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素心这一次笑容更盛,这个问题虽然与方才那个用的词不大一样,实际上不是一个问题么?
郡主怕是窘迫的厉害了呢。
她也不去戳破:“我们夫人说郡主来的时候没带着丫鬟,大公子这一次也没带着丫鬟。便叫素心先来伺候着郡主。”
唐韵看她一眼,她自然看的出素心是个妥帖的,不然占夫人也不能叫她来伺候自己。
“你是占夫人身边的?”
“并不是。”素心轻轻摇了摇头:“奴婢是家主身边的丫头,云緋姑姑是奴婢的母亲。”
家生子呢,果然不是外人。
“奴婢只是来伺候郡主梳洗。”
素心大约是瞧出她实在囧的厉害,赶紧抿着唇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边说着边开始动手给她穿衣。
唐韵眨了眨眼,便也不准备再想那么些。脸已经都丢了,可有什么顾忌的呢?
“有什么吃的么?我要饿死了。”
“自然是有的。”素心笑道:“夫人一早便已经将郡主要吃什么给准备好了。”
这个……居然还惊动了占夫人么?饶是唐韵脸皮再厚,到底还是有些挂不住。
“你去准备早膳吧,我可以自己收拾。”
说着话,她迅速登上了鞋子下了地。一来,她并不是个习惯叫外人伺候的人。二来,自己晚起的事情已经叫占夫人知道了,哪里还能叫她一直看笑话呢?
素心却并没有停手:“夫人说了,郡主府里头并没有主母,您已经习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占家又素来是温和的,所以请您千万不要拘了自己的性子。一切都按自己习惯来便是了。”
唐韵:“……。”
这么体贴的话,叫她觉的脸红都不好意思。
“我这会子饿得很,你还是快去忙别的吧。”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占家这些个人。
这些人总叫她觉的……自惭形秽。这感觉并不十分的美好。
“早膳奴婢早已经吩咐人在晓月阁的小厨房是温着呢,不过奴婢以为……郡主这会子只怕并没有时间吃呢。”
唐韵手指一顿……这话什么意思?
眼瞧着素心眼中多出了几许沉吟:“奴婢进来那会子见郡主受了伤的那个侍卫一直在门口等着呢,瞧着似乎……有话要说。”
“白羽?”唐韵眨了眨眼。
昨夜她来找乐正容休的时候,白羽是一路跟着的。
那会子她因为金染的事情心神恍惚,虽然知道他一路跟着,却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他。甚至没有问上一句他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就这么守在她门口一整夜么?
“你出去的时候,叫他进来。”这么说着,她手中的动作便更快了几分。
三两下便穿好了衣服,并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素心似乎早已经料到她会如此说,也并不与她啰嗦。立刻转身出去唤了白羽进来。
“小姐。”那人怀里抱着剑,一脸的冰霜:“萧妩找到了。”
唐韵:“……你说什么?”
她素来知道白羽从来不说废话,可是……他方才说的那几个字可也……太叫人震惊。以至于她再度忘记了询问下他的伤势。
“萧妩……。”白羽大约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看过,神色间很有几分局促:“有了下落。”
“在哪?”
白羽只看到眼前有鹅黄色纤细的身影一闪,手臂便猛然的一阵刺痛,已经叫唐韵一把给扯住了。
她显然很是激动,用的力道便没有控制好,大的惊人。以至于尖利的指尖都透过出夏日薄薄的衣衫刺入到了皮肉当中。
白羽却也不过只淡淡瞧了一眼,似乎并不觉的疼痛:“牢房。”
“牢房?”
唐韵皱着眉,这算什么回答?天下间的牢房少么?
“我……可以带你去。”他说。
“走。”
唐韵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白羽才一说了走,她立刻便撒了手要朝着门外冲去。
“郡主且稍等下子。”素心说着话已经将一个包好了的小包裹塞进了她的手里。
唐韵眼眸一眯:“这是……”
“大公子一早便料到郡主大约是没什么功夫坐下来好好吃饭的,所以离去之前便已经吩咐奴婢准备了这些个东西,说是叫郡主车上吃呢。”
唐韵的目光自素心身上滑到了她手里捧着的包裹里头,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我……师父叫备下的?”语气颇有那么几分怀疑。
“自然是的。”素心掩唇轻笑:“这里头的东西可是大公子亲手交给奴婢的呢。”
特意加重的亲手两个字叫唐韵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面色再度红了起来。
“我师父呢?”
