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不到的战斗之中,毅军死伤人数超过了一千多人,四分之一的部队都折损了,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作战的勇气,就好像受惊的鸡鸭一般,奉军追到哪里,就跑到哪里。
这帮人也知道自己一路上造了不少孽,因此很担心被奉军抓到,只能拼命跑。这时候张廷兰已经指挥着独立旅展开了追击,这些新军士兵身强体壮,特别是入伍几个月以来,天天油水十足的供养着,一个个都像小牛犊子一般。
现在又刚刚获胜,大家都士气十足,因此他们速度飞快,以排或者是连为作战单位,分散开了,四处追捕俘虏。这些毅军为非作歹,罪恶滔天,张廷兰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能抓俘虏就抓,然后送到奉天服苦役,不能抓就地击毙,省得他们跑到乡下祸害老百姓。这个时候兵就是匪,匪就是兵。土匪被招安了,穿上军装,就是正规军,被打散了,他们把军装一脱,扛着枪就成了土匪。
这也是地方匪患难以根除的一个原因,张廷兰当然不会允许这帮家伙祸害奉天,因此让独立旅的士兵都卯足了劲,一定要尽可能的解决所有的毅军。
这时候张学良也来了机灵劲儿,他把后勤部队都招呼起来,由于地面上有厚厚的积雪,因此后勤部队装备了大量的马拉爬犁,这绝对算的起雪地上最好的交通工具了,一个爬犁拉三四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在雪地上还能快速奔跑,简直就是步兵的克星,几十辆爬犁冲了出去,每个上面有三个士兵,还携带大量的绳索。三五个爬犁组成一个小组,遇到逃散的毅军之后,就抓捕起来,如果反抗就击毙。
不反抗就用绳子拴起来,系在爬犁的后面,有的成果多的,一个爬犁后面能拉着几十个毅军士兵,旁边的爬犁拖着枪支和子弹,这些士兵毫无斗志,一个个垂头丧气。完全就像牛羊一样听天由命。
张学良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办法竟然这么有效,看着抓捕的毅军俘虏,心里都乐开了花。
当然这还只是步兵,那些骑兵凭借着速度优势越跑越远,吴凯杰只有三百骑兵。因此只能将目标锁定在最大的一股敌人上面,其他的零散骑兵能击毙就尽可能的击毙。根本没有精力抓俘虏。
从早上开战。一直到现在,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通辽外围的战场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时不时的还有一阵落单的战马的嘶鸣之声。
这时候冯永双找到了张廷兰:“团长,眼看着天黑了,咱们是不是让士兵撤回来。毕竟晚上追赶有些困难啊。”
“冯叔叔,咱们累,毅军更累,通辽不比别的地方。到处都有蒙匪,要是这些溃散的毅军让蒙匪收编了,以后还是一个麻烦。让大家都辛苦一点,毅军人困马乏,走不了多远,我估计再追一二十里,就能抓得差不多。”
除恶务尽是张廷兰一贯的一个观念,毅军都是一帮老兵油子,祸害百姓已经轻车熟路了,哪让奉军担一点风险,也要把他们处理了。而且这夜间作战,对于奉军也是一个考验,正好能够磨练一下。
由于营养匮乏,士兵之中广泛存在夜盲症,因此对于夜间作战是一个很大的困难,从独立旅成军的时候,张廷兰就注意到了这一点,给士兵的食谱之中添加了大量的猪肝。
这玩意都是从罐头厂低价弄来的,最初士兵还都很愿意吃,毕竟这也是肉啊,可是吃多了之后,就有人受不了了,一闻到猪肝的腥气就让他们想吐。不过军规森严,他们也只能咬牙挺着,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就有了效果,他们能够轻松辨认出雪地里窜逃的毅军,然后一个个抓起来。
毅军在白天的战斗之中已经把精力消耗一空,到了这个时候,不少人的烟瘾又犯了。而且战马的体力也是有限的,在一尺多深的大雪之中奔跑,对战马是一个巨大的消耗,在追击的过程中,就发现不少战马都倒毙在地,口鼻里面都冒着白沫,显然是被累死的。
战马找到了,骑兵就跑不远,忙活到了后半夜,独立旅又击毙毅军五百多人,抓捕俘虏超过一千八百多人。算上被击毙的,已经有三千多人被消灭了,漏网的毅军也就七八百人。在茫茫雪野之中,还有不少人被冻死了,因此能跑出去的就更少了。
张廷兰索性就下令收兵,押着俘虏,带上缴获的枪支弹药,回归通辽。打仗的时候,或许不觉得,可是精神放松下来,就觉得一阵阵的寒风透骨,远处还能传来一阵阵的野狼的嚎叫之声。
这可不比后世,草原上狼群无数,落单的毅军多半都会被野狼吃了,眼看着临近了白天的战场,突然野狼的嚎叫之声越来越强烈。
为了追击毅军,张学良把炊事兵都拉了上来,军营之中几乎没什么人了,而且战场上还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大量的尸体也没有处理,难道是吸引了野狼过来了。
正在张廷兰思量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嘶鸣之声,划破夜空,传出老远,这声嘶鸣带着金属的质感,仿佛龙吟虎啸一般。
张廷兰一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神色就变了,他相当熟悉,这正是流光的叫声,叫声之中还带着一丝惶急,难道是流光碰上了狼群?
