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一座山头上,韩鸣与博尔木站在一起,眺望着尸横遍野的山谷,脸上微微有些动容。
其实韩鸣,博尔木等人都明白,数百万魔修中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主动投靠了魔族,而是十大魔宗的长老被古魔诱惑,希望飞升魔界,投靠了魔族而已!
魔宗从来都不是这些结丹期,筑基期,练气期能做主的,真正的算下来,这被砍掉头颅的十余万魔修中,倒是有一大半是被迫无奈的!
可是啊,事已至此,公正道义衡量的标准早已经没了,这些人虽然无辜,却也必须死,因为他们是魔修,和灵修截然相反,若是活着,便是不稳定的因素。
而且这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以表卫道盟的决心,誓死守卫地北,绝不归顺魔族,而对待曾经通敌的人,也是杀无赦!
“只愿这些十余万修士来世不做乱世人,人命当真如草芥般低贱!”韩鸣默默的摇头,轻声的嘀咕道。
“战场是你死我活,这种事情还多着呢,韩道友见惯了便好!”博尔木在一边默默摇头,接着又道:“而且此次下令处决这些魔修,也可以看出灵界的决心,势要彻底灭绝人界的修魔之人,从根源上杜绝十大魔宗这种内斗!”
“若不是十大魔宗,人界如何能成这副模样!十室九空,中土赤地数百万里,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这次魔灾说到底,还是人族内部引起的!”博尔木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此次灭绝魔修,便是为了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韩鸣沉默不言,只是微微收回了目光,望向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势不可逆,我们只能顺其自然,只要火烧不到我们身上就好,如今我们只要配合好灵界神使,立下大功,最后定然能获得穿过星盘通道的资格,再不用冒险偷渡空间节点!”博尔木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是啊,大势不可逆,我等也只能顺应,随波逐流罢了,能够独善其身便好!”韩鸣重复了一句,心中又默默的自语了一句,“我也算是天堑防线抵御魔族数一数二的大功臣,火应该不至于烧到我身上吧!”
“韩道友,既然此处已然事了,那老朽就告退了,九天后,灵界还会有数位神使下界,杜长老发下话来,正好趁着那天,举行一场大典,一来为数位神使接风洗尘,二来庆祝击退魔族,给卫道盟的修士鼓气打劲!那可会是一场盛典,韩道友可是抵御魔族的主力,万万不可以缺席啊,让诸位神使不喜!”博尔木说完,对着韩鸣微微一拱手,就要准备离去。
韩鸣闻言眉头微微一挑,随即便是拱手道:“韩某知道了,那日定然不会缺席!”
博尔木深深看了韩鸣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径直朝远处飞走了。
.......
八日后,接风大典开始前的数个时辰,韩鸣到了那举行大典的所在,被早就已经等待好的侍从引到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大殿中等待。
此次举行迎接神使大典地点正是之前昆吾城所在的位置。
踩了踩脚下坚实的地面,韩鸣心中颇为的惊奇,之前昆吾之城被星辰池炸得支离破碎之后,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方圆百余里,八九千丈的巨渊,可以说是深不见底,可短短数日,竟然被填平了。
而且在这填平的巨渊之上,还再次建造了一座宏伟的巨城,竟然悬浮在天上,不再叫昆吾之城,而是改名凌空圣城,而在这凌空圣城的正上方,便是那沟通人灵两界的星光通道。
接风大典便是在这凌空圣城中心举行的,那里有一处足足数千丈的巨型广场,足够容纳数百万人,还就在星光通道的正下方。
为了向上界神使表达尊敬,此次参与接风大典修士足足占了天堑防线上修士的一小半,练气期修士都不配出现在这里,修为最低的都是筑基期,结丹期烂大街般随处可见,而元婴期也不在少数,至少走上几步,就能远远的发现一位。
韩鸣所在的宫殿就是这广场靠近右边的一座类似于瞭望台的所在,能纵览下面的来来往往的修士,甚至连那些修士脸上的兴奋之色都看的一清二楚。
韩鸣单手负在身后,淡然的眺望着远处,时不时朝远处广场正对的主殿望一眼,眼中隐隐有些忧虑,不知为何,他冥冥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仔细一想,却有不知道从何而来。
“越是修仙,实力越是高,胆子就越小,如今灵界神使下界,魔族就算是要进攻,那怎么也得组织一下手段,不可能这么早就过来!”韩鸣眯着眼自言自语,接着左右踱步了一阵,才是洒然一笑:“应该是我多虑了!”