一大早叫人给堵在了床上便也罢了,现下还亲手给她准备了早膳。这……可要怎么解释。
这会子即便说她与乐正容休是清白的,连她自己也不能够相信。那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横看竖看他都不是个这么体贴的人!
“咳咳。”一抬头正碰上素心灼灼放光的一双眼眸,于是她赶紧低咳了一声,准备转移个话题。
“我师父呢?”
素心方才说他离开之前交代的,这么说乐正容休已经离开占家了?
这么一问立刻见素心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度的沉郁之色:“说是宫里头催的急,大公子天还没有亮,一大早便进宫去了。”
唐韵抿唇,一听见进宫那两个字心里头也是咯噔了一下。
乐正容休是宗政明月的儿子,那可不就是当今北齐皇帝的表弟么?
即便淑媛大长公主的事情已经被人刻意的抹除了,旁的人不知道乐正容休的身份,北齐帝会不知道?明明知道却还……
想起世间那些不堪的传闻,唐韵只觉的心里头疼的难受。她尚且如此,何况是本就与乐正容休亲厚的占家人。
占倾岚突然入世,向着北齐称臣,实际上是为了乐正容休吧。
“若是他回来了……。”
唐韵突然闭了口,他回来了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那人……从来就只会叫别人有危险。
于是她摆了摆手:“我走了。”
想了想终于还是补充了一句:“不必挂念。”
谁不必挂念到没有说的那么清楚,不过,明白的人自然能够明白。
“还有件事。”素心似乎并不十分愿意提起这件事情来,却又觉得不说很不妥当,神色间很有几分纠结。
“太子殿下醒了,听说是您救了他。想要……见见您。”
“不必了。”唐韵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我忙着呢,告诉他,要是没什么大碍了从哪里来的叫他回哪里去便是。”
素心立刻脆生生答了声是。
唐韵特意多看了她几眼,这一声是可比她方才提起宗政钥来的语气痛快多了呢。真真是想不到,堂堂北齐太子殿下居然有被人这么嫌弃的一日?
想想还真是……痛快的很呢。
可惜,她这会子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叫自己太痛快,只能迅速带着白羽出了占家。许是早就有人吩咐过,已经有人给她准备好了马车。
白羽知道她心里头惦记着萧妩,于是将马车赶的飞快。
唐韵坐在车里头打开了手里头的包裹,里头是几样点心并一些精致的小菜。分量都不大,一个个拿小盒子隔开了装好。一瞧那个色泽便知道一定是乐正容休的手笔。
唐韵心情复杂,这会子却也顾不上去想旁的事情。就着车里头的茶水匆匆用了几口。
“白羽,你吃过了么?”
马车外头似乎有淡淡一个恩传了过来,唐韵也见怪不怪。白羽要是能够长篇大论的说话,那才是奇了怪了。
往日她出门,马车里头都有丫环跟着。今日却只有她和白羽,难免会沉闷一些。
于是,她闭了闭眼轻声说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马车外头似乎静了那么半瞬,唐韵不以为杵继续说道:“听说你的内力受损,为什么在四合阵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不是她非得要跟白羽讲话,是她心里头有太多的事情。萧妩,乐正容休,蓝云一件件的冒出来乱了她的心神。必须做些什么来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萧妩的失踪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她若是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难免便会遇上些大麻烦。
“我……。”就在唐韵任命的以为白羽跟本不会搭理她,而自己要绞尽脑汁再想些话题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开了口。
“小姐有危险,我向国师求了一味药,暂时……行动无碍。”
唐韵眸光一闪,暂时行动无碍?
“你是不是傻?”她只觉的一头黑线。
白羽内力受损,除了找到与他修习同宗内力的人替他打通到了筋脉,否则这一生都不可能如以前那般的厉害。玉青书既然能这么说,便一定是除了这个真的没有什么旁的法子了。
他居然……违背了常理的玩意能是什么好东西?
“哼。”她觉得心里头一股的无名火:“那人真是……害人不浅。”
那人还能是什么人?
白羽是个脑子有病的大家都知道,他乐正容休可不是呢。他不知道那种特殊的药物便如饮鸩止渴,到头来只能叫自己的身体受到加倍的伤害么?
他居然要就给了?那人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亏她方才还替他担心!
“是……白羽求了国师大人。他并不十分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