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丰没想到这福州城里居然还有人想用炮哥党对付满清爪牙的手段对付自己,三名福州府学的生员私制炸弹的时候,因为手艺太潮不幸爆了,结果三人当场炸成了渣渣,如果不是他们在那儿经常出入,附近老百姓有认识的,恐怕连身份都不知道。
至于这件事的主谋并不难查,首先他们用的不是zha药,这东西现在控制得比较严,再加上因为杨丰到任,那些外国商人走私活动也比较收敛,他们要是买个几吨或许值得冒一下险,可他们买个几斤肯定不会有人伺候了。
所以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办法,用的是硝酸跟硫酸泡棉花,从现场残留的一些痕迹可以看出,这也不禁让杨大老板感慨他们的勇气,这才是无知者无惧呢,一帮除了子曰诗云什么都不懂的青虫居然都敢玩硝化棉了,这个世界也实在太疯狂了。
福州城里销售这两样东西的只有洋人,而且也没几家卖的,这又不是什么日常用品,派人去一打听就找到源头在哪儿了,然后再根据对购买者外貌的描述画出图像,找一批地痞流氓稍一打听,幕后黑手立刻浮出水面了。
“福建学政,有意思,想不到这位王大人还真有胆量。”杨大老板饶有兴致地看着调查报告,买硝酸和硫酸的是学政衙门的杂役,而且自作聪明地分两处购买,所以这也增加了被发现的几率。
“大人,下官这就带人去把他抓起来。”宋庆恶狠狠地说道,作为福州事实上的警察厅长,治下发生这种针对杨丰的暗杀密谋自己却一无所知,他这张老脸也有点挂不住。
“然后呢?学政是三品官,就算抓到了。咱们按规矩也得交送刑部议处,哪怕涉及谋反也不能直接处死,更何况仅凭这些并不能证明事情确实是他主使的。再说学政这官虽然权力不大,但影响力却是很大的。弄不好会引来大批的非议。”杨丰淡淡的说道。
实际上这时候算是和他交好的李鸿章。张之洞二人,就已经来信劝他注意点影响。毕竟还没公然造反不是吗?尤其是对待读书人,多少留点颜面,不要搞得斯文扫地,把自己推到整个国家的对立面就不好了。
“那咱们也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吧?要不然我找几个兄弟。半夜摸到他家直接弄死,然后对外就说遭遇盗贼,在同盗贼搏斗中不幸遇害,您再悼念一下,给他家人送点葬仪也就够了。”宋庆说道。
“不,不,杀了他自己并不管用。必须把他手下那帮人一网打尽才行,他们既然想造咱们反,肯定是准备和那些叛军里应外合,这样的话就好办了。首先给南平驻军发电报,让他们换上青虫们的衣服南下,打出王琛的旗号来,然后你让手下在城里散布青衫军攻克南平正在逼近福州的消息。然后咱们再找个洋商,看看能不能向王大人推销点武器什么的。”杨丰狞笑着说道。
宋庆忍不住寒了一下,这货真阴险,可怜的王大人居然招惹这么一个敌人,那简直就是找死了,可以想象如果他们真得在福州城里作乱,那么杨丰就是把他们全杀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不过这个计划具体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散布谣言倒是很简单,南平驻军换马甲一南下,哪怕不用刻意散布那谣言也就立刻满城了,一时间搞得风声鹤唳,就连接青衫军如何打破南平守军,斩首多少俘虏多少,都很快被那些闲人自己脑补出来了,那些暗藏的忠义之士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如何把武器送给这些忠臣义士,这倒是需要费一番周折,最后杨丰决定干脆给他们送一个弃暗投明的。
“王大人,这次您可一定要救救兄弟我呀!咱们过去也算相交莫逆了,您可不能看着兄弟被朝廷抄家灭门啊,现在这福州城里可就还有您这一个朝廷的忠臣了。”杨丰任命的代理福州知府陈茂春扑倒在王锡藩脚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着。
“杨兄,你这是何故?快快起来,你我兄弟论交,如此可是折杀小弟了。”王锡藩赶紧扶起他故作惊讶地说道,他自然明白陈茂春来找自己的目的,既然王琛大破逆军攻克南平,也就是说这些跟着杨逆的乱臣贼子都坐不住了。
