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许诺还是依约去了父母家吃饭。舒榒駑襻
难得一次母亲没有再跟她提到弟弟以及钱的事情。
虽然她看得出,母亲其实忍得很辛苦。
但只要母亲不开口,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自欺欺着。
第一次能够如此平静和安静地吃着母亲做的饭,在此之前她都快忘了母亲做的饭菜的味道了妾。
事实上,上大学前,在家里,她也没能吃上几顿母亲做的饭菜,因为只要她在家,基本上都是她在做饭。
那时候弟弟还小,母亲是宁愿抱着弟弟,而不愿意做饭的。
所以她和姐姐很小开始就会做饭了氅。
现在再次吃着母亲做的饭,心里忍不住有了这样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原来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吃。
菜炒得有些老,肉也是煮得很咸,鱼有些腥,汤则味道过重。
她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年自己在外面养刁了嘴,还是母亲做的饭菜原本就这么难吃。
但许诺还是吃了一碗饭。
“我吃饱了。”许诺放下碗筷并说到。
“不多吃点吗?我煮了很多饭。”母亲显得有些急地抬起头说到。
“不了,我现在最多也就是一碗饭。”许诺摇了摇头应到。
这句话倒是不假。
即使在婆家,她也是每顿吃一碗饭,不管饭菜是多么丰盛。
“那就多喝点汤。”母亲又说到。
“妈,我吃饱了,你和爸多吃点!”许诺说到。
母亲这时候在桌底下踢了踢父亲的脚。
只因为动作过大,连许诺都感觉到了。
只不过她还是默不作声的,就当做不知道一般。
“我不说,要说你自己说。”父亲突然板起脸来,瞪了一眼母亲说到。
母亲一脸的尴尬,骂了一句死老头子。
“妈,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呆会我还要赶回去带孩子,晚上孩子都是我在带。”许诺平静地说到。
“小诺啊,妈也没有要紧的事,就想着有一件事跟你商量一下。”母亲陪着笑脸说到。
“妈,你说吧!”许诺应到。
虽说是商量,可是只要她不答应,母亲是立马变脸的。
所以她也习惯了,母亲每次开口之前,都是要将话说得很好听的!
而往往听到最后,总是让她火冒三丈的。
“你看我和你爸爸年纪也大了,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母亲开始说到。
许诺耐着性子地等着母亲说到重点。
“如果是以前我和你爸也不敢跟你提这个要求,而现在你怎么也是江家的少奶奶了,你过了好日子,我和你爸也跟着沾了光不是,那个——我和你爸——”
“是你,不要老是提到我。”
“不提你行啊,以后就你来做饭,你来洗衣,你来打扫房间。”母亲转头朝着父亲嚷到。
“妈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们请一个保姆是吗?”许诺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还是女儿贴心,明白妈的意思。”母亲顿时满脸堆笑地收回视线看向了许诺并说到。
“妈,我这个月参加公务员考试,如果能过的话,到时候工资最多也就两三千三四千这样,我现在每个月给你和爸两千块的生活费,到时候剩余的工资能够再帮你们请一个保姆的话,就请,如果不够的话,那就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许诺说到。
“你怎么还需要去工作啊,你都嫁到江家去了。”母亲急了。
“妈,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江家的钱是江家的,不是你女儿的。如果你不想做家务也没有关系,我让梓兮将这套房子卖了,你和爸就搬到敬老院去,到时候就有专人照顾着你和爸,你看这样可以吗?”
“将房子卖了?”
“是,反正你们去了敬老院,这房子也是空着。”
“那不行,房子卖了,强仔回来住哪啊!”母亲立刻反对到。
“小强他有手有脚的,自己可以奋斗。”
“那不行,等小强回来,到时候找门媳妇,要是没房子,谁愿意嫁啊!”
“那妈的意思是现在没有房子的年轻男人,就都娶不到老婆咯!”
“别人我不管,我只管小强!”母亲板起脸说道。
“妈,那你就等你儿子回来,再给你请保姆吧!”许诺还是很平静地回应道。
“那你叫梓兮让小强回来。”母亲有些激动起来了。
“梓兮说了,小强要回来随时可以回来,现在是他自己不回来,而不是梓兮不让他回来。”
“我才不信。”
“妈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爸妈,很晚了,我回去了。”许诺说完,站起身来。
“你将小强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自己给他打电话,我就不信了,他还自己不愿意回来的。”
“我没有,妈,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问梓兮吧!”
