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者共有三人,吴家族长居中,一对年轻男女站在身后是筑基修为,尤其特别的是,女子怀中还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娃娃,冲莫清尘露出无邪的笑容。
“吴道友,这是?”莫清尘挑眉,这里还流行拖家带口来做客的么?
吴家族长友善一笑,一指身旁女子:“道友,这是小女,另一个是小婿。”
“拜见前辈。”那对青年夫妇就一齐拜了下去。
莫清尘随意一抬手,那二人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吴道友,你携家人前来,可是有事?”莫清尘语气平和的问道。
吴家族长一抱拳:“今日吴某前来叨扰,确实是有事相求。”
莫清尘就轻轻笑了笑,这人真有意思,第一次跑来是打了一架,后面两次连台词都是一样的,全是有事相求,这一次,恐怕与丹药有关吧。
听到莫清尘的笑声,吴家族长面色不变的笑笑,道:“吴某冒昧问一句,道友是炼丹师吧?”
莫清尘嘴角牵起,淡淡道:“不是,炼丹只是副业而已。”
“道友过谦了,炼制元阳丹,只有大师级炼丹师敢于尝试。道友的炼丹水平,与大师级炼丹师相较定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吴家族长道。
莫清尘盈盈一笑:“吴道友谬赞了。”
吴家族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兜圈子,直言道:“道友,吴某今日携小女夫妇二人前来,是想托你炼制一种丹药。”
“呃,吴道友说说看。”莫清尘道。
“天灵丹。”吴家族长缓缓道。
“天灵丹?”莫清尘喃喃念着,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寻觅有关丹药的浩瀚讯息,终于想起在某枚玉简上看到过。
天灵丹,顾名思义,是补灵智的丹药。
有些人生来痴傻或者后天生病烧坏了脑子,若是服用了天灵丹便能灵慧起来,当然被施展过搜魂**而造成的痴傻不在此列。
这样的丹药是很偏门的,绝大多数修士都是和修士结合生下的后代哪怕没有灵根,在灵智和身体素质上也要比普通人强上一些,生下痴儿的几率可以说接近于零。
而普通人生下痴儿,压根不会知晓天灵丹的存在,便是凑巧知道了,也无处可寻。
莫清尘看的那枚玉简,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天灵丹是何物至于具体的丹方就没有了。
“吴道友需要天灵丹?”莫清尘问着,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女子怀中的娃娃一眼。
那娃娃一脸无邪笑意,眼神却是茫然的,没有焦距。
吴家族长紧紧盯着莫清尘:“道友果然是炼丹大家,天灵丹这样冷僻的丹药都能知晓。”
“偶然瞥到过罢了,要说炼制是不成的,我不知道丹方。”莫清尘如实道。
吴家族长手一动,一枚素色玉笺出现在手中:“道友这便是天灵丹的丹方。”
莫清尘静静站着,没有动作。
吴家族长长叹一声,道:“小女和小婿成亲三十载共生有三个孩子,每一个都毫无例外的天生痴傻,这些年吴某访遍半月岛炼丹师,看过许多炼丹书籍,才偶然从一落魄修士手中买到天灵丹丹方,这才知道还有能弥补灵智的丹药。只可惜那修士炼丹水平一般,这丹方还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把祖上的东西拿出来变卖的。我们这里物资匮乏,炼丹水平普遍不高,公认的炼丹第一人早年和吴某有些间隙断然不会接受吴某所托,而其他人,因为天灵丹材料凑齐不易,吴某也不敢轻易托付给人。侥幸遇到道友,望道友能答应此事,吴某定有厚礼相赠。”
