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让她去以身犯险，他决对不可以，鸾殇月的双手紧握成拳，这一生他负絮儿太多，这一生他做了太多对不起的事，这一生他对她有太多的抱歉，所以以后他再也不会，不会再伤害她，也不会再让她受伤。
他知道在絮儿心中，他已经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帝王，她再也不会如当初那样，像一个小妻子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清媚浅笑媚笑，她也再也不会将他当成一个丈夫一般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她的心在波涛汹涌狂风骤雨死去活来的的铸炼之中已经变得更宽更广。
“原来……人的目光是这般的短浅，能看到的便只有天涯海角处的海天相接。”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豪竞折腰，可是到底有几个人真正的看到了江山的多娇呢？”
“眼看着这多娇的江山如画，便要因为战火而颓废，眼看这天下百姓便要受尽战火之苦，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他的脑中不断回荡着那天她站在城楼上的话，一句一句的，是那么悠远，那一刻他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心再也不属于自己，而是始终天下。
他的絮儿再也不复当初的小女儿索爱娇媚，而是变成了一个心系天下的枭女。
“皇上……”凤千絮微微叹息的声音，缓缓的传来。
鸾殇月才一抬眸，便看到她一身白衣如雪般飘缈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他脸色胚变“絮儿……你不是……”
“如果臣妾不愿意，天底是没有什么能够禁锢得了我。”凤千絮迷离的声音隐隐的在殿里回荡着，一下二下，仿佛永远都不会消息一般。
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一身枭然之色，仿佛令天地都竞相失色，那一身的绝然之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抓不住。
鸾殇月身子一个摇晃，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她自始至终只说了一个道理：能禁锢她的人只有她的心，因为爱他，所以她将自己禁锢，也是因为不再爱她，所以她再也不愿被任何人所禁锢。
这一刻他真的放手了，因为他再也抓不住了，她的心自由了，她的身自由了，再也不是他能够禁锢得了的，只是……为什么他的心却是如此的空虚痛苦，甚至……
“请皇上准许臣妾护送淮王回封地。
”凤千絮微微一叹，很多事情走到这一步，是她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绝——不——”鸾殇月自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他绝不能答应。
“皇上，臣妾可以立下军令状，若是臣妾护送淮王回封地后，淮王意图谋反，臣妾一定会取下淮王和自己的项上人头献给皇上，以震威天下。”凤千絮语气坚决的出声来。
“淮王对你一向有心，若是让你护送他回封地，朕不就是等于将你送给了他吗？朕决不会答应的。”是的！他走就知道，很多事情他都知道，所以构成了他对她的不珍惜，让他后悔莫及，所以他再也不愿这样做了。
“呃……”凤千絮倒退数步，也许……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他才是真正站在背后的黄雀，无声无息的将她们她们所有的人都掌握在手，杨昭仪，德妃，蕙妃，贤妃，宁太妃，容安太后，以及她。
“臣妾也是至这一刻才真正的明白了，皇上原来并不相信臣妾。”凤千絮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突然间觉得很可悲，真的很可悲，原来纵然她为了他付出了一世的情爱与风华，还是得不到他的信任。
“絮儿……不是这样的……”鸾殇月想解释，但是他却根本无从解释，所以除了颤抖之外，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凤千絮看着他的眼神由期盼变成嘲弄“其实……皇上早已经失去了相信一个人的本能，自从您的真实身份被揭开，自从臣妾的身份被揭开，你已经再也不会去尝试相信一个人。”
“絮儿……”鸾殇月紧握着双拳，在她嘲弄的目光下，他全身震颤。
“臣妾不属于任何男人，包括皇上……”凤千絮咬着唇颤抖出声来，原来……她一直忘记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她忘记了她的背后，有一个姓皇帝，名九五至尊的男人，暗中伏蛰。
本来以为他可以再自欺欺人的，但是当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办法承受“你是朕的凤氏……”
“我们之间早就已经覆水难收，臣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天下苍白，也是为了皇上，因为臣妾知道，皇上会是一个好皇帝。”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他们之间便已经分得很清楚了，凤千絮这一刻算是真正的明白了。
鸾殇月的身子摇晃的几乎站不住“你非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朕吗？”
“皇上明白，臣妾再也不可能被任何人所有，包括淮王殿下。”凤千絮微微一笑，这一刻她释重如解，仿佛一个等待判罪的犯人，当罪判下来的那一瞬间，虽然悲凉，却是松一口气。
“絮儿……朕只是不想你身犯险境。”鸾殇月忍不住解释。
“皇上不是也明白吗？”由始至终，凤千絮唇边的笑都是那么的轻浅，浅的仿佛连自己都不复存在一般。
鸾殇月闭上眼睛，突然间发现眼睛酸涩的根本没有办法掉泪，难道是因为为了这个女子他已经流了太多的泪吗“原来……一直放下不的人是朕。”
凤千絮只是轻浅一叹，却终是未语。
“原来……一直被困原地的人也是朕。”鸾殇月捂着心口，他知道这一颗心已经付出了和她相同的代价，只是不同的是……她已经从中挣脱而出，而他永远都不可能挣脱。
凤千絮的目光轻浅的落在他的脸上，那一刻她是平静的，眼中再也没有暗藏的汹涌心事。
“原来……一直活在美好过去里的人，一直也只是朕。”这一句话说完，也就代表，他纵然痛，也不得不放手。
“这一切皆由臣妾而起，那么就由臣妾去平息吧！解铃还需系铃人，战争不是最好的办法，是不得已的下策。”他们之间已经不用再多说任何话，因为那都是多余，谁是谁非，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朕能说不吗？”鸾殇月苦笑，凤千絮决定的事，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他懂了。
“皇上……请您相信臣妾一次，就当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臣妾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凤千絮苦笑出声来，是啊！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还能再说什么，当她说出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将他们的过去与将来全部否定“朕……准了……”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千絮跪伏在地，对他行了君臣之礼，从此他们之间前尘尽消，而她也会将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信任深埋心底，为自己可悲的一生划上句号。
她的身形飘然的，任他再怎么用力去抓都已经抓了，这刻他心痛如刀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