韩鸣压下心底的隐隐不安,继续无聊的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众多修士,打发着时间,静等着数个时辰之后大典的举行,准备好迎接要下界其他神使!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韩鸣却不急不躁,往常一闭关便是数年,数十年,可比这枯燥多了,如今正好趁着这难得的空暇时间,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的心神。
韩鸣闭目躺在一张座椅上,眼睛微眯,就等着一个时辰之后大典的开始,有人前来通知他前去主殿,可就在此时,一道娇小的倩影微微一闪,从此处宫殿侧面一闪而逝,随即出现在了韩鸣的边上。
那黑色的倩影忽的出现在韩鸣身边,一翻素手,丢出两套极为高级的法阵,一套遮掩法阵,一套幻阵,将她连同韩鸣一起罩在了其中。
遮掩法阵是用来掩藏她和韩鸣的身形的,幻阵则是用来伪装,营造出一副韩鸣依旧好端端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假寐的虚影的,用来遮掩外人的探查。
两套阵法中,躺在太师椅上的韩鸣缓缓的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守在太师椅边上的蒙着黑色面纱的倩影,淡淡的开口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谁让你来的?竟然敢这般不打招呼靠近我,就不怕被随手打杀了?”
“人皇大人手段惊天,自然看出了小婢没有恶意!”那蒙着黑纱的倩影对着韩鸣盈盈一礼,随即伸手入怀中,直接褪去了身上黑色的衣裙,只留了一件单薄的肚兜,隐隐可见胸前两片雪白,她竟然几乎*****出现在了韩鸣面前。
这黑纱少女脱成了这样,却是没有一点羞涩,而是径直一转身,将光洁的后背漏给了韩鸣,并且快速的解释道:“小婢后背颈下三寸处被主人封下了书信,人皇大人有瞳术,应该已经发现了,可以自行观看!”
韩鸣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双目中青光微微闪动,落在了这黑纱少女的背部,细细一看,脸上的多了一些古怪。
这黑纱少女说的不错,她的背部的确是被封了什么东西进去,就封在她柔嫩的肌肤之上,似乎是什么书信,颇为的隐秘。
韩鸣再次施展青盲天决,盯住那纹在血肉深处的几个上古文字,细细一辩认,顿时面色一变,直接站起身来,慵懒淡然的气质一扫而散。
“你主子是谁,熊王,还是博尔木!”韩鸣陡然严肃了起来,沉声的喝问道。
“主人送出此消息依然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还请人皇大人不要为难!”那黑纱少女一摆手,重新穿上了那一套黑裙,遮住了大片的春光,转过头来,正视韩鸣毫不畏惧。
“人皇大人也不要想对小婢搜魂,小婢神魂已经被加了封印,只要一搜魂,便会立刻形神俱灭,人皇大人什么都得不到!”黑煞少女再次镇定的补充道。
韩鸣死死盯着黑纱少女,脸上明灭不定了一阵,才是沉声的开口道:“那好,我不问他身份了!那我问一下,他为何要给我送出这消息?他这可是相当于违逆了神使大人,若是此事败露了,不要说进入灵界,就是活下来都难!”
