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杨宇霆斟酌的时候,秦威又传来了一份电报,原来驻扎外蒙的空军发现了俄国人有大局调动的迹象,在临近边境的地区,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俄国巡逻兵,并且还出现了一些临时仓库和兵营。
得到了这份情报之后,张廷兰就更加确俄国人是把目标放在了外蒙古。到了此时,张廷兰才真正感受到了外蒙和唐努乌梁海对俄国的威胁,如果说俄国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北极熊,那么外蒙就是顶在北极熊柔软腹部的一把匕首。一旦掌握在了中国的手上,就等于把命根子交给了别人,俄国人就会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互相作为最大的邻国,俄国人越不舒服,中国就会越安稳,因此外蒙这块地区在张廷兰的眼中价值就越来越高了。
“大帅,参谋长,既然外蒙距离俄国人那么近,索性我们再多增派一些兵力,直接攻击俄国腹地,岂不是更容易么?”吴凯杰笑着说道:“除了第六师之外,卑职也愿意再带着一支部队,进入外蒙!”
一听吴凯杰请战,冯庸也急忙说嚷嚷起来:“大帅,也别忘了空军啊,我们已经装备了轰炸机,正好到俄国地盘上显显威风,将他们的铁路炸得稀巴烂!”
“不可!”杨宇霆就在张廷兰决定增员之后,他就一直在对着地图,总觉得有些不对。现在又有人请战,他终于想明白了,急忙摆了摆手阻。
“大帅,诸位,要想让外蒙发挥出应有的战略价值,必须把相应的基础设施建好,最起码要有直通前线的铁路网。能够快速用兵,不然在铁路没有修成的时候,我们和俄国人在外蒙大规模的拼杀,非但没有任何优势,还会陷入被动之中,贸然增兵,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吴凯杰和冯庸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明明外蒙里俄国人的要害那么近,为什么还会落入被动。实在是有些费解!
张廷兰也是眉头紧皱,以往杨宇霆很少直接反对张廷兰的建议,可是这次他竟然不赞同增兵,恐怕一定有什么原因。张廷兰也忍不住暗中思量,突然他把眼光落在了远东的地图上面。顿时像针扎的一样,他的瞳孔一阵的紧缩。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时候杨宇霆走到了地图面前。指着外蒙,然后说道:“请看这里,外蒙紧挨着俄国的西伯利亚地区,距离铁路线的距离普遍在三五百公里左右,这是外蒙的优势,同时也是外蒙的劣势。因为这也意味着在外蒙作战。俄国人可以快速通过西伯利亚铁路调运人员和物资,只要走几百公里,就能到达外蒙。而我们从东三省调动物资,在没有铁路的前提之下。至少要走上千公里,甚至更多。目前的条件下,在外蒙和俄国人大战,我们实际上是处于不利的地位。”
经过杨宇霆的讲解,大家也终于恍然大悟,的确掌握了外蒙,能让中国对战俄国的时候,拥有地理优势。但是要想把优势发挥出来,还必须有相应的基础设施才行,没有铁路线支撑,根本无法支撑太多的驻军。
偏偏眼下奉军刚刚平定外蒙,还没有来得及大规模的投入建设,想要大举增兵,面临的后勤压力是非常巨大的。
张廷兰也点点头,坦然的笑道:“参谋长说的没错,是我鲁莽了!第六师一万多人派过去容易,但是要保证他们的粮食和军火消耗,至少要有十几万以上的民夫,外蒙又是地广人稀的区域,上哪里征调这么多的民夫。如果从东三省征调,那么消耗就更加巨大的,恐怕已经超出了奉军的控制范围。要不是参谋长提醒,差点犯了大错,在此我要致歉。”
张廷兰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面对着众多的部下,主动道歉,更是让大家出乎意料。毕竟一个身居高位的人都很容易变得固执己见,即便是错了,也不愿意承认,能够做到张廷兰这个程度,实在是不太容易。
杨宇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忙说道:“大帅,虽然有后勤压力,但是外蒙战略位置重要,也不可等闲视之,派遣援兵没有错误,只是派遣多少,还需要斟酌一下。”
张廷兰摆了摆手:“邻葛,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外蒙的确重要,但是我们我们还要着眼全局,权衡利弊得失,咱们全都开诚布公,好好的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应对,不要再冒失了!”
杨宇霆的说辞其实是在给张廷兰找个台阶,哪知道张廷兰竟然没有在乎面子的得失,而是要求寻找更好的方法,显然这份心胸就让在座的众人十分佩服。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让无数人服气,也的确有值得称颂的地方。
长久以来,大家已经习惯了接受张廷兰的命令,可是经过了眼前这个插曲,众人也都更加开动脑筋,寻找最好的方法。
蒋方震一直在思量,此时终于说道:“大帅,任何战斗,都要抢占战争的主动权,俄国人选了外蒙一线作为突破的关键,正是看准了这里对他们后勤压力最小。我们不能被俄国人牵着鼻子走,攻击的重点还是不能变,依旧要选在东线,沿着铁路线打过去,只要占领了赤塔,俄国在远东的支撑点就崩溃了,就算他们占领外蒙的土地,也没有办法守住!”
