
见到沈渊的遁光落入庭院之中,宫不语主动上前行礼道:
“见过师尊!”
说罢,宫不语捧起了手中的晦明剑递向沈渊,美目中没有丝毫的不舍与留恋。
伸手接过了晦明剑,沈渊看着自己眼前大弟子,赞许地轻声说道:
“北邙山之事,你做的不错。”
宫不语轻摇了摇头,清冷的俏脸上一本正经说道:
“能够斩杀强敌全仰仗师尊的后手,不语不敢居功。”
沈渊哑然失笑:“轮转王即便跌落化神之境,也不是你能够对付的,你做好分内之事便已经足够了。”
话语微顿,沈渊看向宫不语的眼神愈发满意,轻声说道:
“落云宗一直以来皆是有功便赏,师尊眼下身无长物,便传你一门神通。”
“神通乃师尊意外所得,其名为: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