“天灵丹是偏门丹药在下也没有把握能炼制成功。”莫清尘道。
吴家族长毫不迟疑的道:“若是道友炼制失败,那吴某和小女,便认命了。”
莫清尘没回答,看了一眼那女子。
那对年轻夫妇突然跪了下来,女子泣道:“求前辈答应吧。生儿方知父母心,小女子生了三个孩子,个个痴傻,最大的已经二十多了,连声娘都不会叫。最小的也有三岁了,只是会笑。每日对着他们,就像在剜我的心一样。夫君为此受家族诟病,逼迫纳妾,偏他是死心眼的,坚决不从,这几年与族里闹得很僵。因着我们不孝,累的父亲至今还在奔波,四处求人。前辈,便是看在我们同是女子,有朝一日您也会成为母亲,就答应下来吧。”
女子声音柔和哀婉,把一个母亲的无奈与辛酸表现的淋漓尽致,再加上她怀中那个笑容无邪却目无焦距的娃娃,莫清尘就动了恻隆之心,望向吴家族长:“吴道友,让我看一下丹方。”
吴家族长面色一喜,忙把丹方递了过来。
莫清尘伸手接过用神识探查起来。
“嗯,我试试吧。先说好了,要是炼制失败,我可没有材料赔给你。”
吴家族长松了口气,忙道:“那是自然。”
叶天源在闭关,莫清尘不可能离开,就道:“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开始炼丹。只是从融药到丹成,至少一个月时间,我这里地方小,吴道友,就让你女儿女婿回去吧。”
看着莫清尘似笑非笑的神色,吴家族长老脸一红,他让女儿带着孩子前来,确实有利用此点让莫清尘心软的意思,对方倒是纯善之人,分明看出来了,却还是答应下来。
年轻夫妇又是再三道谢,离去时那孩子似是忽有所感,竟望着莫清尘呵呵一笑。
莫清尘笑着冲那孩子挥挥手。
一月时间一晃而过。
一道道丹诀没入丹炉,炉盖嗡嗡作响,猛然化作一道流光飞起,光芒从丹炉中直冲而出。
急急打出手印,一个虚化的散发着隐隐光芒的巨大手印当空往丹炉罩下,到了跟前凌空一抓,随即没入莫清尘手中。
莫清尘摊开手心,两颗紫色灵丹流光莹润,灵气十足。
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在一株梨树下闭目静坐的吴家族长立刻睁开眼睛,几步来到莫清尘面前:“道友,如何?”
看着他殷切的神色,莫清尘推过一个玉瓶:“成了不过只有两
两颗,就意味着三个孩子中,必然有一个还是与这丹药无缘的。
吴家族长一怔,随后冲莫清尘抱拳:“天灵丹炼制不易,能出两颗已经是大幸了,世上本就无十全十美之事。”
莫清尘点头,望着吴家族长:“希望这丹药·有当日那娃娃一颗。”
“那是自然。”吴家族长说着拿出一物,“道友,这是谢礼,请收下。”
莫清尘接过来,发现是一柄小剑,只是这剑的厚度似乎和平常灵剑略有不同,心中一动,以指尖按着小剑一展·一共十柄小剑就一字排开。
“这是——剑阵?”莫清尘心中微讶,成套的剑阵,在修真界并不多见。
吴家族长显然很满意莫清尘的反应·哈哈笑道:“道友真是好眼光,这确实是一套剑阵。不过,是一套残阵。”
“残阵?”莫清尘挑眉。
吴家族长道:“这十柄剑,一主九次,施展时主剑居中,九柄次剑环绕周围对敌。之所以说这是残阵,便是因为当年吴某得到时就发现这主剑已经受损,原本生成的剑灵消散了。”
莫清尘很自然的就找到那柄玄色主剑,以指尖缓缓抚摸着剑身道:“这剑竟有过剑灵,也算难得了。”
一般来说一柄剑若是生出过剑灵·日后因为某些原因剑灵消散,再生出新的剑灵也比旁的灵剑容易些。
吴家族长点头:“是啊,这主剑若是剑灵还在,就是元婴修士用来对敌都是上好的法宝。如今虽实力受损,结丹修士用它也是足够了。”
说着惋惜的看了灵剑一眼,暗道只可惜自己不擅长用剑·这剑又受了损,留着也无多大用处,用来当做谢礼再合适不过了。
“那就多谢吴道友了。”莫清尘一见这十柄灵剑就喜欢,收了起来问道,“不知这剑阵可有名称?”
