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对,指法不能这么用。”
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月婵一身月白衫子,盘腿坐在榻上,她面前放了古筝,月婵双手按在古筝上面,一点一点的学着新曲子。
清宁跪坐在一旁,不时的指导一下。
月婵改了一下指法,拨出几个音来,回头对清宁笑笑:“可是这样的?”
清宁一笑,脸上清冷笑容倒是带了几分暖意:“是这样没错,没想到姐姐比我还有灵性,当初我学这个时,光记那些谱子就记了好长时间,可姐姐看一遍就记住了,真真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月婵只笑,没有去应清宁的话,深吸一口气,把整个心神都沉浸在曲子当中,手下灵活的拨动琴弦,一曲清音弹出。
清宁听的直点头,暗叹月婵有灵性,虽然指法还有些生疏,不过,这曲子却弹出了其中的韵味,假以时日,其成就必定非凡。
弹了一曲,月婵让开地方,清宁坐下来也弹了一曲。
两人弹完了,月婵拍了拍手,画眉很快进来,在熏炉里添了一把香,笑道:“这么快就弹完了,刚我们还在外边听的入神呢,只想着小姐和表小姐能多弹两曲,也让我们这些愚人也多听一些,怕是能听出一点灵性呢。”
月婵笑倒,一手指着画眉:“你这丫头,几时学了黄莺的巧嘴,什么灵性不灵性的,莫不是我们弹的就成了仙音妙曲不成?”
“这可是说着了!”画眉一拍手,很是兴奋:“小姐和表小姐弹的可不就是仙曲,就像小姐教我读的那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月婵无奈,看画眉那一脸俏皮样子,回头对清宁道:“清宁妹妹,你可瞧瞧,这丫头还跟咱们拽上文了,罢,罢,我以后还得好好的教教她,也盼着能教出一个女博士来。”
清宁看这主仆二人斗嘴,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这心里倒是真欢喜。
在孟府住的这段时间,清宁和月婵两个人一起读书练字,一起学习女红,一起弹琴下棋,倒也自得其乐。
清宁是个聪明到极点的女孩子,因着这份聪明,也变的很清高,一般的人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偏偏月婵也是通透的人,一下子就入了她的眼,这段时间,清宁越是了解月婵,越是喜欢她,两个人关系比亲姐妹还要亲上几分。
当然,这也是老太太乐意见到的,见清宁和月婵两个人好,老太太高兴,时不时的赏下什么东西来给二人。
月娥和月婷冷眼瞧着,心里不忿,很是气恼。
可偏巧刘梅因为珍珠的事情被老太太忌讳上了,已经剥夺了她好些的权力,刘梅现在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再去关照月娥和月婷呢,所以,两个人也只能急眼,却不能动月婵分毫。
再加上钱赵两个嬷嬷的折腾,月娥和月婷每天过的辛苦非常,又见刘梅不关心她们,私心里边倒是对刘梅怨恨上了,怨恨刘梅请这么两个厉害嬷嬷来,还时不时的严厉指责她们不听嬷嬷的话,不好好学规矩什么的。
有的时候,恨意一旦生根,就会疯长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刘梅母女三个人的关系很是冷淡,这倒也是老太太所乐意见到的,她人老心不老,只在后台瞧着,时不时的添把火,挑拨的月娥和月婷更加和刘梅生疏起来。
月婵其实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看着老太太不动生色的就制住了刘梅,月婵心里想着,瞧起来,这姜还是老的辣啊,刘梅再怎么厉害,怎么折腾,都是折腾不过老太太的。
看着这一切,月婵就更加不明白起来,前世的时候,按理说她是嫡长女,老太太应该是疼爱她的,可为什么就那么看着刘梅捧杀于她,却不出头制止呢?
还有,皓宇明明是孟家唯一的儿子,老太太却瞧着皓宇不学无术,也不知道规劝一点,这又是何解?
月婵想不明白,只是和清宁谈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套上一点,想要从清宁口中知道一点什么。
也是清宁拿月婵当知心人了,再者,老太太是月婵的亲祖母,清宁也不避着她,也就和月婵说了一些事情,等到月婵了解到这些事情之后,才会明白为什么她前世过的那么艰难。
原因还在于这个婆媳关系上面啊!
