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盘开始,许东一不小心,才走不到十步,就丢掉了一个马,紧接着又被牟远山吃掉一个车,许东拼着性命,却仅仅只吃了方天然两个兵,看起来,许东应该比第一盘还要输的更快更惨。
只是牟远山没想到,再走了几步,许东的棋路突然一变,不敢再和牟远山硬碰硬撞,而是只求自保,不住的跟牟远山缠斗不休。
这一盘棋,将近下了半个小时,到最后,也不知道牟远山是故意想让,还是真的次失手,几个回合下来,手里的车、马、卒、士、象,尽皆跟许东拼了个精光,仅仅只剩下一个单“炮”,不过,许东也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单“象”,竟然以和局收场。
这时,张妈熬了银耳莲子粥,端了上来,见牟远山怔怔的望着许东,看样子,以为是穆远山输了棋,忍不住叹了口气,把两碗粥放在棋桌上,然后站到牟远山身后。
牟远山一边喝着粥,一边回想许东的棋路,过了片刻,把碗往旁边一放,说道:“小许,我还想再跟你下一盘,你愿意吗?”
许东一口吞下了碗里的鱼翅粥,笑了笑,说道:“牟爷爷,您老别生气,今儿天色也不早了,而下棋最是耽误时间,要不,改天再下吧。”
牟远山笑了笑:“反正天色也已经晚了,你回不回去,也都干不了什么,就在这儿陪陪我这老头子。”
许东本来想要交代几句牟思怡的事情,偏偏这个时候牟思晴也回来了,见到许东跟牟远山两人,牟思晴眼圈一红。
牟远山却根本没初一到牟思晴神色异常,拍着手笑道:“思晴,来来来,快帮我说说,我们胜负未分,小许就想要开溜,呵呵……帮我把他留下来陪我下山几盘……”
牟思晴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到牟远山背后,悄悄擦了擦眼眶,又看了看许东,随即用很是平静的声音说道:“许东,难得我爷爷高兴,请你帮我陪陪我爷爷好吗?”
许东猛然想起,先前牟思怡说过,再过几天,就是她奶奶的的诞辰,估计牟远山又会惆怅上好一段时间。
到了牟远山这个年纪,无论身体保养得如何好,时日也肯定不多了,能让他开心,这是作为晚辈的一份心愿。
许东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来,许东过来,真的是有一肚子怨气的,可是见了牟思晴,这股怨气偏偏却又发作不出来了。
当下,许东只得硬着头皮,笑了笑,答应陪牟远山多下几盘棋。
牟远山只是高兴不已,赶紧摆开阵势,跟许东开始了第三盘棋,这第三盘棋,牟远山跟先前的许东一样,也完全采取了守势,经过几次交锋,许东的棋子,不管怎么走,也好像是先前的牟远山一样,就像是陷进了泥泽一般,毫无着力之处。
而且,棋局到了中盘的时候,牟远山依葫芦画瓢,布下许东在第二局棋阵里的那种守势,这种无力感、压力,迫使着许东左冲右突,奋力搏杀,但始终无法突破牟远山的烂泥潭,看得站在牟远山身后的牟思晴,都忍不住要出手指点许东了。
牟远山大摇其头,大呼道:“不成不成,常言道,观棋不语真君子,思晴你这鬼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牟思晴自然是红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爷爷,我哪里把胳膊肘往外拐啊,只是爷爷你是老将,许东却仅仅只是一个菜鸟,这对他不公平。”
牟远山呵呵的笑着说道:“你还有理了是吧,呵呵,成,那你就看看我是怎么样把你们两个杀得片甲不留的,哈哈……”
许东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输了,牟思晴干脆走到许东身后,不但跟许东指点,还亲自操刀上阵,直接替许东走棋,两个人合伙来搏杀牟远山。
此时,许东的一个“马”陷入了险境,立刻就有被牟远山吃掉的危险。
许东叹息了一声,只得打定主意,放弃这这只“马”,转而想办法去保护其他的棋子。
牟思晴蹙着眉头,想了半晌,一把拉住许东,不让许东去走其他的棋子,自己一伸手,将那只“马”拿在手里,随即直直的走了一步。
本来,马走“日”字对角,许东这个“马”怎么走,也是死路一条,不成想,牟思怡将这个“马”当成了“卒”,径直往前面拱了一步。
如此一来,这匹死“马”,不但脱离了险境,活了过来,还对牟远山的老帅,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牟远山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牟思晴,佯怒道:“你这鬼丫头,你搞什么鬼,他这马,明明死了的,你欺侮爷爷我老眼昏花,还是不会走棋啊,有你这么走棋的吗。”
牟思晴娇声说道:“爷爷,你是老将,许东是菜鸟,你不让他几个子儿,还让他陪你,这本来就不公平,这步棋,要么就这么走,要么,现在你就让他几个子儿。”
此时,棋局已经到了中盘,牟远山千辛万苦的才布成了围困住许东的阵势,现在就让许东几个棋子儿,那不直接就是要牟远山认输。
所以,牟远山当然不干了,拿起许东的那只“马”,就要放回到原处,让许东重新走棋。
牟思晴手疾眼快,一伸手,按住牟远山的拿棋子的手,一边笑一边叫道:“爷爷,不行,你以大欺小……这棋子就在那里的……”
牟远山怔怔的看了看牟思晴,沉吟了良久,这才很是沉重的说道:“你是认真的?”
