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兰对于武器一向很大方,没有什么藏私,这固然是为了获得张作霖的信任,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张廷兰没有把这些武器放在眼里,无论是多好的东西,到了战场上都是消耗品,只有真正能自己生产,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也才是值得拼命争夺的。
不过穷怕了的张作相可不这么看,这笔军火别说是张作霖,就是扔到北京,段祺瑞这些北洋巨头都会红眼的,尤其是重炮,更是他们求不来的好东西,不由得张作相不谨慎。
“拙言,这些东西先登记造册,然后运到咱们的军火库之中,至于怎么分派,我亲自和雨亭商量,总之咱们不能白辛苦,最好的东西必须留在吉林。”
“爹,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俄国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国家就要轰然崩塌,到时候就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机会,最起码要把中东路拿到手中,力量弱了绝对不行,因为我们不只要对付俄国人,还要防备着日本人插手,因此重炮必须优先装备吉林!”
原本张廷兰也提过几次拿下中东路的构想,但是不论是张作霖还是张作相心里头都在画问号,毕竟俄国太庞大了,想在虎口夺食,难度可想而知。不过事情发展到了今天,张作相第一次开始相信这个计划了,俄国目前的状况太糟糕了,可以说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嗯,既然你有这个打算,我一定尽力争取。另外要好好保密,除了咱们之外,别人谁也别想知道具体数目!”
张作相交代完毕之后,就亲自跑过去视察,一见到堆积如山的军火,他也是一阵阵的眩晕,随手从地上抄起了一把步枪,仔细一看,至少有八成新,而且做工十分精良。要是放在以往,奉军都要把这玩意当成宝贝疙瘩。
可是现在却随意的丢在了地上,负责整理的士兵根本不愿多看一眼,前后差别之大,就好像天地一般。张作相对自己儿子越发的满意了。这小子竟然想到了这么好的路子,打沙俄的主意。不然只怕再过多少年。奉军都别想弄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当然张作相也是感慨一下,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那些黑洞洞的重炮上面,足有十几门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摆在了面前,排成了长长的一列,炮身上面还带着一丝战场上面的硝烟,高昂的炮口就是十足的力量展示。
作为一个老行伍。张作相对这些武器简直有些痴迷了,不只他如此,熊梦远也是一样,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所有的大炮。又看了看剩余的那些零件,然后跑到了张作相面前。
“辅帅,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些炮虽然都组装了起来,但是能不能达到原来的效果,还必须仔细检查一下,我建议尽快运回吉林,在兵工厂检查调试之后,才能装备部队。”
张作相点点头:“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
“再有就是炮弹问题了,咱们弄到了火炮,但是炮弹数量太少了,没有炮弹,这些大家伙就都是一堆摆设,我准备和老陈配合一下,再找到几个俄国技师,一同想办法,把炮弹仿制出来,质量或许比不上原装货,但是也算是能够自给自足!”
“很好,这些你都负责起来,不要有什么差错,每一门炮都不能有一点差错。”
“辅帅,您放心吧,不只是这些炮,就连那些剩余的零件我都会妥善保存的,咱们现在不能生产,只能靠着拆东墙补西墙,剩余的零件也是万金不换!”
张作相亲自指挥着火炮搬运工作,生怕有一点损坏,熊梦远也跟着忙前忙后,就在都差不多的时候,张廷兰又把熊梦远叫了过去,笑着将另一份清单交给了他。
“老熊,我爹他们都盯着武器,我想你一定喜欢这些东西。”
熊梦远接过来一看,果然两眼都放光了,双手也微微颤抖,显得激动异常。在清单上面开列着一大堆的机器设备,既有采矿冶金设备,也有各类机床,琳琅满目。
其中包括两套采煤,洗煤设备,一个日发电量二十万千瓦时的发电厂,一个年产量在两万吨左右的钢铁厂,其中包括一个三百吨的炼钢高炉,还有两座炼铁炉,这在后世完全就是淘汰的技术,能耗大,资源浪费,污染严重,但是放在现在,却是很不错的设备。
这套钢铁厂的设备是在战前从法国进口的,俄国人也感到了局势紧张,才购买到了手中,想要增加战争潜力,不过还没等落成,一战就开始了,战争越来越紧张,俄国大量的人口被征调到了前线,很多工厂就停了下来,尤其是在欧洲方向,这也就给了奉军上下其手的机会。
除了钢铁厂之外,还有一个冶金厂,一个自行车厂,以及三百多台机床,拿到这么一份清单之后,熊梦远简直就是喜出望外,有了这些东西,钢铁煤炭工业都能起步了,而且三百多个机床要是利用好了,就能自产部分机器零件了,这又是一个大的进步。
另外吉林相比奉天,还要落后一节,发电量更是不足,兵工厂只能靠着自带的发电机运转,如果能拿到一个日二十万千万时的发电厂,兵工厂的能源就彻底稳固下来,产量还能提高一大步。
看到了这些熊梦远哪能不高兴啊:“这些设备不全是远东的吧,我看好像有不少应该来自欧洲!”