“大人,您也知道那杨逆是何等跋扈,兄弟如若拒绝当这个伪官,恐怕一家老小性命难保啊,这些天您也看见了,兄弟可是没做任何对不起朝廷的事,心中早就盼着朝廷大军打过来的一天了。这里是五千两的银票,如果大人您能向朝廷为兄弟美言几句,保住我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另外还有一万两相赠。”陈茂春说道,紧接着把银票从怀里掏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地递给王锡藩。
“陈兄放心,这件事就包在下官身上,说起来你也的确是没有办法,这一点太后皇上会体恤的,下官我又何尝不是不得不在这里跟杨逆周旋呢!”王锡藩赶紧接过银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陈兄,你毕竟是做过伪官的,纵然下官能竭尽所能地为你开脱,奈何朝廷自有法度,所以最好能够为朝廷立下点功劳,这样也好将功赎罪。”他紧接着又说道。
“大人请讲,只有能救得兄弟一家性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茂春一脸决然地说道。
“王大人的大军不日即可杀到福州,但这里毕竟是省城,那杨逆手中也还有数千兵马,而且器械精良,虽然天威一到自然瓦解,但总需一番周折,若咱们能够在城中起事里应外合,那么攻克福州自然就易如反掌了,到时候论功行赏别说你无罪,说不定还另有封赏呢!”王锡藩笑着说道说道。
“也罢,都到这个时候兄弟也豁出去了,如何行事但听大人吩咐。”陈茂春犹豫一下,随即咬着牙说道。
“很好,本官已经纠集一批忠义之士,只是缺乏武器,你跟洋人不是交好吗?如果能从他们手中搞到一批枪械,那可就是首功一件了。”王锡藩说道,说话间心中一阵暗喜,他现在就愁这个问题,炸弹事件虽然没牵扯到他,可也没人敢再玩这东西了,王琛的大军马上就要杀到,总不能让自己手下的学生们拿着木棍接应吧?
陈茂春这个人祖上就是福州有数的富商,跟洋人之间可以说关系莫逆,自己出面买军火人家肯定不会搭理,再说自己也没钱,但他就不一样了,要钱有钱,要门路有门路,搞个几百条步枪那还不是轻而易举,虽然那些学生们都不懂怎么打枪,当然实际上自己也不懂,可那东西不就是对准目标扣扳机吗,一学就会了。
到时候这几百精兵从福州城内动手,外面数千青衫军猛攻,则大事成矣!不过看陈茂春的表情却有些犹豫,这也难怪,这些商人都是墙头草,现在不过是因为看出杨丰蹦跶不了几天,所以才寻找退路的,但要让他们直接跟杨丰动手,那就有点畏首畏尾了。
“陈兄,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首鼠两端吗?要知道你这可是附逆之罪,要满门抄斩的。”王锡藩把脸一沉阴恻恻地说道。
“大人,大人,我这就去办!”陈茂春吓得赶紧说道,他哪是赶紧去办,他是赶紧去找杨丰告诉他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这家伙的确跟洋人相交莫逆,所以才更清楚杨大老板的能量,能傍上这么一棵大树,他都自认为祖坟冒青烟了,这时候就是真朝廷打到福州了,他都会毫不犹豫跟着杨丰走到底,更何况只是来玩一下无间道。
“多搞点枪!最好弄个千支以上!”王大人还在后面喊他呢!
“看起来这王大人手中兵力也不少啊!福州城里有这么多勇士吗?”杨丰对这个数字很怀疑。
“大人,旗人在城里有两座书院,一个清文书院,一个龙光书院,估计这些书院的学生也在内。”陈茂春说道。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汉人的书院能有多少跟他作乱的。”一听书院二字杨丰忙问道。
“若是旗人书院的生员参与,那么咱们汉人估计不会有几个参与的,光绪十六年因为一名旗兵打死汉人,结果只赔了一只羊所以引起城内公愤,当时就差点酿成大乱,此后双方矛盾一直未曾化解,那些汉人生员若帮旗人,恐怕就连其父母都饶不了他们。”陈茂春很有自信地说道。
既然这样杨丰就没什么顾虑了,虽然他对青虫们没什么好感,但这年头能识字的毕竟太少了,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自己和老佛爷的掰手腕中,那未免也太可惜了点,至于死旗人的青虫就无所谓了,自己没把他们全弄死就已经很慈悲为怀了,自己找死就只能说活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