“我真是命苦,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女的——”
“够了,你整天这样闹有意思吗?”父亲突然一筷子拍在桌上吼到。
“我闹什么闹,我还不是想过几天好日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儿子好,你这个窝囊废!”母亲扑向了父亲,一边撕扯着,一边骂到。
许诺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连话都不想说了,走到了客厅,拎着自己的包就朝着门口走去了。
事实上,她还没走出门口,餐厅里的就已经静下来了。
许诺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她开门的时候,停了下来说了一句,
“爸妈我回去了。”
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开了门走了出去。
进了电梯,下了楼。
朝着自己的车走去,正要从包里拿出钥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包拉链没拉,像被翻过了一般。
许诺几乎是忍无可忍地拿了车钥匙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包也跟着摔在了副驾驶座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忘记拉了,后来发现自己的钱包都被翻过的样子,才确定是包被翻过了。
因为是自家人,也就一直忍着了。
现在是忍无可忍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居然还跟她提到想让她给请个保姆。
如果父母实在年纪大了,那么她帮们请个保姆也无可厚非。事实上,父母由于结婚得早,现在年纪也就五六十岁而已。
而且现在都不用做事了,却连老两口的生活都没办法解决,还想让她请个保姆。
难道就因为她嫁到了江家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婆婆现在很多事情都还自己做,连孙子都是自己在带,不愿意请保姆来帮忙带。
难道自己的父母就更应该特殊照顾。
许诺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了。
觉得母亲年纪大了,什么奇怪的思想都跟着冒出来了。
梓兮给他们买了房子,让他们住,他们也不见得感激这个女婿,反而一心想将房子留给儿子,谁也不准动了那房子。
梓兮帮他们磨练他们儿子,他们反而怪他让自己儿子吃苦了,一心想要让自己儿子回到身边来。
许诺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样的极品父母给折腾疯了。
一脸阴郁地回到了江家的许诺,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正在哄着孙子睡觉的施昭帝抬起头看向她,平和地问到。“又跟你爸妈闹不愉快了。”
“妈,这些年来,你为什么只请了如嫂一个来帮你分担家务呢?怎么不多请两个,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许诺却不答反问到。
“妈跟你先分享一个故事吧,你知道美国为什么这几年开始推行各项鼓励措施,来推动本国制造业的发展吗?”施昭帝让如嫂将宝宝先抱上楼去,然后才柔和地对许诺说到。
许诺摇了摇头。
“因为一直崇尚着外包的美国,后来发现,他们的研发技术没有办法再保持着先进以及创新,跟他们和产品制造的脱节有关系。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做中学,在实践总总结经验加以创新,然后改进和发明一些列的产品。
所以后来美国就开始提倡本国发展制造业,来推动核心技术的研发能力以及解决本国的劳动力问题。
其实在一个家庭里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果所有的家务都请保姆来做,那么我们又怎么能够体会到精心下厨后,家人享受自己做的美食时,满足的心情。
又怎么会了解到孩子们今天穿的内衣内裤会不会舒服,今天换的被单睡得舒不舒服等等。
所以除非工作太过忙碌,时间不允许,不然我还是喜欢自己来做家务,即使是为家人做一顿饭,为孩子洗一次澡,或是拖一次地板都好。
这些点滴都是最好的跟家人互动的方式。”
“妈,谢谢你,跟我分享这些。”许诺感动地说到。
她从来没有想过做家务原来蕴含着这么温馨的一面。
其实她跟自己的母亲一样,认为做家务是一项负担,而不是享受。
而却不得不做,只因为自己还没有达到请别人来帮自己做的地步,所以只能自己承担。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施昭帝微笑着问到。
“我妈让我给她请个保姆,我没同意!”许诺据实说到。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倾诉的。
而且是对着自己的婆婆倾诉。
“为什么?”施昭帝没有直接对事件本身进行表态,而是慈和地问着原委,了解许诺的想法。
“这些年来,我妈每次见我,不是跟我要钱要东西,就是让我帮我家里帮我弟弟做什么事,所以现在不管她提什么要求,我都觉得很反感。
然后我又想着我妈现在也还没有老到做不了家务,何况也就她和我爸两个人而已,根本没必要请什么保姆,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出去工作,所以我一听她这么一说就觉得很过分。”
“每个人的想法和观念不同。你不能将你的观念强加在你的父母身上。
他们其实也就想着跟你一起过好一点的生活而已。”施昭帝叹了一口气说到。
“我知道他们是想过好一点的生活,只是有时候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和承受能力,就好像无论他们要求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妈,你知道吗?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梓兮,更羡慕梓伊,因为他们是在温暖的家庭父母的关爱中成长的,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回到家里就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疗伤,可以享受。
而我并不是!
我爸妈很重男轻女,他们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弟弟,一直觉得我和大姐是多余的。
等我们长大了,开始有收入了,他们就不停地以家人以父母的身份来要求我和大姐去承担超负荷的责任。
他们总是觉得自己不管对子女要求什么都是不过分的,更让我没有办法接受的是,他们做这样的要求,很多时候是为了满足他们儿子的需求。
我觉得这样很不公平!”许诺哽咽地说到。
施昭帝静静地听着,直到许诺说完了,她才缓缓说到,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一直以来你都将这种情绪压抑着,你觉得你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因为你是女孩。你妒忌你弟弟,因为他可能没有你出色,可是却得到了父母全部的爱,你觉得不公平。
可是孩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注定着不公平。
比如你没有办法选择你的父母,比如你的父母没有办法选择他们的孩子。
可是孩子,我们为什么不试着放下歧视放下偏见,静下来想想,如果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会愿意继续当自己还是变成你弟弟呢?
如果你选择继续当自己,那么你就不应该抱怨,之前需要承担的不管是不是你的责任,依然要承担,因为你选择做你自己,这就是你这个身份的前提条件,你无法割舍。
如果你选择变成你弟弟的话,那么试着以你弟弟的角度和立场想想,他现在就觉得自己是完美的吗?就没有觉得不公平和想要抱怨的吗?
所以孩子,不管你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有着什么样的父母,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消极和堕落的借口。
你能做的就是将事情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改进,如果不能改进的,那么就试着去接受,那么生活也许就不那么难了。”许诺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倾诉着自己,而且倾诉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婆婆。
但这一刻,她却似乎明白了一些生活的哲理。
也许很多道理很浅显也经常听,可是从来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而只有真正领悟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真谛。
就如今天婆婆跟她说的这些生活哲学。
她觉得不公平,觉得难受,觉得父母很过分,可是这样的抱怨又能怎么样,她无法改变父母就是父母的事实,所以她能做的唯有试着去改变可以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然后让自己尽量的心平气和地面的生活,以及生活中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