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初出茅庐的瓦剌军还太嫩了。他们之前只有小规模的部落械斗经验。规模最大的一次作战,还是之前在土剌河偷袭咬住的三千元军。
但那回也不过是一窝蜂的涌上去,包围了咬住的营地,仗着人多把那三千元军硬啃下来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大兵团作战的经验,更别说这回还是高难度的运动战,围歼战了。
刚出新手村,就好死不死的遇上了天才骑兵将领朱棣,和他率领的巅峰明军,结果就是瓦剌军空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却被明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面对着瓦剌人漏洞百出的包围圈,和笨拙的调动能力,朱棣开始几天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收放自如,来去也自如。要不是兵力实在太少,又不愿意让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白白死在这漠北,他能把瓦剌人的卵蛋都打出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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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连吃了几次亏之后,也速迭尔受不了了,召集众首领到自己王帐议事。
王帐中气氛十分压抑。
也速迭尔先让各路万户,报一报自家的损失。结果发现几天下来,他们已经被干掉了整整四千人。
这让王帐中的气氛更压抑了。
“但明军损失也不小……”为了挽回颜面,万户们又报起了自己的战果,你八百他一千,最后加起来将近七千。
“你们自己信吗?”也速迭尔冷冷看着众首领。
“不信……”众首领讪讪道。
“一群连吹牛都不会的蠢货!”也速迭尔狠狠啐一口道:“当我不知道吗?明军的损失微乎其微!不然你们早就拿他们的首级来邀功了!”
“是。”众首领惭愧的低下头,正如大王所说,他们确实斩获了了,实在拿不出手。
“兵力整整是明军的十倍,却怎么都抓不住他们,反而还连吃败仗,损兵折将!”也速迭尔黑着脸道:“难道实力差距真的如此悬殊?!”
“唉,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众首领这下都没了起先的傲气:“本来以为元朝丢了天下,纯粹是因为忽必烈的子孙太堕落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汉人的军队这么强。”
“哼!”只有一个叫马哈木的年轻人持不同看法道:“大王,我们跟汉人的差距,主要来自于经验的不足。之前咱们待在漠西,几十年没正经打过仗了,难免生疏的很。但只要我们多跟他们打几次,注意总结改进,很快就会挽回劣势的!”
“嗯,说的好。”也速迭尔赞许的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据我观察,我们现在存在三大问题,一是各自为战,没有统一的指挥!二是光被明军牵着鼻子走,没有自己的战术!三是我们的战法有问题,在战场上被明军克制。”马哈木受到鼓舞,便高声道:
“第三个一时没法改进,只能日后慢慢训练。但前两个问题是可以克服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建立统一的指挥,制定恰当的战术,这样才能发挥我们的人数优势,彻底扭转战局!”
“嗯,有道理。”也速迭尔又点点头道:“那你觉得谁适合当这个总指挥呢?”
“我!”马哈木当仁不让道。
“你……”也速迭尔审视他一番,对众人淡淡道:“绰罗斯部的小子自告奋勇了,你们有没有想跟他争一争的?”
“这……”众首领虽然不太情愿被个毛头小子领导,但他们自己又没有扭转局面的能力。只好全都闭嘴。
“既然你们都不跟他争,那就让他试一试吧。”也速迭尔便沉声道:“本王先把丑话放在前头,谁要是不听他的命令,本王定斩不饶!”
“遵命!”众首领忙齐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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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马哈木接管了瓦剌军的指挥权,战场的局势开始不一样了。朱棣虽然不知道瓦剌内部的变化,但他很快发现,瓦剌人变了。不仅战术变得灵活了,而且每一次交战,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进步。
在吃了几次直来直往的亏之后,瓦剌人竟然也学会了玩战术。他们会用一支万户军做诱饵,在与明军交战时死战不退,死死缠住明军的同时放海东青,召唤埋伏在附近的友军过来围剿明军。
他们还学会了故布疑兵,用小股部队携带大量马匹,制造大军前来的迹象,将明军往他们设好的包围圈里撵……
若非朱棣在战场上有超人的直觉,每次都能及时率军抽身,明军说不定就着了他们的道。
而且瓦剌人韧性十足,每次朱棣甩掉他们一股部队,其他部队都能及时追上来,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明军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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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又一天的缠斗终于结束了。
明军将士暂时甩掉了追兵,抓紧时间宿营休息。出来这么久,全套工序他们已经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
脱古思帖木儿蹲在一边,看着明军挖掘避光散烟灶,不禁叹息道:“原来这么简单,我们居然不会,结果一路上都不敢生火。”
“你们不会的东西多了。”平安也蹲在边上,今天轮到他看守这爷俩了。“在中原待了那么多年都不学,怨谁啊?”
“唉……”脱古思帖木儿叹息一声道:“后悔啊。”
说着跟平安赔笑道:“给两口酒压一压愁绪。”
“少来,今天的定量伱早晨就喝完了。”平安白他一眼道:“都喝光了我们拿什么处理伤口?”
“这么好的酒用来处理伤口,简直是暴殄天物。”脱古思帖木儿满脸惋惜道。
“艹,这就是用来处理伤口的,给你喝了才叫浪费。”平安骂一声道:“忍忍吧,等回了大宁,你想拿酒洗澡都行!”
“你可别唬我。”脱古思帖木儿露出神往之色,酒池肉林可是他长久的梦想,只是一直没条件实现。
“就是唬你的。”平安便嘿嘿一笑道:“有得喝就不错了,还他妈想洗澡,美得你!”
“唉,喝能管够了也行。”脱古思帖木儿就很好说话。
“不是,我说,”谭渊听不下去了,问脱古思帖木儿道:“你这个心态咋这么好,亡国之君不是应该悲痛欲绝吗?”
“我不是亡国之君,我爹才是。”脱古思帖木儿又搬出他那套理论来:“我和我大哥不过是故元的守墓人,区别在于我大哥不认命,而我早就认命了。”
“那你还当皇帝?”平安问道。
“呵呵……”脱古思帖木儿看一眼平安,笑道:“你真是个纯粹的将军,要是人家让我当我不当,我还有命喝酒吗?”
“艹,你骂俺傻,当俺听不出来?”平安一巴掌把他拍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