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霍普利斯顶着一个厚厚的铁锅,缩头缩脑的从墙垛往外张望,昨晚罗骱那神来一箭,不但射死了里奥,更吓坏了霍普利斯,面对这样的神箭手,站在墙头变成了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
所以他干脆改作白天侦察,希望借阳光的覆盖降低不死生物的感知范围,别到时一箭把他给射死了。
白天的视野远比晚上用奥术增强来得清晰,明显看出城墙下出现了一个大坑,这个大坑直径足有一点几公里,靠城墙的这边坡度陡,另一边坡度缓,坑下挖出的沙土从缓坡那端运走。
霍普利斯还是看不出这个大坑有什么作用,难不成是想用沙土把左边的山崖给填平了?
这些问题他本来是想和里奥探讨的,可是自已情况都没介绍完,里奥就挂了。说起来也真讽刺,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战术大师,在马上就要正面战场的时候,因为鞭打侍女被人射死了。
有鉴于此,霍普利斯不得不怀疑,里奥这个战术大师到底是不是水货了,一个连战场上形势都把握不准,死得这么搞笑的家伙,有资格称之为战术大师?
不过这些话,霍普利斯只在心里嘀咕嘀咕,做为自已战略战术方面的老师,他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尊敬,否则真的把里奥钉成水货,那他这个水货的学生算什么?
一个护卫缩头缩脑的凑了过来,低声说到:“少爷,那个侍女醒了,怎么处置她?”
里奥几鞭就把那个侍女抽晕了过去,现在才醒。
霍普利斯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怎么处置也要问我?拖下去不会吗?”
“哦。”护卫缩头缩脑的准备退下去,却又被霍普利斯叫住了。
“你说,下面的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射杀里奥大师呢?是因为里奥太吵?还是因为讨厌他打人?”霍普利斯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最后目光转到护卫的脸上。
护卫一脸‘你在跟我说话?’的表情,用力摇摇头。
霍普利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不能对手下这些笨蛋的智商抱有期待,直接命令道:“把那个侍女放下去。”
“啊?太残忍了吧?”护卫闻言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不忍心的神色,下面几百万骷髅,把一娇滴滴的女人放下去?不是把她送给那些死人撕碎吗?
霍普利斯露出一个假笑:“要不我把你扔下去?”
护卫打了个寒颤,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没一会就推着那位侍女走过来,把她推进吊篮里,直到这一刻,侍女才明白自已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顿时瘫坐在吊篮里,无助的哭泣起来,她没有试图反抗,因为那注定是徒劳的。
吊篮载着侍女缓缓的落到墙下,霍普利斯又小心翼翼的探出半颗头,喃喃自语的道:“你到底是讨厌吵闹,还是心怀怜悯呢?你到底是毫无人性的骨头架子,还是可以沟通的异族王者?”
侍女被人用弓箭从吊篮里赶出来,吊篮便升了上去。侍女躲在墙角处,无助的抱着膝盖。
白天值班的是格雷,他看到了这一幕,返回车帐内通报了罗骱,罗骱出来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回到车帐,侍女就这样被扔到城墙角落,被无视了。
夜幕开始降临,迎着傍晚的夕阳,整个大地无数的坑洞中探出了白森森的手骨,一具具狰狞的骨架从地里爬了出来。
侍女只看了一眼便混身颤抖,恨不得把头埋到沙子里。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最近的骷髅离她估计也就五六百米远,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整晚,侍女就披着单薄的纱衣,在荒野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并在前方黑暗里传来的声响中提心呆胆,深怕黑暗中扑出一具骷髅来把她撕碎。
可惜她想多了,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都没有任何人来理她一下。晨曦初升中,劳作了一整夜的骷髅各种返回自已的坑洞,躺了进去,拔拉着周围的沙土把自已埋起来。
阳光直射大地的那一刻,大地上就只剩下一堆坑洞的痕迹,和远处的那一顶孤帐。
一晚的担惊受怕让侍女非常的疲惫和憔悴,而且她还面临着一种更痛苦的生理反应,又饿又渴,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喝水了。
食物也就算了,正常人七天不进食都饿不死,但三天不喝水就会渴死,抬起头,侍女清秀的脸上,嘴唇却干裂开好几道大口子。
一边是渴死,一边是可能被骷髅撕碎,两相比较,侍女最终还是屈服于生理本能,挣扎着站起来,哆哆嗦嗦的往车帐走去。
走过那条刻意保留的道路,侍女胆战心惊的看着两边的坑洞,深怕里面的骷髅会跳起来。但是并没有,她安全的走到了车帐前,然后被格雷拦了下来。
“可以……给我一点……水吗?”格雷一脸横肉,脑壳上还有一块补丁,但远比四周的骨头架子更容易让人接受,侍女斯哑着声音向他请求到。
格雷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了罗骱。
罗骱的灵魂上下扫视起对方,里里外外都扫描了一遍,他得到了变形魔甲后,对变形龙的变形能力特别忌惮,所以特别着重分辩对方是不是变形龙变的。
意念扫描的结果显示,这个侍女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你明明很害怕我们,为什么要找我们要水,你可以向城墙上面的同类要水的。”罗骱不解的问到。
侍女一直没敢往车帐内看,听到罗骱的询问,她才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一个俊美得仿佛在发光的人类坐在车帐里,忍不住脸一红,低下头去。
“他……他们不会给的,他们把我推下来,应该是想用我试探点什么。”侍女沙哑着声音说到。
试探?罗骱抬头望去,只看到城墙上一个顶着铁盔的脑袋,看到罗骱望过来,那个脑袋还连忙缩了回去。
“你是前天晚上那个被鞭打的人?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鞭打?打你的是什么人?”罗骱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末了还回头说了一句:“上茶。”
“我叫马莲娜,打我的是我的主人,名叫里奥的大师,因为我打倒饮料洒在他的衣服上。”马莲娜垂着头,条理清晰的把罗骱的问题回答了一遍。
茶水很快送上来,马莲娜也顾不上烫,边吹边吸溜,喝下第一口后眼睛猛的瞪圆,后面喝得更快。
“马莲娜是吗?你说话条理清晰,你读过书?认识字吗?”罗骱问到,在这个人均识字率不高的世界,说话条理清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识字就更是一件特殊的能力。
“嗯,读过,识字。”说起这个话题,马莲娜顿时眼圈红了,一问才知道,她小时候是一位官员的女儿,因政治斗争失败,家人被贩卖为奴。
悲惨的身世让她快要哭的时候,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起来,马莲娜的脸涨得通红,什么气氛都没了。
罗骱也忍不住笑了,挥挥手让她先退下,叫来梅丽沙准备食物,而他却起身走出车帐,远远的眺望城墙。
城墙上,那个带着铁盔的脑袋正悄悄的冒着尖,见到罗骱望过来,他赶紧又缩了回去。
“试探吗?派一个活人过来,想试探什么?试探我是不是一个暴虐的骷髅?还是一个善良的骨头?”
思索了一会,罗骱摇摇头,打消心里刚冒起来的一个主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沟通和妥协都是多余的,不过即然你想沟通,打下磨铁城后,我会留你一命谈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