原来,当初月婵的母亲苏氏嫁到孟家的时候,老太太对她有些不满意。
老太太在娘家的时候,因着一些原因并没有学多少诗书,反而对于管家理事学的很多,后来被人讥笑过,一心里不忿那些清高有文才的女子,苏氏就是这女子中的翘首,嫁到孟家之后,也是整日的弹琴作诗,弄的老太太不喜欢她。
后来又因为怀着皓宇的原因,苏氏和老太太又闹了几次矛盾,婆媳关系降到冰点,老太太恨苏氏,对皓宇也就没有什么好脸。
再之后,有了刘梅进门的事情,苏氏也意识到了什么,就改变了对老太太的态度,一心修复和老太太的关系,伏小做低的伺侯老太太,又常常借口不会管家请求老太太的帮忙。
老太太也是有虚荣心的啊,看着才女媳妇对自己这么低了头,心下满足,对苏氏也好了很多,心结自此解开,自然对苏氏后来所生的月婵打心底里喜爱起来。
月婵弄明白了这里边的原因,仔细的一想,也就知道症结出在哪里了。
前世的时候,苏氏去的太早了,苏氏去世之后,刘梅才进的门,所以,苏氏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弥补她和老太太的关系,让老太太对月婵还有皓宇都很厌恶。
所以,老太太对这兄妹二人就本着放养的政策,我也不缺你们吃喝,也不会害你们,不过,你们是好是歹,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也算对得起你们兄妹俩了。
因为这种心态,使的刘梅不管做出什么对皓宇或是月婵不利的事情,老太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了月婵前世的悲剧。
月婵不是傻子,把这其中的事情想通透了,自然也琢磨到了老太太的心理,自此之后,对老太太诸多讨好之处,让老太太对她更加喜欢起来。
老太太对月婵喜爱,自然也乐意提携她一把,就把从刘梅那里夺下来的一些权利交到月婵手里。
当然,这其中就有厨房还有库房的事务。
厨房还罢了,这库房可是一府之内重中之重的事,月婵把持了库房,等于把一家财政大权握在手里,可谓风光无限。
为此,清宁还笑话了月婵一番,说她现在就是一地主婆子,财神奶奶。
月婵和画眉逗完了嘴,笑的身子有些发软,往榻上靠了靠,笑道:“得了,也不和你多说了,赶紧拿过账本子来,今儿咱们抓了壮丁,可要好好压榨一回。”
这话一出口,画眉应了一声,笑着下去。
倒是清宁,使劲的一推月婵:“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说呢,怎么偏请了我过来,又是让茶又是让点心的,原来,你竟是打了这心思,要我帮你看帐啊,告诉你,没门。”
月婵一听,赶紧坐正了,双手抱拳一个劲的作揖:“好妹妹,就帮我这一次吧,你也知道那些帐本子最是让人头疼的,帐目又做的繁杂,我一个人不知道看到哪时呢,妹妹是天底下第一能干的人,必是三下五除二就看完的,也能让我省些心思。”
得,这一番恭维的话出口,清宁也不是心硬的人,没办法,只好做苦力了。
画眉拿了帐本子过来,月婵和清宁分了工,两个人一人看一摞,细细的对着帐。
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月婵因为头脑的灵活,还有记忆力强悍,已经把厚厚一摞帐本看完,又把清宁这边的搬过来一些帮着瞧。
又过半个时辰,所有帐册瞧完,月婵累的腰都酸了,清宁也不例外,累的脖子疼脑袋胀的,直摆手说再也不敢帮月婵瞧帐了。
月婵撇了撇嘴:“说的倒是好听,岂不知道我这是帮你呢,你将来嫁了人,一府的事情要料理,这帐本子不会看,以后可就抓瞎了呢。”
这一句话让清宁白净脸庞立马染上红晕,啐了一口之后就过来要打月婵,两姐妹说话间笑作一团。
这里正说笑呢,就听得黄莺打帘子进来,一进门就笑:“我说呢,这是谁在屋里闹腾,原来是小姐和表小姐啊,瞧瞧,显见得是姐妹俩,就是比别人亲热。”
月婵躲过清宁,坐正了身子,把脸一板:“怎么着,你吃醋了不成,好丫头,过来,让本小姐瞧瞧,咱们也亲香亲香。”
“小姐……”黄莺拧着身子跺着脚,一脸气愤状。
画眉在旁边瞧着,只笑不语,心里却很是高兴,自从清宁小姐来了之后,有她作伴,自家小姐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大人似的,整日的与书为伙,整天的琢磨这个琢磨那个,拧着眉头不松开了。
说实在话,画眉还是愿意月婵像小孩子一样正常快乐的长大,不希望月婵早早的背负太多事情。
“你家小姐逗你玩呢!”清宁咳了一声,拢拢头发,也瞧向黄莺:“好丫头,过来,你有什么苦向我诉诉,放心,我给你做主,你家小姐若是容不下你,我带你回去如何?”
两个人笑着逗了黄莺几句,黄莺气的直啐道:“都说是大家小姐,我瞧着哪里像,哪会和我们这些丫头计较,老天保佑,将来让你们也得个那油嘴滑舌的夫婿,看你们还敢这般讲我。”
说话间,黄莺出了气,这才正了正身子,笑了起来:“小姐,魏国公府大小姐才递了信来,说是出游的时间提前了,原本讲的是八月十四,现如今提到了八月初一,让小姐早早做准备呢。”
月婵一听,倒是怔了一下:“怎么就提前了?”
黄莺叹口气:“谁知道呢,只是听魏国公府的人说了,说是姜大小姐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好像是不到八月中就要出远门的样子。”
原来这样啊,月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