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很快就来了,还是睡眼朦胧的样子,手里拿着绢布,一脸无奈的看着黎沁。
她是被王爷叫起来的,说起来还觉得特恐怖,睡梦中的她感觉被谁敲了门。本以为是梦中的场景,结果只是片刻便感觉到屋子门被打开。然后她就被云景叫醒了。
王爷没有进去,只是用武功将门震开,乍一看还以为是屋子里进了贼。她吓得瞌睡立马就醒了,门口不断的灌着冷风,云景的黑色风衣在门口摇曳,玉儿张嘴,想要大叫,好在云景似乎是料到了这个场景,便直接开口,“别叫,是本王。”哪怕是弄清楚了是云景,玉儿还是觉得很害怕。这大晚上的,夜黑风高还北风刮,突然闯入她一个丫鬟的房间总归是不妥,她吓得不轻,莫不是她做错了什么王爷要对她不轨吧,要不然为何会半夜来。
她今天去打听过了呢。王爷还下令不准小蝶姑娘靠近他的院子半步呢。
“别多想,是你们郡主。”就在她天马行空的时候,云景再次开口,玉儿坐直了身子,揉了几下眼睛,顺带着把眼角的眼屎扣了,这才觉得好受了许多。“郡主怎么了?”
“她……她……”云景踟蹰,半天也说不出几个字来,而忙了一天的玉儿瞌睡再次来临,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睡着的时候,云景终于说了出来。“她来葵水了,本王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找你了。”
玉儿瞬间清醒,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也为云景的体贴而感动着。
“郡主,你怎么就……”她看着黎沁,本想说你怎么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但是仔细想想,便有觉得这种话似乎不太适合她一个丫鬟来说,便忍了下去。
“又不是我想的。”黎沁哀怨,难受得紧紧的抱住了肚子,“明明还有两天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了。”她也很委屈啊,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确实很尴尬。
“玉儿你快扶我起来,我自己来就好。”明明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坚强的非要自己行动,玉儿知道坳不过她。便扶了起来,看着黎沁被包得厚厚实实的脚。再看呐露在外边还红彤彤的小脚丫和手指,所有指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小郡主从小就懂事,而且瞧瞧,现在都这样了还坚持自己动手。简直就是新一代励志的典范。
平时很简单的事情,今天,却愣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将衣服换下,重新套上干净的,又看着玉儿换了床单被子。黎沁才呼了一口气,“玉儿你快回去休息吧,顺道告诉皇叔别坐着了,多冷啊,快来睡。”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玉儿还以为她只是困了,她点头,准备给她掖好被角就出去叫云景,可是……
黎沁居然紧紧的闭上眼睛。而她泛白的脸色到现在也依旧没有一丁点儿缓和,她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手还紧紧的捏住肚子处的衣服。
“郡主,您还是觉得很难受么?要不玉儿去给你煮个红糖水来,您先别睡可好?”
没有听到回答。玉儿觉得有些好奇。黎沁确实嗜睡,但是那都是建立在睡着之后的,像此刻这样刚刚躺下去就叫不醒是第一次。
“郡主?”她又试探着叫了几声,但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怎么了?”玉儿的声音有些焦急,还有些大,在外间的云景也赶忙走了进去。
“不知道怎回事,郡主叫不醒了。”玉儿很担心,云景试着叫了几声也没用,甚至还掐了一下人中都无济于事。
“墨阳,快去找御医。”云景心里一急,赶忙吩咐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墨阳去找御医。
“郡主体寒,再加上之前在大雪里冻了太久,感染风寒又扭伤了脚,现在更是……”御医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云景起初还担心御医不会看妇科类的病,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
宫中的御医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男的,而病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女的,所以这些,对他来说其实是轻车熟路的。
但就是考虑清楚了这个,此刻看到御医皱在一起的眉头云景才会更加的担心。
“怎样?”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耗费了他许多的精力一般,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以及握在一起的拳头无不彰显出他此刻的紧张。
“老臣会给郡主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希望能有所帮助。”云景沉默,有所帮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御医,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说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就昏迷不醒呢?”黎沁每次来葵水的时候都会疼,平时顶多一天两天,可是这一次,显然已经疼到了极致。
但是这个傻姑娘居然在疼得不行的情况下还坚持什么都自己来……
玉儿捂唇,她就不该任由黎沁乱来的,她这样。真的让人好心疼。
“……王爷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看御医的样子,就好像是他本身准备不说一样,此刻被玉儿问及,便知道不回答不行,但是仅仅几个字,却让云景冷如冰窖。
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准备?
