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恼,莫恼,怎得如此毛毛躁躁?你如今好歹亦是堂堂的御史台监察御史。”
郭小哥这暴脾气一上来,马元举也是有些慌乱,只得连忙安抚说道:“你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怎么能说是马某人坑害朋友呢?你莫要忘了,此事若是办成了,也是好处多多,裨益多多啊,郭业!”
“你少他妈忽悠我!”
郭业现在怎么看马元举怎么讨厌,奶奶的,刚一见面就给哥们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挖坑还不止,关键是这坑还是万丈深渊,一头猛扎进去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在他看来,书学班这群纨绔子弟,都是些吃喝玩乐的败家玩意,要想赢那个劳什子吐蕃少年天才团,这比让公鸡下蛋还要难。
甭说稳赢对方,就连侥幸的机会都没有。
到时候输了比试,李二陛下龙颜大怒,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越想越气,郭业怒喊道:“你都将吐蕃那个小王爷多赤罗,还有那个扯犊子的少年天才十人团说得那般厉害,还比个屁啊?书学班稳输,输定了!到时候陛下失了颜面,迁怒我等,甭说好处与裨益,你我等着吃瓜烙吧!”
喊罢,郭业不悦的脸色有些潮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即便骂了马元举一通,还是难泄心头之气。
马元举倒是不急不慢起来,好似郭业此番的激动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只见马元举缓缓坐回石墩上,有点小鄙视地瞥了一眼郭业,哼道:“你何时见我马元举做过没有把握之事?”
昂?
郭业听着对方冷不丁的一句话,心道,看你这老犟驴还一副无所在乎的样子,难道你还有必胜的把握不成?
短短一句话,成功将郭业的躁狂转移降温,亦冷静地坐回大石头上,静静听着马元举的后话。
只听马元举说道:“你连多赤罗率吐蕃十人团来长安比试什么都不知道,又何来的必败一说呢?”
郭业回道:“还能比试什么?你既然都说了,这位吐蕃小王爷精通我们汉人的诗词歌赋,四书五经,而且他们那个十人团钻研的乃是我汉家文化。那肯定比试的就是斗斗诗,对对联子呗。难不成还跑长安来和我们斗鸡斗狗不成?”
“嗨,你还真说对了!”马元举突然大叫一声,道,“他们此番前来,还真是来找国子监的书学班斗狗来的。不然,你觉得单单是斗诗对对子,我会找你来帮忙?”
言罢,又是一脸裸的鄙夷之色看着郭业。很明显,从马元举的口气和神情中,郭业听懂了,看明白了,这厮这是在讥讽自己不学无术,胸无点墨,是个一肚子草包的货色。
奶奶的,被人看扁的感觉当真不爽!
不过现在他无暇和马元举再斗嘴置气,更多的是关心吐蕃小王爷多赤罗这次带人来长安,居然是来斗狗的!
斗狗啊,你妹的,纨绔的专长就是遛狗斗鸡,这个吐蕃小王爷这是要干嘛?
难道真的要来一场吐蕃纨绔与大唐纨绔之间的对决吗?
马元举见郭业居然出奇的没有顶嘴,反而发起了呆,只得继续说道:“他们此番前来长安斗狗,看似有些儿戏,甚至荒唐有辱斯文。可这毕竟关系到两国的颜面,我大唐岂能轻易言输?我看着陛下为此事伤神,又想到你小子平日就擅长偷鸡摸狗的把戏,这才冒头应承了下来此事,替陛下分忧来着。”
“我草,怎么说话呢?”
郭业听完马元举的话,冷静下来还没几个放屁的功夫,又不痛快了,哼哼道:“谁擅长偷鸡摸狗的把戏了?姓马的,不带你这么侮辱人的。我又是偷鸡摸狗之辈,你丫就是个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老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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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业的毒舌,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马元举听罢也是一阵头皮发麻,暗暗为自己刚才说出心里话而感到懊悔,又是连连安抚道:“别急别急,刚才实属口误,口误啊!”
安抚几句,马元举转移话题道:“你想想看,我大唐的国力远胜吐蕃国,唯独稀缺战马,吐蕃人压我们一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当真以为那个吐蕃多赤罗来斗狗纯属贪玩好胜吗?这明显出自他的兄长松赞干布之手笔,是想借着此番斗狗大赛连提醒,甚至羞辱我们!”
郭业马上警醒过来,道:“你是说,吐蕃人想告诉我们,吐蕃国不仅战马比我们大唐要强,就连他们的吐蕃狗都比我们大唐要厉害,是这意思不?”
马元举点头应道:“没错,正是此意!”
猜出了吐蕃人的真正用意,郭业也是一脸愤慨,哼道:“我靠,真是欺人太甚!难道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就不怕惹怒了我们大唐皇帝,派兵攻打吐蕃国,灭了丫挺狗日的?”
