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儿将信将疑的接过书信,但当看到信封上面的贤兄敬启四个字的时候,不禁热泪盈眶。
这样的簪花小楷,和淳于逸笔迹如此高的相似度,除了白千陌绝对没有人能够做得到,这么看来,白千陌真的还活着。
“敢问这位公子,入云公子如今可好?”童儿满心惆怅,略带哽咽的关切问道。
“公子请放心,入云公子如今一切安好,只不过如今处境艰难不能贸然露面,且有伤在身,今日才让在下代为前来。也请王爷放宽心些,入云公子对他的身体也很是惦念。”沫伶见童儿这眸中含泪的模样不禁有些吃惊,似是没有想到白千陌和逸王府的奴才之间的关系竟然也这么好,倒也是正式起来,认真说道。
“有伤在身?伤的可严重?”童儿一听白千陌受伤也是着急不已,连忙问道。
“都是些皮外伤,如今也已经好多了,不必担心。倒是王爷的身体,入云公子很是担心,方便的话可否请童儿公子告知一二。”沫伶看着童儿也是担忧询问道。
外面都将淳于逸的情况传的人云亦云,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如果能够知道具体情况,总比让白千陌听着风言风语乱担心的好。
“诶,王爷自从看了王妃留下来的书信,便急火攻心呕出一口血来,旧疾一下子就勾起来了。前些日子更是听说王妃死讯,悲痛欲绝,加重了病情,这几日都是睡多醒少,神智略微有些模糊。御医们都在府中待命,现在基本是下不得床了。不过,好在王妃在时王爷的身子调理的不错,这次虽然病来如山倒,却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还请入云公子放心,这次知道入云公子安好,相信王爷也一定会好的更快些的。”童儿如今能够相信了沫伶真的是白千陌的朋友,倒也是直言不讳将淳于逸的情况如实告知。
童儿也知道如今形势危急,虽然皇帝并没有迁怒淳于逸,但是对于白千陌却是丝毫没有姑息的意思,满城的通缉告示,就是连白姓的人都要仔细盘查。
不过说来也奇怪,事情一出,去镇国将军府的时候,竟然就只剩下一座空宅子,其中连个丫头婆子都没剩下,更不要提白千陌和白亦凡了。
据说皇帝听说之后,觉得是蓄谋已久,龙颜大怒,本要牵连白氏族人。但靖康太妃竟然直闯御书房,还请出了先帝御赐的紫金手杖,列出白家三十三条忠义之举,又翻出傅家早年的一些荒唐事情,以及此次临渊大军犯境延迟救援之事,甚至不惜朝堂之上大骂皇帝迫害忠良,是非不分,傅家满门算是恶有恶报。
虽然靖康太妃偏袒白家意图明显,但镇国将军府对龙浔衷心的确可昭日月,而傅家才不过兴起几年,朝中老臣自然也是站在白家这一边。再加上此次皇帝武将出征文臣监军的政策的确失败,不光害的白无风丢了性命,就是赫连明也是受了重伤,原本朝中武将就大多是白无风和赫连明的门生,自然也是心中不满。
皇帝当政多年第一次被如此斥责,还是在朝堂之上,自然尴尬下不来台。但这当头棒喝却也让他哑口无言,靖康太妃本就是先皇后妃,还有先帝御赐的紫金手杖保着,太后死后又是后宫之中最有资历之人,同时又为安乐王之母。皇帝不能轻举妄动,如今本就在风口浪尖之上,若是乱来,怕是又会被冠上不尊长辈的恶名,甚至被人借题发挥成与安乐王为敌。是以也是只能怒在心里,借故将靖康太妃彻底软禁在了藏珠殿。
但关于白氏族人却也是不敢牵连,一切都只能算在白千陌的头上,可是偏偏白千陌又传来了跳崖自尽的死讯,但皇帝面子上过不去却还是迟迟不肯撤了通缉令。
“嗯,既然王爷没有性命之虞,入云公子也就能够安心些了,童儿公子放心,在下回去一定将王爷境况如实转告。还请公子也转告王爷务必注意身体,他日才能有再见之日。此地不宜久留,在下就先告辞了。”沫伶知道了淳于逸的近况,便对着童儿一拱手准备离去。
毕竟白千陌总觉得他的相貌是大问题,多在外面一分就多一分危险,还是先回去告诉白千陌淳于逸的情况让她安心比较好。
“嗯,还请公子一定要好好照顾入云公子,童儿替我家王爷谢过了。”童儿对着沫伶也是一拱手,认真说道。
沫伶对着童儿点了点头,转过身,缓缓离去。
童儿见沫伶离去,也不敢耽误,连忙便将书信收进怀里,匆忙向着淳于逸的寝殿跑去。童儿知道这封信对淳于逸来说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早让淳于逸看到,淳于逸的心也能早安宁些。
