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此时“闯塌天”刘国能一部两万人袭扰金寨,此地与河南接壤。
被王家桢搞烦了的左良玉,借口“军情紧急、临机夺命”,率六万大军北返,不陪他们玩了。
北返当日,左良玉部在潜山、英山、太湖诸地参将各旅(旅这一军事建制在春秋时期就有,明末时指大镇参将所属)纵兵抢掠一番,带着无数的民女一路北还。
所经之处之官吏无不惊慌失色,应天巡抚张国维也约束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左良玉带着六万人马离开皖境。
不过,左良玉并不是傻瓜,更不是政治斗争的新手。霍山方向上,喊杀声突然响起,似乎成为左良玉以积极进兵的姿态,给南京方面和五省军务总理的一个最好交代。
其实傻子也知道,那都是左良玉演的戏,做给瞎子看的,由此可见明末的藩镇有多么嚣张。
反正张国维在王越面前就是大倒苦水了,如今终于解脱了,接盘的来了。
王越问道:“现在流寇有多少兵力?都在哪里聚集?”
张国维道:“根据近日得来的汇报,众贼大多撤到了安庆附近的潜山、桐城、霍山等地。”
“这其中有名号的除了巨匪八大王张献忠,还有闯塌天刘国能、过天星张天琳、曹操罗汝才、混天星惠登相和射塌天李万庆。”
“其中刘国能有六万大军,张天琳有三万人马,罗汝才有十二万兵马,惠登相有五万人马。李万庆有两万多人马。”
“八大王张献忠人马最多,有二十万人,贼兵共有约五十万众。”
王越知道张国维所说的流寇兵力虽然众多,听着吓人,但真正的战兵应该是十分之一的比例,这也是农民军的特点,那就是炮灰众多。不得不佩服这帮流寇的裹挟能力,二十多万迅速发展到五十万。
这些炮灰能有个木棍粪叉作为武器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数量大了也是个麻烦。
说话间就车子就进了苏州府,直趋巡抚衙门前。当然,两栖突击车入城后又是一路惊异的目光。
应天巡抚衙门前后堂五间,穿堂两廊,大门、仪门廊庑各若干间,东左建寝室,又东则建赏功所。大门之外,立抚安、镇静二牌坊。屏墙之南,又立三司厅,以为巡守、兵备会议白事之所。另有后院安置内眷,后院经过多次扩建,规模庞大。
“张大人,交接之事,我看就不必费神了。应天府地面一切照旧,有什么旧账,在下都接下了。”王越笑眯眯地开口。
正在整理文件,要拿给王越看的张国维心里也是一惊。真这么搞的话,王越可吃亏不小。这不会是试探吧?官场上的事情,很多都是有潜规则。比如前任落下的亏空,一般后任都得接着。
张国维虽然为官不是很贪,但上一任贪呀,到现在张国维还没把这个窟窿补上。嘿,这下倒好,王越一句话留给抹平了。之前还担心王越不懂这些,现在看来能轻松的卸任了。
大明的官员,就没有清廉的。张国维还算好的,但是也没少落一些灰色收入。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东西,不然靠着那点俸禄,怎么养家糊口?
进驻苏州,王越与张国维办理交接,一干账目自有带来的十几个会计出纳接手。不管这个账面上有没有做平,王越都让人接了。这点窟窿王越还看不在眼里,
江南如此宝地,随便弄弄都是财富,只要你会经营,这个时代的人思想还是太僵化了。
事情办的很顺利,王越也很够意思,没有传说中的跋扈,张国维心情大好,当晚在苏州最好的大酒楼宴请王越,算是答谢。
作陪的都是应天府的大小官员,酒席之上还有苏州府最红的女子歌舞助兴。
酒兴正酣的时候,王越突然重重的咳嗽一声。众人皆惊,放下酒杯,屏退助兴的女子,全部都看着王越。
王巡抚微微一笑道:“本宪接任应天巡抚,这里说三件事。第一,朝廷勒令苏州府、淮安府、扬州府限期完成赋税之事,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下面的三府知府闻言低头,王越的意思是你们自己的屁股自己擦,这种破事儿,我就不参与了。
大明的赋税就是指的粮税,这个粮税就是由那些老百姓承担的,占地最多的大户是少缴税或者不缴税的。王越还没有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
为什么税收不上来?在哪个时代都一样,肯定是关系户不缴税,那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敢不缴吗?
大明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到了县一级,真正的收税人其实就是吏而不是官,吏再往下就是士绅。大明二百年下来,基层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这些知府知县都是有任期的,他们拿这些没有任期的吏和关系网也没有多少办法,就如崇祯拿文官集团没办法一样,说大明已经病入膏肓一点也没错。
“第二,各府县一切照旧,本宪要奉命剿匪,地方上就仰仗诸位了。”
“第三,这一点比较重要!本宪进了苏州,眼见苏州街面上卫生很差,环境混乱,商贩占道情况也很严重,因此本宪决定成立城管队,对此专门治理。”
苏州作为府城和应天巡抚驻地,又是江南的大城市,其实城市环境此京师都强,王越只不过是寻个由头。
苏州知府陈洪谧如今已经被朝廷撤职就任,一着不慎就要官位不保,正是战战兢兢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王越的第一把火会烧到他的头上。
“中,中丞,下官……!”陈洪谧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要说点什么。
王越一摆手打断他的发言,笑着道:“本宪没有责备陈知府之意,只是我个人对城市环境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城管队的成立和城市环境的治理由本宪亲自抓。”
好吧,王越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有烧到自己头上就行,王越要在街面上折腾,就由他去吧。
王越说完,继续谈笑风生的,该喝酒喝酒,该说笑说笑,该搂着陪酒的歌妓,也一点都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