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法国士兵还略微有些顾忌,不想在“日本人”的面前丢人,因此他们转身离开,那个妇女惊慌失措的瘫软在地上,她的小孩子趴在母亲的身边痛哭,周围的德国人看到这对可怜,又有点侥幸的母女,全都露出了震怒和愤恨。
尤其是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他面色严峻,几步就走了过来,将那位可怜的母亲扶了起来,然后到了夏寒的面前,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感谢你们,日本的朋友,是你们救了这位可怜的母亲。”不只是这个小胡子,周围的一些德国人也露出了感激之情,在所有德国人最无助,最悲惨的时候,能够伸出援手,哪管只是一点点的帮助,也会让人感动不已,这就是所谓的雪中送炭。
“我说了谎,我们来自中国,而不是日本,站在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我们很理解国家被人肆意践踏的感觉,因为我们每天都在承受着这样的情况,我希望上天会保佑德国,让你们重新站起来!”
翻译将夏寒的话转述给了周围的这些德国人,小胡子顿时大吃一惊,中国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贫穷落后的代名词,所有的中国人都拖着一条猪尾巴,愚昧落后,肮脏猥琐。
可是眼前的这几个人完全颠覆了他们固有的观念,他们彬彬有礼,而且乐于助人,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小胡子愣了一会儿之后,随即又鞠了一躬,说道:“您让我重新认识中国,我相信一定会有一天德国和中国都能摆脱悲惨的命运,他们的人民都能享受到应有的尊严。他们的威严会让世界认可,两个国家完全可以携起手来,成为真正的盟友!”
小胡子说得有些兴奋,不自觉的挥动起来拳头,夏寒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只是一个商人,而那个小胡子的地位似乎还不如自己,却在这里大谈两国结盟的问题,是不是太荒谬了。
“举手之劳而已,我们还要去找一个宾馆。咱们以后再见!”
看着夏寒他们离开,小胡子紧紧的攥住了拳头:“我,阿道夫希特勒!不是在说空话,总有一天,德国会在我的手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寒显然只把这个小胡子当成了有些神经质的年轻人,并不清楚这个看似普通的家伙。会掀起何等巨大的波澜!他也不知道这次邂逅对于日后的中德关系会有何等的影响!夏寒现在最想弄清楚的就是德国的工业水平究竟如何,他们需要什么,又从哪里下手。
安顿好了住处之后,夏寒就和其他人分头行动,仔细摸了摸鲁尔区的情况,现在法国人还在控制着这里,为了惩罚德国。他们不断的将德国的工厂拆毁,将机器统统拉到法国去,铁路线上,每天都有大量的车皮,在运输各种物资。
夏寒他们看到了这些东西之后,都忍不住咽口水,这都是奉军现在梦寐以求的东西,却让法国人当成垃圾一样运走,然后丢弃在荒野上,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夏寒已经下定决心,必须把这些机器想办法弄回去一批。
就在这时候,陈启铭和邝荣光等人也陆续赶到了鲁尔区,大家碰面之后,每个人都十分的感慨。邝荣光笑着说道:“走了一路,流了一路的口水,看什么都是好东西,什么都想弄回去。不过咱们资金有限,列强也不会让咱们随便搬,现在最难的就是如何取舍了!”
“邝先生说的一点都不错,德国有很多大工厂,诸如莱茵金属公司,克虏伯公司,汉堡造船厂等等,全都被协约国占领了,正在大量的拆除机器设备。”陈启铭也十分感慨的说道:“不用太多,咱们只要能拿到十分之一,然后彻底消化了,就有了和日本一拼的本钱,拙言让咱们来欧洲抄底实在是太英明了,只是好东西太多,我们到底该选择哪些,必须好好商量一下。”
几个人全都坐到了一起,夏寒首先把整理的东西说了一下:“鲁尔区煤炭资源丰富,钢铁厂林立,总产量占到德国全部产量的八九成,拥有年产几十万吨,甚至上百万吨的大工厂。现在鲁尔区全都被法国人控制了,他们拆除了大批的机器,就包括五百吨,甚至一千吨的高炉,让人看着真是眼馋啊!”
鞍钢从俄国弄到的高炉也不过是一百多吨,不到二百吨,一年的极限产量也就是五万吨出头,而德国这里竟然有五百多吨的高炉,还有上千吨的,要是能弄回去一个,就能顶得上十个鞍钢的产量。
钢铁年产量一下子就能突破五十万吨,几乎和恶邻日本相差无几,奉军绝对是一步登天。
邝荣光在一旁想了想说道:“别想这个了,大型的高炉法国人拆除之后,盯得一定非常严,而且这么大型的设备,需要配套的东西又太多,技术人员也不是咱们能解决的,还是想点容易做到的吧!”
