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科长大惊失色,开县那可是穷凶极恶的地方,靠着那里的乡镇能有好么?自己在市区科长当得喜滋滋,这一去乡里当所长还是副的,跟古时候发配充军有什么区别?
心头一慌,他便口不择言起来:“梁局!哪有这么办事的?你为一个社会人员居然把我往绝路上逼?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你这是打我姐夫的脸!”
“不去?那成,明天把辞职申请交给你们局长,以后我就管不着你了!”梁局长彻底让他激怒了。
雷科长酒劲上来,脑子有些转不过弯。等想清楚梁局长是在砸他的铁饭碗时,到底还是怕了。
“梁局,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我愿意去乡里当副所长。”
“消失!”
雷科长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的向房门走去,刚到门口又听梁局长说道:“记得把账结了!”
雷科长叫苦不迭,这一桌东西本来是要坑王洪的,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望了望唐枫,这才意识到对方能量之大,但后悔已经没有用,应一声后失魂落魄的结账去了。
梁局长调整了一下情绪,向唐枫伸出手笑道:“唐大师,正式认识一下,敝姓梁,在民政局工作。”
“梁局长好。”唐枫非常客气。
握手后,梁局长看向了王洪:“他是唐大师的同学?”
“是,初中同学,人太老实,在学校的时候就总被人欺负。不过这个人也踏实,做什么事情都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唐枫笑道。
“搞我们民政工作,要的就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啊。”梁局长隐晦的说道。
唐枫闻弦歌知雅意,对局促不安的王洪道:“梁局长对你的评价挺高啊。”
王洪就是再笨也知道话里隐含的意思,急忙道谢。
吴东民见事情都解决了,一拍手笑道:“行了,咱们过去吧,有什么事上了桌再说。”
唐枫递给有些迷糊的王洪一个关切的眼神,在众人簇拥下离开了雅间,来到了隔壁。
不用说,大家又都推他坐主位,客气的寒暄着。
“唐大师,我听人说你昨天在医院?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姜局长忽然问道。
唐枫心知肚明,这表面上是在关心,其实是在套话呢。昨天李家那么大的动静,有心人能不知道?于是随口笑道:“没有,是去探望李家的老爷子。”
其他人交换着眼色,别的话也不多问了。但只靠眼神交流,他们就达成了一个共识,原来唐大师跟李家还有这么深的关系!
不料,吴东民又补了一句:“我听说昨天晚上水库大坝那边有省领导视察工作,唐大师你好像也在陪同之列?”
“吴局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唐枫似笑非笑。
“哈哈!”吴东民大笑起来。“大家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几杯酒下去,姜局长便把话题转到“福利院”上面来。
梁局长是第一次参加他们的饭局,之前听姜局长把这所谓的“唐大师”吹得如何如何厉害,心里还半信半疑。
刚才如果不是唐枫态度强硬,他其实还想让雷科长道个歉服个软了事。可现在一听唐枫居然跟李家匪浅,再不怀疑,知道自己坐对了位置。
“唐大师,你办福利院这是好事,我们民政部门肯定全力支持。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过问,全程保驾护航!”
“哟,那可就太感谢梁局长,来,敬您一杯。”唐枫举杯起身。
梁局长也立即起立,嘴里说着“客气”,手却把对方矮下去的酒杯抬了起来。
唐枫也不坚持,从下面抬住梁局长的手,两人把酒杯平端着碰了,一饮而尽。
石可和王鹤翔是商人,领导们说话他们自然不好多言,等逮到一个空档,王鹤翔赶紧插话道:“唐大师,福利院的位置已经选好了,一应设施设备也采购到位,现在缺的就是一个明面上的管理人员。”
“有心了,这事我考虑考虑。”唐枫说完,也跟他碰了一个。
正事说完,大家开怀畅饮,唐枫的酒量自然没法跟这些酒场前辈相比,没一会儿就喝得肚子发胀,抱声歉,上洗手间去了。
方便完出去洗手,却发现石可已经在洗手台那里等着他。
“打我伏击?石老板这是有事啊。”唐枫笑道。
石可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等他洗完手后递过纸巾,等他擦干手以后又递上一支烟,并亲手点上。
“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石老板有事情直说。”唐枫享受着酒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的惬意。
石可自己也点上一支,吐个烟圈后道:“我和王总最近手里有些闲钱,合计着弄块地搞开发。唐大师你也清楚我们生意人很讲究,尤其是这种破土动工的事情更马虎不得。所以,我们想请唐大师去帮忙掌掌眼。你的规矩我们都懂,知道该怎么办。”
“就这?那你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帮你看看姻缘呢。”唐枫打趣道。
“哎哟那可不敢!我家母老虎凶着呢,就等你这么一会儿我都给她发了两条短信报备。”石可大摇其头。
不知怎么地,这话让唐枫陡然想起颜双来,笑容一敛,由衷叹道:“用情专一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尤其是你这种有本事的,那就更难能可贵了。”
“哈哈,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把怕老婆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呵呵,你不是怕,是敬。继续保持吧,有你的好处。”
“哦?这里头也有讲究?大师点化点化我?”
“有空再跟你说吧,明天,明天就去看看你们弄的那块地。”
石可笑得跟弥勒佛一样:“那好,明天一早我就派车去接您。”
“嗯,那走吧。”唐枫摁熄了烟头。
“您先回去,我这一泡尿憋了老半天,刚才您在里头我也不方便进去打扰。”石可笑道。
唐枫苦笑一声,离开了洗手间。
石可一直目送他离开,嘴里啧啧连声,这各人造化是不一样啊。自己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当学徒,人家在这个年纪来往的都已经是达官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