“主人早知道人皇大人会有这样的疑问,特定告知了小婢三个理由,希望韩道友能够去掉疑心!”那黑纱少女依旧是从容不迫:“首先,虽然韩长老不说,但主人知道另一位四脉尊者同样被韩长老斩杀了,以一人之力斩杀两位魔尊,这等实力简直难以想象,主人相信韩长老手段,并不觉得韩长老会死!其次,主人也知道人皇大人是投桃报李的人,会自觉的封印小婢与长老交流的这一段记忆,让人无法搜魂,就算被人生擒,也不扯出主人!最后一点,人皇大人在御魔之战中居功至伟,背后还有三灵皇呢,也和那位赤雨弃长老关系不错,就算是韩长老身死,此事也不会完!”
韩鸣沉默了,缓缓的坐回了太师椅上,敲打着石椅把手,露出思忖的神色。
“听你说的这么多,我倒是对你的主人有些猜测了!”韩鸣淡淡的开口。
“人皇大人自管猜测,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得真的,就算是有人对人皇大人施展了搜魂之术,那也不是铁证,毕竟神魂记忆方面还是能做些手脚的,断章取义的记忆总是能做出来的!”黑纱少女嘿嘿一笑。
“哦?”韩鸣闻言眉尖一挑,目光在黑纱少女曼妙的身体上打量了一阵,便是嘿嘿的道:“你不是一个证据吗?”
黑纱少女闻言莞尔一笑,轻轻拂了一下额头的几缕青色,对着韩鸣莞尔一笑,轻盈盈的道:“小婢活着算是证据,可若是灰飞烟灭了呢?一团灰烬,也能算是证据?”
话音才落,这黑纱少女身上陡然燃起了一团黑色的火焰,由里而外,瞬间将其整个吞没,虚暗的火焰中,那少女脸上既有痛苦,又有解脱之色!
韩鸣见此顿时站起身来,疾呼一声“不要!”,起身施法阻止黑色的火焰,却已经晚了,只是短短一个呼吸,这个豆蔻年华的美人彻底化成了一小团灰烬,彻底香消玉殒。
而此时,韩鸣边上的两座法阵竟然也同时燃起了那种黑色的火焰,转瞬崩溃殆尽,整座大殿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似乎从未出现过那样一位美丽的女修。
韩鸣重重坐在石椅上,盯着那团灰烬,眼中明灭不定。
这黑纱少女背后的主人或许真的是出于好意,或许也是陷阱,诱骗他逃离,可他一逃,岂不是‘做贼心虚’?说不定某些人就等着他逃了,这边才逃出凌空之城,那边就钻入了圈套!
此事还等重新计量,可留给他的时间根本不多了!
阴冷着脸沉默着足足半柱香的功夫,韩鸣眼中冷意一闪,才陡然站起身来,冷冷的自言自语道:“韩某今日还就不走了,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蝇营狗苟,如何奈何的了我!”
“哼!”韩鸣冷哼了一声,一挥手吹散黑纱少女留下的灰烬,骤然起身,虽说是不走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赤膊上阵。
韩鸣遮掩了身形,留下了一道幻术魅影,暗地里离开了此处大殿,同时取出了一枚蓝色的符篆,单手一掐,将一道消息给传送了出去。
“倒是要看看,人界到底是谁的天下,你又如何奈何的了我?哼,不就是不能通过人灵通道这种安全通道吗,又能如何!摩崖洞外面得到的众多灵草虽说大多在罗睺那里,可人身上还有不少,足够进阶化神期所用!待我在下界度过化神劫,参悟各种手段后偷渡空间节点,还有噬空之灵守护,把握虽说不至于说十成十,但至少也有一半以上的机会!”韩鸣长吐了一口闷气,接着又冷冷的笑道:“贪图我的法宝,剑灵,韩某还看你的储物袋不错呢,好久没做这种勾当了,看来说不定得重操旧业了,大赚一笔!”
说完,韩鸣朝外面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翻手取出了一枚玉盒,轻轻的揭去其上的符篆,却是一枚眼球形状的球体,呈黑色,正静静的躺在玉盒正中央。
犹豫了一阵,韩鸣幽幽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动用这枚眼球,而是再次合上玉盒,将符篆贴回去,重新收回了储物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