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廷下令停止清缴乱党,长安城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生机,已经有一部分百姓敢开门上街了,西市也开始陆续恢复生气。
一大早,李元英就出门采买,扛着一大袋子食材回来,然后在厨房忙碌起来。老李渊早起帮忙带孩子,十分尽职尽责。
帮孩子穿衣梳洗完毕,来到厨房一看,一老一少都是眉头大皱。
小兜兜嫌弃的嘟着嘴说道:“爹爹,你这做的是什么呀?黄乎乎的,看着好像粑粑……”
梆当一声,李元英手里的勺子掉在锅里,砸到了锅沿。
“你这孩子,这是厨房,说的什么话?这可是传说中闻名天下的早餐,你要是嫌弃他卖相不好的话,一会儿嘴馋了可别吵着要吃啊。”
小兜兜小脑瓜一转,别过头去轻哼一声,“哼,这么难看的东西,我才不要吃呢,谁吃谁是小狗……”
说完迈开小腿到院子里玩去了。
李渊满头黑线,刚刚自己闻到了香味,还想说尝尝再下定论呢。这孩子转眼来一句谁吃谁是小狗,太皮了。
“老爷子,尝尝?”李元英用勺子挂了一点递上来给李渊。
李渊皱着眉有些犹豫。
“放心吧,勺子大,已经不烫了。额,你不会是因为刚刚孩子一句话吧?童言无忌的,别看小丫头这会儿嘴硬,等会儿怕是比谁都吃的欢呢。”李元英笑着说。
李渊接过勺子喝下一口,正准备咂摸一下品品味道呢,下一秒麻辣烫嘴的感觉充满味蕾,直接忍不住喷了出来,对面满脸好奇等着看夸赞的李元英完美中招,丁点没糟践。
也得亏他用脸接住了,要不然李老头这一口非得坏了一锅汤不可。
“你这混账小子,故意坑老夫?”李渊气得胡子直颤。
李元英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汤水,纳闷道:“不应该呀,我这是正宗的胡辣汤,不是说老少皆宜的吗?”
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古代调料匮乏,特别是大唐,做饭的模式延续了秦汉的蒸煮烹饪手法。炒菜只是雏形并未广传,对于调料的运用也是相当简单。像胡辣汤这种炸裂味蕾的美食,怕是得让古人一步步适应。
“哼,煮了一锅这种东西,也能吃?浪费东西。”李渊看到了锅里有着不少肉片,气得拂袖而去。
可转眼间他就折返回来了,再次拿起勺子从锅里舀出一点点来,仔细吹凉,咂摸一点进嘴里。
李元英惊讶的看着对方,“老爷子,你这是……”
下一秒,李渊满脸的陶醉,“妙,妙,小子,你这是什么吃食?竟然如此让人回味无穷?”
“额,您确定?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脸上的汤水可是明证。”李元英质疑着。
李渊老脸一红,“刚才喝的急被烫的,可品了下嘴里的余味,又觉回味无穷,这怕是一道不亚于彩虹炒饭的美食,是老夫孟浪了。”
李元英笑了,能让老爷子这个本地人喜欢,想必这胡辣汤一定能火。
“这个叫胡辣汤,是早餐名吃。老爷子也觉得不错的话,帮我一起把锅抬出去,西市马上就上人了,可不能耽误了卖早餐。”
李渊抚须赞道,“好一个胡辣汤,老夫正纳闷这是什么滋味呢,一个胡辣直指真意,妙。”
预想是美好的,现实却给了李元英一记响亮的嘴巴子。跟老爷子俩人门口苦等半个小时,愣是没有一个人来吃饭。
“老爷子,长安百姓都不吃早饭吗?”李元英纳闷问道。
李渊也很郁闷,“不应该呀,大唐百姓,富贵人家一日三餐,贫苦人家一日两餐,但这朝食是必吃的呀。”
无奈李元英只好街上拉客,但来人一看那卖相,纷纷躲避绕走。
于是,大唐第一锅胡辣汤,以零收入宣告营销失败。
李渊拍了拍李元英的肩膀鼓励说:“别灰心,只是他们不识货罢了,这么好的东西,早晚有人喜欢。再等一会就凉了,怕是没人会来的,不行咱们自己先吃好吧。”
小兜兜在前厅八仙桌上笑眯眯的扒着饭,一口炒饭一口粥,好不快意。
“嘿嘿,我就知道,那东西长的太丑了,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呢。爹爹,三爷爷,还是我的彩虹炒饭香呀,啧啧……”
嗯?这是在故意嘲讽我们吗……
李渊跟李元英对视一眼,俩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动声色的一人盛了一大碗,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小兜兜旁边。
老李渊更腹黑,用勺子挖了满满一勺,里面清晰可见的羊肉片。吃之前还故意吹了吹,不知道是怕烫呢,还是想把香味吹到小兜兜那里。
李元英配合的大口溜着碗边喝一满口,那声音滋溜的老大,然后痛快的咬下一大口白面饼。
啧啧,过瘾!
一瞬间,小兜兜突然觉得,嘴里的炒饭似乎没那么香了。可心里的倔强让她依然在坚持,故意别过头去,分明再说,我不想吃,我不看。没用啊,一左一右都是胡辣汤,转向哪边都躲不开。
看到小家伙就差噙着眼泪了,李渊心软,主动开口说道:“呀,兜兜你的炒饭好像凉了,可不能再吃了,来尝尝爷爷的胡辣汤,这个热乎呢。”
“真的吗?哎呀可不是凉了,我刚刚都没发现,谢谢三爷爷……”
小家伙一秒变脸,回过头的同时,麻利的伸手将李渊面前的胡辣汤拉到了自己面前,迫不及待的用勺子挖了一大口。
李元英忍不住补充了一下台词:嗯,真香……
哈哈哈哈……
李元英和李渊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小样,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可是下一秒,小兜兜直接吐出嘴里的美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坏爷爷坏爹爹,你们合伙来欺负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二人懵了。
李渊回忆了一下,安慰说道:“无妨,我第一口也这样。”
李元英心疼的抱过女儿哄着,“好了好了,兜兜乖别哭了,我们不逗你就是了。快点吃吧,再不吃连胡辣汤都要凉了。”
小兜兜看着那碗胡辣汤,满脸嫌弃的说:“呸呸呸,凉了最好,这么难吃的东西我才不要喜欢。吃到嘴里火辣辣的,难吃死了!”
好家伙,胡辣汤被人臭骂难吃,怕是头一遭吧,李元英满头黑线。心想,莫不是小孩子都喜欢甜食,不喜欢这种重口味?
这时店里来了一人,进门来扫了一眼环境,然后看向了李元英,语气古怪带着嘲讽似说道:“哟,李掌柜,前几日不是说要关门回老家吗?我看招牌都摘了。
怎么现在又把酒旗子挂起来了?改行专门卖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