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章 监国?(求粉红)
温德运气不错,白瞻这会正好不在,他索性也不说那些客气话,直接将来意说明。
庄书晴有些无语,“温公公,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事能由我说了算?”
温德说得滴水不漏,“皇上的身体您是知道的,刚才只稍微想了想就受不住睡过去了,皇上的意思是请您帮着挑一挑,再由他过目,觉得合适就用了。”
庄书晴也没有多想,连让止顾继位的话都说出来了,会将她也用上应该是看在止顾份上吧。
至于这份东西……
看着桌上的折子,庄书晴真觉得一个现代人,且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现代人应该少有人不知人力资源这一说的,替换一下思维,放到朝堂上的作用她认为还超过现代能起的作用。
看她开始翻阅了,温德忙又放了张条子到她眼前,“这是缺的五个官职。”
庄书晴扫了一眼,心里有了数。
一直等到庄书晴将人选出来了,白瞻都没有回来,温德本不是多嘴的人,这会也就是客气的问了一句,“公子出宫了?”
“恩,就这几天要走,去做准备了。”庄书晴笑容渐敛,她不能跟去,这时候也不能去给他收拾行囊,心里哪里能好受,可她得留在宫里,比起她来,青阳子跟在止顾身边能起的作用更大,从某些方面来说,其实她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个,庄书晴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道:“算着时间要去换瓶了,我和公公一起过去。”
温德躬身站到一侧等她先行。
这种礼让让庄书晴心里有些微不安,她其实真的不是那么愿意让止顾来接这个皇位,哪怕是他健健康康的回来了。也不愿意。
她不想成为下一个皇后,那可悲了。
换瓶的时候皇帝醒过来了,小睡了一下。精神又恢复了些许。
难得瞻儿不在,皇帝想和她单独说说话。看她忙完了就开口留人。
温德搬了个锦凳放到床边,不远不近的距离。
“多亏有你,不然朕这条命怕是早就交待了。”
“非是我一人之功,当然,我也有功。”上回在京都见到时,庄书晴对皇帝还觉得他高高在上,心里对皇权还带着畏惧,可现在。她依旧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是皇帝,可因为是经她手救回来的病人,那些敬啊畏啊什么的全不见了,说话也自然了许多。
走过生死关,从冰冷冷的黑暗中闯过来,皇帝尤其喜欢这种说话时都带着暖意的人,听得她这么说笑意就爬了满脸。
在温德的帮助下坐起来一些,皇帝此时就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庄书晴不得不感叹这毒着实霸道,之前说他养一年能养回来八成还是往好听里说的。有些后遗症并不能养得回来,比如皇帝会增加一个头晕的毛病,尤其不能伤神。
这是青阳子事后和她说的。
所以这个皇位。是真的要换人坐了。
这么想着,庄书晴忍不住在心里长叹,只要止顾能好好的活着回来,她不是不能退让的,她不会是忍气吞声的皇后,也一定不会活得和皇后一样委屈求全。
“朕看得出来,你并不希望瞻儿继位,是不是怕变得和皇后一样?”
庄书晴讶然抬头,不用说什么。眼神就表达了她的想法,‘原来你也知道你亏待了皇后。’
“你倒不怕朕。”皇帝忍不住轻笑。“是啊,朕现在知道朕亏待了皇后。可瞻儿和朕不同,朕是一开始就没珍惜枕边人,而瞻儿心里眼里只有一个你。”
“我不信人心,人是会变的,我也不耐烦和佳丽三千去抢一个男人,您看,我有好多事要做,要带弟子,要精进医术,有那个时间去抢男人,倒不如多去琢磨医术,多救几个人,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我不想让自己变成那般,那样的一辈子,太没有意义了,我很珍惜自己的羽翼,也害怕自己变得那样愚昧。”
庄书晴看着这仪天殿,周朝最尊贵的地方,而床上这人,是周朝最至高无上的人。
可他也曾奄奄一息,能信的人只得一个贴身太监,七个儿子里四个想要他的命,危难时候只得一个皇后舍命相随,宫妃不见踪影,便是现在,也不过和普通老人一样因为身体虚弱而开始安排后事。
所以皇帝称孤道寡,抛开她那些私心,她又如何忍心让本就性情清冷的止顾坐在那样一个位置上。
“要做宫妃,就得心里只装得下一个男人,只装得下那些眼睛看得到的利益,为儿子谋取更多的东西,她们从小学的就是那些,眼里心里也只能看到这些,我不是,我曾经见识过广阔天地,曾经在远离权利的地方活得那般开怀,要我舍下这些去过那样的日子,我不行。”
皇帝静静听着,甚至眼里脸上的笑意都未褪半分。
他并不意外庄书晴会有这些想法,若是她想的、她要的、她看到的和普通女子一般,瞻儿不会独独看上她,她也不会有胆子做那些惊世骇俗的事。
他现在想用的,也恰恰是她的这份特殊。
“不继位,只监国呢?”
“监国?”庄书晴一愣,没有理解这意思,监国和继位的区别在哪里?
“对,监国。”皇帝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张纸来,“这是朕觉得皇室中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你们可以在这里面挑选一个去培养,什么时候他能担得起事了,你们就免了这监国之责,如何?”
庄书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木然的接过来瞟了几眼,一共三张纸,一张纸上一个人名,后面是简明的关系图。
等等……
庄书晴呆呆的问,“为什么是‘你们’?这个和我有关系吗?皇上。您这些话不该是和止顾去说吗?”