张廷兰大叫不好,毫不客气的挥动马鞭,抽在了战马屁股上,一溜烟奔着军营就跑了过去,张学良和冯永双等人也都傻眼了,这位团长大人打仗的时候眉头不皱一下,怎么现在就方寸大乱了呢!
“冯连长,咱们快追过去吧,我倒不是心疼那匹破马。廷兰哥的枪法太水了,千万别让狼把他给吃了啊!”
冯永双也急忙点头,他率领的狙击连也都配了战马,很快就向一个箭头一般。追赶张廷兰去了。
张廷兰此时耳边全是马嘶和狼嚎之声,什么都讲究缘分,张廷兰从见到流光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神气十足的汗血宝马,这也算是一见钟情吧,不过对象是一匹马。
相处一段时间,人马之间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所谓养马比君子,畜类也是人。有时候马比人更贴心,除了不会说话之外。他们什么都了解。
张廷兰已经把流光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还是那种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现在朋友遭难,他怎么能不着急啊,从流光的嘶鸣之中张廷兰听出了焦躁和不安。能让胆大包天的流光感到害怕,说明情况真的很糟糕了。
很快狼嚎之声越来越近了。借助星斗月光。还有地面白雪的反射,张廷兰能够看到远处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在最前头正是一匹高大挺拔的汗血宝马,不远处又十几对闪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流光。
还有几只狼正在跃跃欲试,想要发动攻击。狼不是最强大的动物。但是狼群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成功的猎手,一个庞大的狼群是连狮虎都难以争锋的存在。
张廷兰一看到狼群围住了流光,顿时大惊失色,他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手枪。对着空中就是几枪。听到了枪声,流光仿佛是盼到了救星一般,发出一阵欣喜的嘶鸣,终于有人能救他了。
就在此时,那些狼群似乎也受到了惊吓,有些狼就往后退,可是最前面的一只狼非但没有退,反倒猛地向流光扑了过去,敏锐的抓到了流光由于兴奋产生的一个漏洞。
巨大的獠牙直奔流光的脖子就咬了过去,流光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鸣,脖子猛地一转,躲开了这一口,然后前腿猛地抬起,一脚踹在了狼的肚子上面,这一脚劲头十足,将这只狼踹出去十多米远,顿时肚子上面就出现了一个西瓜大小的窟窿,内脏都流了出来,眼看着活不了了。
狼群的凶狠这时显露无疑,一只狼的死亡只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另外一只狼抓住空挡,直扑流光的屁股。流光身躯也十分矫健,腰部猛地一甩,躲开之后,又是一个凌厉的侧踢,正好踹中了狼头,这只狼也摔了出去。
这时候又有两只狼从左右一同发动攻击,这下子流光就傻眼了,他只能躲开一个,绝对没本事躲开两个。正在这个时候张廷兰也追了过来,抬手就是一枪,两只偷袭的狼全都中弹丧命。
张廷兰顿时一阵错愕,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枪法了,猛一回头,他才发现,原来张学良和田牧都在他身后不远处,这俩人一人一枪,击毙了两只狼,只有张廷兰的那一枪打空了……
此时他也顾不得脸红了,急忙过去查看流光的情况,其他狼已经不用担心了,这里一堆狙击手,这些野狼正好当个活靶子。
张廷兰跳下战马,这时候流光迈着优雅的步子,跑了过来,伸出舌头,不住的舔张廷兰,弄得张廷兰一身的口水。张廷兰也顾不得这些,仔细检查了一下流光的身体,还好没有什么伤口,张廷兰终于放心了。
这时候张廷兰才注意到,流光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大群战马,足有二三百匹,正是战场上那些无主的战马,此时全都被流光收拢起来,他俨然就是马王。
张廷兰他们都去追击逃兵,流光也跑出了军营,或许出于天生的优势,原本无主的战马都跟着他跑了起来,解决越聚集越多,让流光过足了瘾。不过也招来了麻烦,正好让狼群把他盯上了,如果不是张廷兰他们赶回来的及时,只怕流光就要有危险了。
张廷兰拍了怕流光的大脑袋,不住的安抚他,这时候张学良也凑了过来。
“流光宝贝儿,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给我乐一个!”
流光顿时就把脑袋转到了一边,顿时就摆出了一个我不认识你的架势。
“汉卿,施恩不图报,流光都鄙视你了!”
这时候后面的大部队也渐渐的赶了回来,都带着大量的俘虏,把这些俘虏关押起来,又把流光收拢的战马也都集中起来,马夫一看到这么多完好无损的战马,都喜笑颜开,直嚷嚷着要给流光加餐,这么一匹聪明的战马吃多好的都是应得的。
眼看着天光放亮了,吴凯杰带着手下三百骑兵远远的赶了回来,他们身上连同战马,都招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离着老远一看,根本不是骑兵,而是雾凇树挂。
不过吴凯杰显然不在乎这些,跑到了张廷兰的面前,兴冲冲的说道:“报告团长,我们把米振标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