黎沁,到底怎么了?
“嗷呜。”玉儿更是忍不住率先哭了出来,“我可怜的郡主啊,您才十四岁,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呢。”
御医刚刚迈开准备过去开药方的脚步因为玉儿这话差点砸倒,但是哪怕他扶住了桌角,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他捂住肚子,随即老泪纵横的看着玉儿。“玉儿姑娘,你别弄得像是哭丧一般可好,谁说郡主会……会死呢?你这么个哭法,好好的大活人都会被你哭出问题来的。”就比如他这个外人,不都因为这话受到波及了么。
“啥?”玉儿眨巴着眼睛,随即止住了眼泪,云景的心情也缓和了一些,而且他突然发现,跟黎沁待久了,就连玉儿身上都带着一些黎沁的影子。
“郡主只是体寒,不会死。”御医站定,悄悄活动了一下被撞到的肚子,发现还是很疼之后便跟云景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靠,你吓死我了。”玉儿一巴掌拍子啊御医肩膀上。“不会死你刚刚说做什么心理准备呢,这不是……不是摆明郡主……郡主不行了么。”
“哎呀,你轻点儿。”刚刚只是肚子疼,此刻被打了之后全身都开始疼,“老臣这一身老骨头哪里撑得住姑娘下这么大的狠手呢。”
“别叫。”玉儿抹了一把眼泪,袖子上立刻就湿了一大片。由此可见她刚才到底哭的有多伤心。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否则,别说只是打了,揍你一顿都是难免的。”御医缩了一下子,有些委屈的看着云景,但是接触到云景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之后立马就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是说错了话,“咳咳。”他咳嗽几声,“郡主的生命没什么大碍,但是却也留下了很严重的病根,就目前来说,她的身子,以后恐怕很难怀有身孕了。”但其实仔细想想他刚才似乎也没说错什么,作为准王妃却不能生孩子,这可不是叫云景做好心理准备么。
“什么?”然而这个消息并没有比之前的好了多少,玉儿愣住,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会有孩子,不会有孩子……
“王爷。”她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云景,只见云景似乎也是愣了片刻,但是真的,他只是愣了片刻便已经回神,“人没事就好。”他的态度很是淡漠,淡漠到玉儿就要以为云景是根本就不在乎,因此才会这样,但是云景接下来的话让她知道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情,本王希望只有在场的三人知道,出去之后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包括……郡主么?”玉儿想,能够这般为郡主考虑的,一定就是爱着她的,但是这个消息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好的,都说百事孝为先,无后为。
若是郡主真的不能生孩子,那么……只怕现在站在郡主这边的皇上也是会有想法的吧?这次宴会上让王爷娶了云暖郡主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么?
对了,云暖……
王爷之所以这般淡定,会不会是因为王爷已经有了云暖了呢?
“本王不想重复第三遍,我说了,是任何人。”
“可若是郡主问起来,奴婢应该怎么回答?”
“御医,还能治好么?”
云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头看着御医。
“目前来说是不太可能的,不止老臣,太医院所有人都没有这个本事,至于以后……哎,老臣先帮助郡主调养一下吧,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会有奇迹发生,那就是不太可能恢复了。
御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往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冻着郡主,不能下水,不能吃生冷的东西……”御医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堆,玉儿含泪小心翼翼的记下,云景的目光似乎有些游离,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曾看见门口刚刚消失的身影。上来叨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