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激战一天的骊山战场,恢复了平静。
在周军铁骑的两翼突袭下,晋军重步阵线后的弓手和火枪手率先崩溃。
晋军的重步军,在失去弓箭手和火枪手的支援后,遂即落入下风,被战意高涨的周军和汉八旗,杀得节节败退,最后又引起两翼晋军的溃退。
战争就是这样,一处失误,便会引起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整个战事的失败。
姜襄人马虽众,但是远不如周军精锐,十万大军在六万周军的进攻下,全线崩溃。
不过,好在姜襄选择的战场,对于晋军还算有利,大军背山列阵,让周军骑兵无法掩杀、追击,没有造成横尸数十里。
此时,骊山脚下的战场,逐渐归于平静,十万晋军被杀万人,投降三万余众,剩下兵马全部逃到骊山上坐困山头。
这时,吴三桂手提大枪,打马缓步穿行于战场间,环首四望。
在骊山脚下,四处扑死着两军将士的尸首,散落着丢弃的兵器和旌旗,周军士卒穿行其间,正收缴着战利品,清扫着战场。
欢呼声,首先从追杀至骊山脚下的汉八旗中响起,经过一日的拼杀,他们终于击毁晋军。
汉八旗为满清效力多年,投靠吴三桂后,内心其实有些惶恐。
毕竟当年他们没少欺负和鄙视关宁军,如今从高高在上的八旗,变成关宁军手下的炮灰,都有些担心自身今后的命运。
此战,他们顶着晋军优势兵力的冲击,为周军骑兵突袭晋军制造了机会,可谓功劳颇大。
有这一战,他们在周国便有了一席之地,祖泽润等人挥舞着兵器,大声欢呼,声浪在战场上蔓延。
骊山上,晋军将士则士气低落,将领们垂头丧气的站在姜襄周围,目视山下周军的欢呼,还有铺满旷野的尸体和燃烧的战旗。
“大王,如今怎么办?”姜有光很没底气的问道。
见识过周军铁骑的冲锋后,晋军众将不再猖狂,没人继续叫嚣了。
运气用完,大风一停,猪也就落地了。
姜襄面沉如水,看着山下往来奔驰的骑兵,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虽然还有六万大军,但是却困守骊山,不敢动弹。
虽说周军一时半会儿,休想攻上来,但是有周军骑兵在山下游弋监视,姜襄也不敢下山。
关中平原,一马平川,以晋军现在的状态,只要下山,必然被周军骑兵冲垮,而后一路追杀。
届时,姜襄自己能不能逃回河东,不好说,六万多晋军肯定灰飞烟灭。
“倒霉,居然遭了白登之围!”姜襄不禁暗骂。
现在他下山是不可能下山,可是六万人挤在骊山周围,粮食和水源却成了问题,显然无法长期坚守下去。
想到此处,姜襄不禁一阵恼火,不久前他还觉得自己站在风口,天命所归,现在却成了马谡,真是一场悲剧。
面对山下的周军铁骑,姜襄是想走,走不成,想守又粮水告急,形势相对危急。
可是大丈夫,怎能露怯,姜襄懊恼道:“不急!本王还有六万人马,吴三桂休想打上来。”
说完,姜襄便转身,留下忧心忡忡的将领,进入山顶大帐。
帐篷内,姜襄懊恼的将头盔丢在桌案上,一屁股重重坐下,仰头闭目靠在椅子上。
这时,洪承畴进来,轻声说道:“大王!”
姜襄有些恼羞成怒,猛地睁开眼,“何事?”
洪承畴抱拳行礼,“大王于今后可有打算?”
一听这话,姜襄老脸一红,之前洪承畴劝他不要开战,他非不听,硬要决一雌雄,结果现了回大脸。
现在若是旁人来问还好,洪承畴来问,立时让姜襄有些挂不住脸,大怒道:“什么怎么办?本王坚守此地,与孟乔芳里应外合,必然大败吴三桂。”
洪承畴却淡淡道:“孟乔芳原为明臣,后降清,再投王永镇,最后才投大王。大王以为孟乔芳能靠得住?即便孟乔芳会发兵来援,大王以为以孟乔芳的实力,能够击败吴三桂?”
洪承畴脸不红心不跳的评论孟乔芳,打消姜襄与孟乔芳理应外合的念头。
“这个扫把星!”姜襄似乎找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他闻语更加恼怒,“那本王就投靠阿济格,引东清兵马入关中,看吴三桂能把本王怎么样?”
洪承畴摇头道:“阿济格虽与福临不和,但都是满人建立的政权。大王背叛福临,就是背叛了满人,阿济格即便眼下接受大王的投效,今后也会多加防备大王,甚至除掉大王。”
姜襄起兵,直接造成西清政权的崩溃,若是投靠东清,阿济格肯定防备他,压制他,不可能信任姜襄。
接连两条路,都被洪承畴说死,姜襄无法辩驳,气得脸色通红,不过他终究不是袁绍,不可能直接弄死洪承畴。
“你~”姜襄脸色涨红,半响忽然泄气,颓废坐在椅子上,妥协道:“那老督师以为该怎么办?”
洪承畴等的就是这句话,立时道;“自然是投靠吴三桂。大王与周王同属反清义军,大王投之,周王必投桃报李,委以大王重任。”
在离开西安时,洪承畴最先打算投靠之人,就是吴三桂。
不过直接前往,吴三桂对他未必多重视,因此洪承畴先投靠了姜襄,大算再带着姜襄投靠吴三桂。
姜襄不禁站起身来,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半响停下脚步,沉声道:“要本王投靠吴三桂不是不行,不过本王有三个条件。第一镇守河东,军队不接受整编,第二,河东官员由本王举荐,吴三桂任命,第三,保留王爵。”
洪承畴当即笑道:“大王将此事交给臣,臣去见吴三桂,晓以利害,必定让吴三桂答应大王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