“没错,王铁山当初不是保证过要给咱们弄到三千台机床么,这家伙在俄国方向没少折腾,现在远东的路子彻底打通了,也没有什么顾忌了,这些设备都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这只是第一批。当然接下来除了设备之后。还会弄一些人才和科研资料过来。”
“人永远都比机器重要。”熊梦远说道:“咱们最缺少的也是人才,只是他们愿意过来么?俄国政府能放行么?”
“老熊,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咱们要想弄几个人才过来,还用得问他们愿意不愿意么,直接绑过来就可以了,咱们是救他们出火海,这帮人以后就会感谢咱们了!”
张廷兰说的的确没错,很快俄国的天空就要变成红色了,这些旧式知识分子很多都遭到了清算。如果现在能跑到奉天,说不定也是躲过了一劫,当然熊梦远还听不懂这些,他满心都是兴奋,没想到张廷兰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弄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张先生,这些设备恐怕比大炮还重吧。如果运到抚远。咱们靠着车运肩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运回吉林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张廷兰笑道:“接下来的大批货物要走绥芬河,通过铁路运输,至于抚远这边依旧保留,咱们两条腿走路。”
张廷兰想了想又说道:“老熊,俄国的工业体系也不完善。很多工厂都没有,比如汽车啊,发动机啊,化学。电子,机床等等,他们都严重仰仗着列强。这两年美国人淘汰了一批落后产能,你先帮我估算一下咱们还缺少什么东西,然后我让菲力斯以俄国的名义,向美国订购,能弄到多少就算多少吧!”
真正开始做事,张廷兰才知道发展工业是多么艰难,别说是完整的工业体系,就连一两个行业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情,筚路蓝缕,创业维艰啊,要不是俄国天下大乱,只怕再折腾几年,也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
特别是在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家之中,列强随随便便就能把薄弱的工业基础捏碎,好像现在还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那就绝对不能放过,其实想一想,张廷兰还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后世中国工业化也是俄国人开启的,而到了现在,还要从俄国人身上打主意,这恐怕就是天定的缘分吧。
在抚远又逗留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之中,双方的交易越来越深入,俄国人对奉天的限制也越来越少,不管奉军运什么东西,只要能交上钱,菲力斯一律放行。
这家伙现在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清理内部矛盾上面,自从得到了张廷兰的提醒之后,这家伙昼夜不宁,坐卧不安,生怕什么时候那些反对者跳出来,煽动兵变,把他彻底推翻。
正好交易的东西越来越多,菲力斯手上也有了足够的粮食,他撒出去大笔的资金,用粮食和美酒笼络军心,俄国士兵终于安定了下来,这时候这家伙就开始清理内部的隐患了。
俄国人崇尚强者,政治斗争历来都是十分血腥的,谁能够杀的人多,谁就能赢得对手,菲力斯也毫不留情的举起了屠刀,远东地区一瞬间乌云密布,人心惶惶。
当然俄国越乱,对奉军就越有好处,张廷兰和菲力斯之间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巩固权利,我搬空俄国,双方两不耽误。
由于绥芬河投入使用,抚远的地位不断下降,张廷兰安排了一下剩余的工作,然后就动身回吉林了。在他之前张作相也早就回去了,这位张辅帅亲自押运着二十八门重炮,几乎是寸步不离,比什么都精心。
这一次去抚远,算算时间,又是一个月出头,时间也终于进入了1917年,这也是一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年份,张廷兰也知道,自己准备将近两年的时间,究竟能不能改变历史,就看这次的放手一搏了!
张廷兰刚刚回到吉林,兵工厂那边就传来了喜讯,他们成功制造了出了两种迫击炮,一个是八十毫米口径,一种是五十毫米口径,迫击炮是一种廉价的武器,但是威力不俗,很适合穷人使用,张廷兰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兴致勃勃的赶到了兵工厂。
自从弄到了俄国的九十一毫米掷弹迫击炮之后,兵工厂就进行了研究,制造出适合奉军的使用的迫击炮,这玩意技术含量不高,不过是一层窗户纸,一点就破。
“我们首先弄清楚了迫击炮的构造,然后对俄国的武器进行了实验,我们发现俄国的迫击炮设计并不成功,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失败作品,采取了九十一毫米的口径,但是射程不到一千米,给团一级使用,射程太近了,可是给下面使用,又会因为口径太大,重量太重,不够轻巧灵便!”
兵工厂的研制人员一面向张廷兰介绍,一面摆出了两样作品,放在了张廷兰的面前。
“较大的一款是八十毫米口径,最大射程达到了一千六百米,能发射七市斤重的弹丸,每分钟能发射六发弹丸,杀伤效果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