“两国之间,牵扯的东西太多,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马元举摇摇头,说道,“再说了,如果因为一个斗狗比赛,陛下就恼羞成怒派兵攻打吐蕃国,这让我们大唐的其他邻国如何看待?泱泱大唐,礼仪之邦,陛下尊称天可汗,难道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靠,听着马元举这个解释,郭业又是翻了翻白眼,这边又不想输了比试丢面子,那边又死要面子装大佬,李二陛下当真不是一般的爱面子。
还泱泱大国,礼仪之邦,难道满朝文武都不懂弱国无邦交的浅显道理吗?就一句话,不服就开干,打呗!
搞这么多虚头八脑不实惠的玩意,真心不知道咋想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吐蕃人的战马比大唐的战马强,这是事实。
但是吐蕃狗也厉害啊,藏獒的凶残彪悍好勇斗狠,那可是出了名的!
想到这儿,郭业不由问道:“此番吐蕃使团带了多少藏獒过来?”
“藏獒?”
郭业稍稍一迟疑,立马明白了过来,问道:“你是说吐蕃原产的番狗——吧?咦,你连这个都知晓?看来我这次真没找错人,你小子的确有些本事。”
郭业听着马元举这话,醒悟过来,藏獒只是后世的一个泛称,现如今可不不叫藏獒,唐人称之为番狗,吐蕃人尊称为,而吐蕃喇嘛则是爱称为守护神犬。
见着马元举又给自己戴起高帽了,郭业自动左耳进右耳出,问道:“说正经的,他们这次带来多少只?我跟你说,体格庞大,生性凶残好斗,可不是咱们大唐的狗所能拼杀的。这比赛,我还是那句话,悬了!”
马元举心中暗道,废话,稳赢还找你干嘛?就因为悬了,才找你这个满脑子阴损招儿的小子帮衬。
随即说道:“他们已经在途中,估摸着也有十头左右吧。如何一个斗狗法,还得吐蕃使团进了长安,商榷下来才知晓。不过我相信,你肯定会有办法替我们大唐赢得这场斗狗大赛的,对吧?”
很明显,马元举的这句话又遭来郭业的一记白眼,哼道:“你咋知道?”
“呵呵,”马元举也是自动无视郭业的白眼,笑道,“因为自打马某认识你郭业以来,见你小子闯过大大小小不少阵仗,就未曾见你输过一次。每每到紧要关头,你小子总有反败为胜,翻盘定局的惊艳一笔。”
“呃……”
今天马元举的好话当真听了不少,不过在郭业听来,就这句话最为中听,说得自己就是个福将似的。
看着马元举一脸的期翼之色,郭业长叹一息,摇头苦笑道:“姓马的,你个坑爹的货色,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皇帝面前你个老犟驴都拉着我立下军令状,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
马元举闻言,顿时笑如夏花,惊喜道:“这么说,你是同意帮我一把了?”
“唉!”
郭业嘟囔了一句:“帮你,还不是帮我自己吗?靠,真是没看老黄历,出门遇损友,平添给自己惹了这么一桩麻烦上身!”
马元举多少有些惭愧,鼓励道:“郭业,不要这么悲观嘛!即便马某没有拉扯你搀和此事,身为大唐的一份子,身为朝廷的官员,身为国子监的学子,你也有义务尽上一份力,是不?此番国难大头,你郭业更应当仁不让站出身来嘛!”
去你姥姥的国难大头,郭业顿时一阵语噎,一个斗狗比赛竟然让马元举升华到这种高度,几年不见,居然巧舌如簧若斯了。
郭业真想痛骂一句,狗屁的国难当头,老子今天遇上你,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
斗狗斗狗,一个不留神输掉,轻则乌纱难保,重则脑袋落地,你个坑爹货。
突然,他好像想起刚才马元举说得一句话,赶忙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赢了比赛,好处多多,裨益多多?”
“呃……是极是极!”
马元举连连点头,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过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趁吐蕃使团还有半个月才到长安,你现在应该第一时间去物色好狗,准备与之比斗,是不?一心不能二用,你可不能分心,先专心备赛迎接吐蕃使团的到来吧!”
说着,自顾起身看了看天色,呢喃一句:“眼瞅着又快到晌午时辰了,我得赶回中书省,还有些紧急公务要去处理。”
说完,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拔腿就匆忙跑出了灌木丛中,朝着国子监的大门方向奔去。
郭业被马元举这撒丫子一跑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他反应过来,这厮已经跑远。
无奈,他只得望马兴叹,随地抓起地上一把土坷垃,冲着马元举跑远的方向狠狠扔去,跳脚咒骂:“你个老犟驴,去你奶的,回头再找你丫算账,有你好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