童儿回到寝殿之时,正有丫鬟端了药进来,淳于逸好在已经醒了过来,却依旧是一副无神的样子,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整个人比白千陌离开时消瘦了不少,仅仅几天的功夫,几乎又回到了成亲之前的虚弱状态,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嘴唇青紫,下颚还有参与的胡渣,这样颓废的淳于逸,之前的二十年间可谓是一次都不曾出现过的。童儿每次看了,心都像是被刀绞一般痛。
“你们都下去吧!”童儿来到床边看了看淳于逸的状态,叹了口气,眼睛一转,让屋内的人都出去。
丫鬟们对着童儿微微俯身,便听话的一个个有序离开。片刻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童儿和淳于逸。
“王爷,王爷今日感觉可好些了?”童儿为淳于逸拉了拉被子,轻声问道。
淳于逸依旧一言不发,还是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童儿抬头看了看外面,确定门口没有人,才扶着淳于逸坐了起来,在淳于逸后背处垫了个枕头。
“王爷,入云公子,入云公子来信了,你还记得入云公子吗?白入云!”童儿看着淳于逸的眼睛,认真说道,语气中满是苦涩,但说道白入云的时候,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淳于逸的眼中听到白千陌猛地闪了一道光,快速的
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童儿,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童儿见淳于逸有反应,心中一喜,连忙将怀里的信拿出来,放到淳于逸手里。
淳于逸拿着信,缓缓放到眼前,看着那信封上的字,也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手颤抖着想要撕开信封,但却因为太过激动,几次都撕不下来。
童儿见状,连忙帮着淳于逸将信封撕开,把信拿了出来,放到淳于逸手上。
淳于逸打开折的板板正正的信纸,只见几行隽秀又熟悉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
“若笙吾兄,见信如唔,昔日不告而别,乃入云之过也。闻君身体欠安,入云心中甚为挂念,欲躬亲陪伴,奈何四面楚歌,一举一动皆牵涉生死,不敢任意妄为,望君见谅。虽身不在同处,入云心随君往,望君保重身体,待一切平静之时,自有日后相见之日。入云敬上。”
淳于逸读完信件,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却也知道情势危急,不知府中有无其他人安插的眼线,不禁也只能咬着下唇,无声低泣。
童儿见淳于逸这般也是心中难过,上前将淳于逸抱住,拍了怕淳于逸的后背。
“王爷,来送信的人说了,入云公子一切安好,让您放宽心些。现在眼下局势危急,入云公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忘派人送来信件,足以说明,她时刻记挂着王爷,王爷您一定要养好身体,别让入云公子担心呀。”童儿声音也不自然的染上了一丝哽咽,悲伤说道。
淳于逸趴在童儿肩头无声低泣许久,点了点头,凑近童儿耳边。
“信,烧掉。”淳于逸想来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童儿有些不忍心的看着淳于逸。
“王爷,真的要这么做吗?这留着至少是个念想。”
淳于逸也是不舍的看了看那信纸,许久后别过头去。
“危险,她如今处境艰难,我帮不上他,不能再害了她。”淳于逸抿着唇,压低了声音说道。
童儿惆怅的点了点头,拿着信封来到一旁的火盆旁,缓缓将信件放到里面,火舌很快便将那小小的信纸吞没,但淳于逸的眼光却一直舍不得收回来。
“王爷,把药喝了吧。”童儿伸手将桌子上的药也顺便端了过来,递到淳于逸面前。
淳于逸看了看药碗,伸手接过便是一饮而尽。
“这几日母妃时常会来看我,对外还是说我身心俱疲每况愈下,而且每日我只喝张太医开的药。想办法把府里派来的其他御医打发了,然后暗中按照当初公孙先生留下的方子继续给我煎药,每日按三餐时间,将药替换了你亲自给我送过来。”淳于逸眸色有了些神采,对着童儿认真说道。
但却因为身体实在虚弱,有些气力不足。
“是,童儿知道了,王爷您先休息吧。”童儿见淳于逸眉宇间有疲惫之色,便连忙放平淳于逸的身子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