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年轻的公子哥儿们都心气盛,林睿这个天才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哪有瞧得上的,很是灌了许多酒,也不知道这林睿是怎么了,愣是都喝了下来,到了夜里的时候,丫头们也没注意到,竟然就让他尿床了。
没错,十二岁高龄的林睿尿床了!
这还是黛玉亲自发现的,她第二日不放心他喝了那么多酒,起了个大早亲自过去瞧了瞧,一打眼就发现那床单的颜色不一样,才知道他是尿床了。
想着他平日的老成,都笑了起来,这笑声惊醒了林睿,他当他了解到了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恼羞成怒,说了那一句话!
紫鹃将食盒中的早膳都端了出来,除了粥还是温热的之外,其他的小菜都凉了,紫鹃咒骂道,
“这群婆子也越发懒怠了,除了粥其他的都不热了!”
黛玉接过粥,摸了摸,温度正好,就喝了起来,道,“也不怪她们,是我自己起得晚了。”
紫鹃气道,“姑娘也太好心了,您是主子,便是大半夜的饿了,想要吃东西,让他们准备热乎的饭食也是她们该做的,您才晚起多久啊,这小食都已经凉透了。”
温热的粥顺着咽喉划入胃中,黛玉生舒了一口气,道,“怎么,这般生气,有谁还欺负了你不成?”
紫鹃坐在了边上凳子上头,才道,“我有姑娘呢,哪有人敢欺负我了!”
“那又是怎么了?”
“他们不敢欺负我,但却是敢欺负秋菊妹妹!”紫鹃气道。
黛玉想了一下,问道,“可是李玟妹妹的丫头?”
李玟是李纨的堂妹,她和她的姐妹李琦在李纨的稻香村里住着,她们是外来的姑娘,又不大受老太太的喜欢,在贾家这群势力的婆子眼中,就是穷酸打秋风的,很是受了一些欺负。
说到这个,黛玉放下了粥碗,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园子里的小丫头骄纵,婆子又吝啬贪婪,一些本性软弱些的总是会受一些欺负。
这还只是在园子里,以小见大,也可知道这府上的风气是如何了。
只是黛玉既不是贾家的姑娘,又不是管家之人,也帮不上忙,不过平白担忧一会罢了,想了想,便问道,
“不若送些银子过去,不知道会不会好过点?”
这府上的势力眼,左眼只瞧得见权利,右眼又只看得到银钱,若是能得些银钱傍身,日子应该会好过上许多才是。
紫鹃却推辞了道,“这倒不用,她不缺银子,秋菊妹妹女红好,上回才绣好的一副菩萨图就挣了五两银子呢!”
“那怎么就?”黛玉倒是不明白了,有了钱还会被欺负。
紫鹃回道,
“四姑娘的想法原是好的,只是这园子里的丫头们钱越多,那些个有些权利的婆子们也越发贪婪了,要得也越多了,毕竟银钱这东西既当不得吃,又当不得喝的。
比如小厨房里的柳妈妈就规定了,点两个荤就要二钱银子,秋菊妹妹千辛万苦熬了几宿才做出来的绣活也不过是能吃上一月的好菜的!
饿着肚子吃大锅饭,或者拿钱买菜食,只有这两个选择了!”
黛玉细算了,便道,“那这四妹妹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吧?”
“正是这么个说法,所以这些婆子们才这般变本加厉了的!”
面上闪过一丝厌恶来,黛玉便道,
“怪道宝玉常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我还当他是言过其词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两分道理的!”
大观园里波折不断,就是紫鹃背靠黛玉,不怎么受侵扰,却也见识了不少,便道,
“这也不能这般说,上了年纪的婆子不是好人,但是年纪小的也不一定是好人。就像是被分进园子里的几个官儿......”
“姐姐!”紫鹃正说着话,就见林睿走了进来,便住了嘴。
见到林睿过来了,黛玉也没什么心思听她说什么了,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握着手十分的冰凉,训了他身后的丫头。
“爷们的手这么冷,你们也注意不到的!就知道自己混吃混喝的!”
又关心了林睿,道,“你若是冷了,直接跟小丫头们说就是了,你若是不说,她们也乐得偷懒,不愿意动弹,到最后反而是冻了你自己的了!”
林睿忙将自己的冻手从黛玉手上抽了出来,道,“我的手冷,别冻着姐姐了!”
紫鹃正端来手炉,林睿见黛玉还要过来拉自己的手,一把夺了过来,对着黛玉道,
“我有手炉,不怕冷!”
姐弟两携手坐了下来,黛玉道,
“你这会子就知道不冷了,当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暖暖手呢?”
林睿劝着还有些生气的黛玉道,“若是一昧的贪暖了,反而容易犯困,读不进去书,反而还是冷一些,脑子也清醒许多,记东西也牢一些。”
黛玉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到了林睿身上就有些关心则乱了。
“罢了,随你的便吧,反正我是说不过你的了。”
旋即,黛玉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原先,因着我的病,你在家逗留了一个月,不知道书院里可会有什么说法不成?”
林睿回道,“没什么大事,横竖我也不会再去了就是了。”
林睿回答的漫不经心,黛玉听得却是心惊胆战,
“这是为何?是有什么人欺负了你吗?还是你做错了什么,书院那头是个什么说法,怎么你就不用去了的!”
黛玉急得站了起来,掐着林睿的肩膀,噼里啪啦一串问话,本身比雪还要白上三分的脸色越发苍白无助了。
林睿也知道黛玉误会了,忙安抚着她,道,
“姐姐别急,不是你想得那样子的,我在书院过得极好,夫子同窗都待我极好,我离开书院只是因为书院之中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了,夫子也说我只差了些许积累,我便告了夫子,打算回家备考了的。”
黛玉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内心还有些许的狐疑,林睿才多大,康盛三十三年出生,过了年也不过十三岁,怎么就无甚可教了的,要知道隔壁东府的贾蓉自小名师夫子的教导,也要到二十几岁得了士人身份的,便是现在的他也不敢说自己无甚可学的了。
“莫不是你哄我吧,你才多大,自古名人诗画文章不知繁几,你就没什么好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