夏寒也笑着说道:“我也知道难度太大,就是看着眼馋而已,其实我盯上的是一个三百吨的高炉,还有一个二百多吨的高炉,分属两家工厂,已经被法国人控制了,暂时还没有决定拆卸,我想咱们还有机会。”
这次抄底行动保密性还是非常强的,美欧各国都限制落后国家的发展,如果让他们知道机器是运往中国的,绝对就没戏了,因此夏寒他们也很明白,不能挑选那些太碍眼的东西。
而且一味的盯着最好的东西也不现实,东三省的工业水平摆在那里,好东西弄回去之后,甚至都没有人会操作,白费力气而已。因此夏寒挑选设备,坚持两个原则,第一东西必须要比较先进,不能买回去一堆破烂,第二就是尽量不引起外人的注意。
他选的这两个钢铁厂都是德国规模适中。又是最新投产的,技术水平也不弱。夏寒算计过,如果把这两个高炉加上配套设备弄到奉天,张廷兰酝酿之中的通化钢铁厂和包头钢铁厂就能开始筹建。
论起规模,两个工厂年产量至少能在二十万吨以上。甚至能到三十万吨,两个工厂建成之后,加上鞍钢的产能,钢铁产量就能突破五十万吨,达到六七十万吨,这个数字已经和1917年的日本差不多了。
当然把工厂完全建立起来。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不过就算上这些时间,到了那时候,也就意味着东三省的钢铁业和日本的差距就缩短到了五年之内!
五年时间!看起来很长,但是实际上由于日本大量的钢铁要投入到海军领域,投入在陆军领域的就捉襟见肘。那时候奉军陆军的装备水平就能和日本相抗衡,小鬼子要想再用武力威胁,奉军就真的有底气敢和日本一拼,就算海上会吃亏,但是在陆地上,绝对不怕日本人。
奉军也规划了很多工业发展计划,也确立了超越日本的目标。不过毕竟那还只是目标而已,现在大家伙第一次看到了在钢铁行业追上日本人的希望,每个人都不免热血沸腾,心气高涨。
夏寒说完了钢铁行业之后,又继续说道:“在鲁尔区,除了钢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行业,也就是化肥生产,这里是德国氮肥生产的中心,老长官在来之前。除了交代咱们军工产业之外,最多的就是提到了化肥,只有弄到这玩意,咱们的老百姓才能不用挨饿。”
陈启铭也笑着点点头:“我也注意了这个方面,德国物理学家哈伯研发出了合成氨技术。靠着这个技术,把空气之中大量的氮气转变成了氨,这是生产氮肥的基础,目前这项技术掌握在德国最大的化工厂巴登苯胺和纯碱公司,他们在1912年,建成了一座日产量在三十吨的合称装置,从此之后,人类能够大规模的进行合成氨操作。而且我还要告诉大家,合成氨可不只是能作为化肥,还能用来生产硝酸铵,这既是一个化肥,又是一种相对廉价的炸药,威力虽然有些欠缺,但是价钱便宜,生产容易,是奉军最理想的选择。”
陈启铭提出了合成氨技术之后,在座的众人全都点点头,这也是一项必须拿到的技术,不只能在农业上有广阔的用途,在军事上也有巨大的价值,这样军民两用的好东西,如果放过去了,简直就是在犯罪。
陈启铭又接着说道:“除了这项技术之外,我还看中了一个玻璃厂,也应该弄回奉天,我们现在大办学校,需要大量的实验器材,这都是玻璃制造的,医院也同样如此,最主要的是我们还要生产火炮和枪支使用的瞄准镜,瞄准镜普通玻璃是无法胜任的,必须是优质的光学玻璃,遍观世界各国,德国在这方面技术水平最强。另外我建议咱们还要搞到一个通讯设备厂,生产无线电,电话,电报机等等设备,这也是军民两用的好东西。”
邝荣光在一旁点点头:“启铭说的这几项都是关键的,也都必须弄回去,此外拙言还叮嘱咱们要弄到汽车和拖拉机的生产线,我选中了奔驰公司,他们是最早生产汽车的公司,技术雄厚,而且还能生产航空发动机,现在也遇到了困境。我们要是能把公司的一些技术人才也招募回去,对咱们的飞机发展也是一个帮助!”
邝荣光的话让大家频频点头,他又接着说道:“另外我也有所收获,咱们不能光盯着产品,还要盯着制造机器的工厂,产业是一个链条,咱们只要从源头开始,把整条链都掌握在手中,才能够完全独立自主,不然光是把这些设备弄回去,如果出现了故障,甚至损坏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邝荣光有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这就涉及到了工业生产的根本问题,必须拥有机械设备制造的能力,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的按照自己的需求,生产出关键设备,而不用担心受制于人。
“我建议咱们要留意那些机器制造企业,多搞到一些机床,然后学会自己生产机器。”
“邝先生,您说的更有道理了,只是这些技术和设备有很多都非常敏感,德国人轻易不会卖,而且德国人点头了,协约国也会阻拦,大家该想一想用什么名头,能把这些东西弄回去。”
邝荣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说道:“钢铁业是一切的基础,先从钢铁厂下手,夏寒,我看咱们不用走德国人的路子了,而是直接和法国人沟通,买通法国人,让他们把设备直接拆走。你不妨就打着美国公司的名义,说是收购废旧钢铁,把机器弄到手!”
“邝先生果然老谋深算,这个办法太好了!”夏寒笑着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