“并无。”吴家族长道。
二人又随意闲聊一番,吴家族长便告辞离去。
莫清尘花几日功夫研究了一下新得的剑阵,只觉想要得心应手的使用不是一日之功,就收了起来决定先炼制元阳丹。
花了半年功夫,五炉元阳丹出了两炉,共得十枚灵丹,莫清尘大松一口气,这才全心投入的研究起剑阵来。
期间杜若历练回来也不再出去,白日练习法术,熟悉法器,夜间修炼,修为和实力稳步增长着。
修士一旦投入某事,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几乎是不知不觉间,三年之期就到了,当叶天源兴冲冲的推门而出,莫清尘正操作着剑阵,玩的不亦乐乎。
九柄灵剑飞旋而下,铜墙铁壁般把叶天源圈在中间,随后化作漫天剑影向他袭来,剑意森森,寒气逼人。
叶天源双手交叠按在一起,随后双臂一展,金环化作虚影飞射而出,金光闪过,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像是战场上无数人在交战,而后一切归于寂静,九个金环,每个金环都套住一柄灵剑,落入手里。
叶天源拿着收缴的灵剑大步向莫清尘走来,到了她面前站定,自然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道:“清尘,你要谋杀亲夫么?”
莫清尘白了一眼,把剑阵夺过来,叹道:“结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叶天源拉着她坐下来,嘴角含笑:“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莫清尘嘴角撇了撇,没有吱声。
她当然知道结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的差距,可这差距放在自己与道侣身上,就太不爽了。
“清尘,你不高兴?”自在一起后,叶天源敏锐多了。
莫清尘坦诚的点头:“是啊,这完全是一方面的压倒嘛。”
要是将来对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想狠狠的揍一顿都不成啊。
叶天源可不知道他的小妻子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俯身靠近,凑在耳边道:“你想压倒,也可以的。”
那眼神纯洁干净,表情认真,丝毫不觉得那句话有多流氓。
莫清尘眼刀飞了又飞,还是忍不住脸一红。
叶天源伸手揽住她的肩,目光落在灵剑上:“清尘,这剑阵是从何处得来的?”
说着拿起一柄灵剑细细端详。
莫清尘就把来历说了一番,见叶天源眉头微蹙,不由问道:“怎么了,天源,有什么不妥么?”
叶天源罕见的没有回答,反而一柄接一柄的看过,最后拿起主剑,端详了良久。
莫清尘就收起了嬉笑的心思,表情凝重起来。
叶天源终于看完,神情莫名的看了莫清尘一眼:“清尘,这剑阵,应该是上古遗留的。”
“什么?”莫清尘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次叶天源肯定的点点头,抚摸着剑身:“你看这剑上纹路,以现在的炼制手法是无法形成的,而且我细看了每一柄剑,并无一丝一毫现在炼器手法的影子。所以我认为,这套剑阵应该是残缺的上古法宝。”
莫清尘并不懂什么现在炼器手法和上古炼器手法,更别提看什么纹路了,但对叶天源的话是确信无疑的,当下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而且那馅饼还又大又香,直接砸到了她嘴里。
叶天源的声音又传来:“可惜是残宝,只比寻常法宝强上一些,等到了元婴期,恐怕都用不上了。”
莫清尘松了口气,这才正常嘛,吴家族长又不是傻的。
“不过,我可以尝试着把受损的恢复一部分,虽然缺了剑灵还是不能发挥全部威力,却比寻常法宝强上不少,元婴期亦能接着用······”叶天源继续道。
莫清尘脸黑了:“天源,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么?”
“呃,说完了。”叶天源老实的道。
莫清尘抚了抚额,她要尽快练到元婴期,这样总有揍人的冲动又不能施行,实在是内伤啊。
前前后后,在梨花林已经呆了十二年,这一日早上,一行三人终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