牟思晴红着脸,赶紧缩回手,低着头,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答道:“我……当然是认真的……许东他没什么经验,我从来都没看到他下过棋,这一步,我就这么走,爷爷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牟远山的脸色变了变,看了看还在思索棋路的许东,突然间笑了笑:“呵呵……丫头,别自作聪明,他这一步棋,走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最多不过是拖延一点儿时间罢了,你信不信?”
牟思晴咬着呀,说道:“我不信,就算是输了棋,我也一定要保住这只‘马’!”
“那你就试试看!”牟远山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将许东的那只“马”放了回去。
接下来,牟远山稍微把阵势调整了一下,把重点全放到许东的这只“马”上,猛攻猛打起来。
而牟思晴也是为了保住这匹马,指挥着许东,左迎右据,与牟远山不住搏杀。
如此一来,这盘棋下了将近一个小时,由于牟思晴求胜心切,一路对子搏杀下来,虽然勉强保住了那匹“马”,但牟远山却有三个过河卒子。
其余的棋子全部拼光之后,牟远山的过河卒子,顿时大显神威,一路猛攻逼宫,直接将许东的老将定死。
牟远山最终赢了这盘棋,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如果说三局两胜,思晴、小许你们两个可是大败亏输了,不过,小许是菜鸟,相信你很少接触,你能这么快进入状态,算是难得,我不占你便宜,再来两盘。”
牟思晴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勉强笑着说道:“爷爷,别说两盘,就算是十盘,我们都奉陪,我们一定会下到你输为止!”
“你就那么想着你爷爷输!”牟远山不满,牟思晴这鬼丫头,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牟远山笑了笑说道:“好,那就这样吧,我也不能占一个菜鸟的便宜,我让你一子,随你挑,但是你们两个得规规矩矩的走棋。”
“嗯?”牟思晴有些诧异,盯着牟远山:“你想故意让我?”
牟远山摇摇头:“我真的是不想占你们两个的便宜而已,以大欺小这罪名我可是担当不起啊……呵呵……”
许东怔了怔,突然笑了笑,一伸手,在牟远山右边的那个“车”上停了停,但随即又改变了主意,只把那个“马”拿掉。
牟远山的连环马,运用得极是厉害,许东吃亏输棋,每每就是牟远山的连环马造成的,许东心想,既然是陪牟远山,而牟远山又主动让出棋子,要拿,就得要拿牟远山最精锐的兵力。
拿了那只“马”,牟远山果然怔了怔,随即又笑了笑,显得毫不在意。
本来,下棋要分红先黑后,又有无论执黑执白,让子的人先走的规矩,但是许东跟牟思晴两个,却全然不依照那些,虽然牟远山让了子,而且又是执红,许东跟牟思晴两个依旧是毫不客气的抢先出招。
而且,两个人一出招,还是“当头炮”。
牟远山少了一只“马”,应对“当头炮”这类的棋路,自然是有些吃亏,只是牟远山淡淡一笑,用另一边的“马”上前防守。
一来二去,不到中局,许东的棋路又好像陷进了一片泥淖,即使千军万马,却浑不着力。
到了中局,又渐渐陷入第三局一般的境地,牟远山依然是全守不攻,更不想急于求成,本来也想慢慢消磨许东的实力,而且随着压力渐大,许东跟牟思晴两个竟然被牵制得不得不全力抢攻,只是一路攻杀下来,牟远山又赢了三个小小的过河卒子,最后逼宫将军,定死了许东的老将。
牟远山赢了棋,自是得意不已,拿起吃掉了的那颗“马”,伸到牟思晴面前,笑道:“思晴,你服了吗,呵呵……我不是倚老卖老,只是有些事情,我比你看得远些而已……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