张廷兰盯着地图,心里头也认同了蒋百里的看法:“百里先生说得没错,外蒙东西长两千多公里,要想守住如此广阔的区域,投入多少兵力都不够,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本事,我们不能砸这个无底黑洞!”
张廷兰斩钉截铁的说道:“马上电告秦威,让他充分利用地理优势,不要和俄国人过于计较临时的得失。要把忠于我们的牧民也动员起来,有了他们的支持,我们就有了无数双眼睛,能够清楚的了解俄国人的动向。然后用灵活机动的战法。将俄国人拖在外蒙,配合正面战场,这已经是一个胜利了!”
最难的事情就是认清自己的能力,别说外蒙,就连东三省的铁路网都没有建立完全,选择一个对自己不利的场所作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张廷兰的脑袋也冷静下来,其实抛开穿越的这个因素,他也只能算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年轻人而已。
面对历史早有定论的事情,他或许会驾轻就熟。能够从容不迫,但是历史上并没有中俄之间争夺远东的战斗,也没法吸取什么经验。
在这种情况之后,还是多听听专业的军事人才比较好,免得因为一时贸然的决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杨宇霆想了想说道:“俄国人打外蒙的主意,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先解决侧翼的问题。他们想得到一个安全的缓冲区。然后再和我们动手,恢复远东出海口,还是他们必然的战略选择,外蒙的战斗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策应。当然如果我们把外蒙的基建都搞起来,彻底让这块战略要地发挥出作用,只怕俄国人也会拼了老命。将外蒙当成最主要的战场。”
“嗯,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原定的计划不用改变,现在就立即从东线发动攻击!”张廷兰也终于做出了决定。中国古人早有围魏救赵的故事。要想减轻外蒙的压力,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向外蒙出兵,而是再开一个战场,将压力分担过来。
正因为如此,张廷兰才决定把第六师留了下来,在这边增强攻击的能力,能够牵制更多的俄国力量,对外蒙起到的帮助才更大。打仗就要有自己的节奏,能够把握战场主动,才能真正赢得胜利。
在座的众人也都同意了这个提议,统帅部的建议很快被下达给了下面的作战单位,早就蓄势待发的战争机器彻底的运转起来了,将近十万士兵全都暗中向一线集结。
西伯利亚铁路有两条线路,一条是在原来的俄国境内,目前奉军已经控制了东段,另一条是从满洲里进入东三省,也就是所谓的中东路,最后到达海参崴。
奉军的攻击路线也是围绕着这两条铁路选择的,姜登选带着外东北军团,从海兰泡等地出发,直扑俄国人重兵守卫的斯科洛夫季诺,这里也漠河隔河相望,也是西伯利亚铁路上重要的一环。
而奉军真正的主攻方向则是选在了满洲里,这里有铁路;直接与中东路相连,后勤物资运输十分方便,而且距离赤塔只有五百多公里,是非常好的突破地点。
为了能够顺利突破,奉军集中了边防军三个主力师,同时还有一个炮兵师参战,另外空军和装甲兵也都投入其中,全军一共有火炮三百门以上,这已经是奉军目前能够投入的最强大的力量了。
作为这支军队的指挥,孙安虎也是踌躇满志,一定要给俄国人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随着预订的时间临近,张廷兰也亲自到了前线的指挥所,亲自了解一手情况,这次的敌人是初生的红色帝国。
这个国家究竟会给世界多少震撼,张廷兰是最清楚不过了,这场战斗注定不会轻松,他也只能尽力控制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首先掀开大战序幕的是有着战争之神美称的大炮,奉军炮兵向着边境线上的俄国防御工事猛地开火,重型炮弹毫不留情的砸到了俄国人的头上。
剧烈的爆炸天摇地动,就算离着老远,也可以清楚听到大炮的嘶鸣,一发发的炮弹砸在了俄国人的阵地上,团团火焰腾空而起,俄国人的防御工事顷刻就被吞没掉了。
堡垒被炸碎了,铁丝网被摧毁了,战壕都被填平了,俄国最初还进行了炮兵还击,但是随即全都哑火了。在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的炮火准备之后,奉军的士兵终于向着俄国人的阵地冲了过来。
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离着俄国人的阵地只有二三百米之后,才出现零星的枪声,幸存的俄国士兵开始了还击,不过或许是炮火太过猛烈了,他们的还击十分微弱,很快奉军就轻松就占领了第一线阵地。
不过随着向前推进加快,俄国人的抵抗也猛烈起来,有着多数党的组织,俄国人变得极为有韧性,甚至也不在乎了死亡。
担任突击任务的奉军终于遇到了难啃的骨头,奉军在火炮的掩护之下,突入了俄国人的阵地,这些俄国士兵没有任何的退缩,他们挺着刺刀,果断和奉军展开了白刃战,战场变得格外的凶残,每时每刻都有战士倒下。
张廷兰一直在指挥部之中焦急的等待消息,直到了下午三点多,终于有消息传来,奉军已经成功突破国境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