“朕觉得,没有你点头,瞻儿不会接应这事。”
“我为什么要点头?”庄书晴已经完全忘了这人是皇帝了。将手里的烫手山芋一丢就想走,这时候。她是有些生气的。
她觉得她这么费力救回来的人竟然不记她一点好,不止如此,还打她的主意,想通过她去牵制止顾,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是了,天家无亲情,只有江山,她怎么忘了。
“坐下。”皇帝有些头疼。怎么一个个的都脾气这么大。
庄书晴只得别别扭扭的又坐回去,在想起天家无亲情时她已经记起来这是皇帝了。
“书晴。”皇帝换了个称呼,“朕这个样子活不了几年,死之前总得把这祖宗交下来的江山交到可靠的人手里才能安心闭眼,瞻儿的性子朕清楚,就因为清楚,朕才明知道周朝问题重重却迟迟不敢直接立他为王储。”
看她依旧犟着,小女儿姿态倒有点像是和长辈闹脾气,心里顿时就软和了,“朕头一次见他是他母亲过世。他奉玲珑之命送信给朕,玲珑在信里告诉朕,瞻儿性情有缺陷。没有确切的分辩是非的能力,行事只看顺眼还是不顺眼,这还是她引导多年的结果,她多年不和朕联系,死后却愿意舍下这个脸,也是因为担心瞻儿,想要让朕看顾他一二。”
“瞻儿不是多有野心的人,并且天生有让人追随的本事,那些人还个顶个的能干。什么事都替他办得妥妥帖帖,几年来朕也就是能给他一点稀罕玩意。他哪里都用不上我。”
皇帝摇头轻笑,继续道:“将周朝交给他有好有坏。好处自然是能除掉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让周朝这艘到处漏水的船有修补的可能,至于坏的,他那性子你也知道,太过绝对,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成为暴君都有可能,好在出现了一个你,你现在就是他的引路人,就像当年他母亲做的一样引着他前行,不管是继位也好,监国也罢,前提都是你要同意,你要在他身边,不然朕就算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点那个头。”
庄书晴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就道:“您不是诓我的吧?止顾一直很好啊,怎么就不辩是非了?他杀的都是该杀的人,可他并不滥杀,会元府有惹过他的人,可他也没要他性命。”
“因为你是大夫,你的手是救人的手,不用你说什么,他就受了你的影响,不想成为刽子手,他怕你会不喜。”
是这样吗?庄书晴脑子里有些乱,一时没了话。
皇帝忍着睡意继续行说服之事,“书晴,朕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若是愿意继位,那这周朝就是你们的,若是实在不愿,就监国,不论你们想如何,朕都随你们的心意来。”
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几乎算得上是委屈求全了,一个老人这么低声下气的和她说话,庄书晴哪里还狠得了那个心,可是她觉得自己也可怜得不得了,苦着脸回击,“就不能是别人吗?三皇子就不错。”
温德看着这一老一少,迅速转开头去,笑意隐没在嘴角。
“不行,老三可以为将,为皇却还差了点,并且他也没有瞻儿那许多人可供他调用,周朝这些官啊,都被朕惯坏了,老三压不住他们,不止压不住,还会被掣肘住。”
庄书晴起身就跑,很快又在皇帝和温德的视线中跑回来,看了下吊瓶,发现所剩不多后直接拔了针,“下午还要吊水,手腕青了的地方用热水敷敷。”
“书晴……”
庄书晴脚步顿了顿,“我不能做决定,不过有些话我会转告止顾。”
看着人‘得得得’的跑远,皇帝看向温德,“这是被吓跑了?”
“老奴瞧着是的。”温德绷紧嘴角忍住笑,“庄小姐可不是那些见着些微好处就恨不得全扒到自己兜里的人。”
“就因为她不是,朕才给得安心,朕可不想周朝出一个女皇,以瞻儿那性子,要是书晴真有那心思,你以为他不会助她?”
温德一想,舍江山哄心尖上的人一笑的事,公子真未必干不出来。
“瞻儿就要去西域了,就是为了瞻儿,她也会点这个头的。”
温德一直隐隐有的想法这会证实了,惊声道:“皇上您是想……”
“有何不可,除了她,还有谁担得起这重任?老三?如果没有让他继位的打算,就绝不能让他监国,人的野心经不起撩拨,除去他,还有谁?周朝,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皇帝眼中透出来深沉的悲哀,他不是昏君,一辈子兢兢业业,只是不管他做什么都始终无法让周朝恢复到当初的强盛,并且每况愈下。
这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
周朝的希望就在瞻儿身上,想要瞻儿接下这烂摊子,他只能从庄书晴这里突破,利用她医者的善良仁慈,以及对长者的心软。
皇帝苦笑,多无耻啊,可他,已经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白瞻一回来就看到失了魂一样的人,他也不问,只是坐过去,将人搂住。
感觉到脸挨着的地方有点潮,庄书晴摸了摸,“衣裳怎么湿了?头发也是……下雨了?”
“小雨。”说完,白瞻从贴身的地方掏出一个还带着余温的油纸包来,“陈元说这个好吃。”
里面是一只烤乳鸽,不大,一打开香味扑鼻而来。
庄书晴顿时就觉得饿了,这几天吃得不算好,又折腾得不轻,她都觉得衣服宽松了不少。
去净了手回来又坐到止顾怀里,庄书晴撕下一条腿来送到止顾嘴边,看他吃了自己在另一边也咬了一口,一人一口的很快将不大的鸽子吃完了。
“喜欢?”
“不错。”咬着骨头啃味道,庄书晴点头,“陈管家是个好管家。”
白瞻眼里带了笑,“再让人去买。”
“明天吧,明天吃。”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吃猛了,会腻,庄书晴拿着帕子给他擦了下嘴,“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吗?”
“后天。”
后天啊,庄书晴靠着人叹息,“真想跟着你去。”
“那就去。”
人哪能那么任性啊,她再活一辈子也活不成他这么肆意。
靠着温暖的胸膛,庄书晴将皇帝的话告诉他,“我看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