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照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邬亚萍见了他,大吃一惊:你怎么走路回来的?外面太阳这么毒,还不晒坏了?你看,脸都白了!马专员怎么也不叫车送你呢?快歇歇,喝碗凉茶,我去拿人丹来。
马照见了邬亚萍,生出莫名的愧疚,摇摇手说:没事,你不用麻烦的。
还说没事,我看你是中暑了。
邬亚萍拿来人丹,非让马照服下,又叫厨师快熬绿豆汤。
马照感觉胸闷恶心,跟邬亚萍说回房间休息了。邬亚萍说你房间没电风扇,到我们房间休息吧。
听到“我们房间”,马照又是心头一震,说:不用,没关系的。
邬亚萍笑道:你是不好意思吧,那你在客厅休息好了,客厅有电风扇,我叫人把竹躺椅拿来。
马照在客厅竹躺椅上躺下。邬亚萍不放心,在旁边看着,见他有呕吐的模样,就用手掌按他的前额,刚摸上就喊了起来:不得了!发烧了,真是中暑了。
她马上给马成打电话。马成很快派车过来,邬亚萍扶着马照送医院。在医院里打了针配了药,又搀扶着坐车回来。
邬亚萍仍让马照躺在客厅,给他吃了药后,叫人从花园的水井里打来井水,用毛巾给他擦身。然后给他喂绿豆汤,喝了绿豆汤又用凉水给他擦身。
马照感觉很不好意思,说:你不用这样,我其实没什么事,你这样伺候我,我承受不起的。
邬亚萍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们是一家人,你生病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这样说话就见外了。
住在一起是应该像一家人没错,但我们家里有佣人,可以让他们来做一些事,不用你做的。
他们做我不放心,再说,你这样一个大知识分子,能服侍你也是我的福分。
我发现你心肠还是很好的,我父亲如果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他,他这人没恶意的。
你父亲对我很好啊,他很尊重我。你是不是说……有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没什么对不住的。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以后万一他有什么对你不住的地方,你不要恨他。
哪会呢,你父亲不会对我不好的,他有学问,有很好的素养,文质彬彬的连吵架也不会。马照,我跟你说,我跟你父亲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是专员,而是因为崇拜他,他见多识广,知识渊博,还写得一手好字,我这人就喜欢文化人。
你以为我父亲不会吵架吗?以前他跟我母亲也是经常吵架的。
是吗?你父亲也会吵架?我简直无法想象你父亲怎么吵架。不过,你不用担心,真吵起来我会让着他的。
唉,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也没什么,我是真想他身边有个人照顾。
哦,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父亲的。
我觉得你心肠好,会照顾人,我倒是真希望你们能一直在一起。
有你这句话我很高兴,以前我还以为你不赞成我们的事呢。你像你父亲,是个好人。
对,你应该相信,我父亲是个好人,永远是,他即使有时候想事情想得太多,但他不会有恶意的。
我知道。
马成推掉应酬,提早下班回家,进门便问马照:你现在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今天都是亚萍照顾我的。
马成转头对邬亚萍说:谢谢你。
邬亚萍撅了撅嘴说:你觉得这需要谢吗?
马成见马照病好了心情很好,哈哈大笑,说:你看看,我们的亚萍生气了。
邬亚萍也笑了,说:我哪敢生专员的气啊。
马成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说:好好好,不生气就好,吃饭吃饭。哎,马照该吃点绿豆粥。
邬亚萍说:已经烧好了,是绿豆粥。
马成很高兴:那就好,还是亚萍想得周到。
吃了晚饭,邬亚萍说:搬张竹床来,晚上让马照睡客厅吧,客厅凉快。
马成说:好,你叫人搬竹床来,你上去吧,我陪马照。
邬亚萍上楼后,马成轻声说:照,你今天是因为爸爸骂了你,你不高兴才生病的吧?是爸爸不好。
马照也低声说:我没事,长久没晒太阳了,晒了一会儿太阳就吃不消了。
亚萍电话里说我了,为什么不叫车送。唉,我当时跟你一吵架,忘了。我知道,晒会儿太阳还不至于如此,主要是我骂了你。
爸爸,你别说了,没什么的。我只是觉得你该娶了亚萍,她还是会照顾人的。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可她是这么个身份。
我知道,她是汉奸遗孀。汉奸遗孀怎么了?汉奸遗孀也是人啊!她自己又不是汉奸,一个家庭妇女而已。
这种事你不懂。这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