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手指交互在了一起。他静静盯着上面随着年龄日渐鼓胀起来的血管。旁边摆着一堆整整齐齐的文件,上面加盖了鲜红的章印,尚未处理,厚厚一叠。
随即他将手展开了,手指肚还鼓胀着,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视线重回前方,看着面前墙壁上的大铜钟,直到秒针一格一格地逼近着表盘上“十二”的刻度,然后看着秒针和分针重合在了一起。时间在这时完全到达了下午四时,而手指的敲击声音也随之停止了。
老管家伸手拿起了听声筒,将频率调节到特有频率后,按下了申请通讯的按钮,在无声的房间里静静等待着那边接通。
漫长的过程,时间每过去一点,老管家的脸色就显得更加阴沉了些,最后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彩,仿若隐匿在了黑色的阴影下。他很想挂断这次申请,但身体已经凝结不动了,年岁到了的关系。
“喂,老管家。”那边响起平常的声音,近乎机器复述出来的一样,可以听见隐隐的回声,好像是在一片巨大的空旷房间里面。
“是的,长官”老管家连忙回应道,还有后话,但途中便被打断了。
“好消息?货物那边的事结束了?”淡淡的疑问语气。
“已经准时出发了,但好像中间出了点小问题。”老管家的脑袋飞速运转着,想着一切不让对方激怒,但又能平静接受话语中内容的词语来。
“我不想听过程,结果怎么样了。顺利出发,还是其他的事?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时间。”
“重列顺利出发了,但时间提前了一些。”老管家说,语气平和,“只是诺伦特尔那边联系不上了,还有重列上也是、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关系,这边的大暴雪还没有完全停下。”
“你认为可能吗?老管家啊。”那边传来嘲讽的笑声,然后迅速变成了愤怒,“一切都按我的命令来!不听从命令,后果是怎么样的,你要清楚!还有两天,我就回来,希望那时传进我耳朵里面的,会是一个完美的好消息。”
“是”
“还有,告诉诺伦特尔,他不用回来了。”通讯在这里被挂断,一片杂音从听声筒中涌了出来。
老管家还愣在原地,“他可能已经回不来了”这句话,也堵在了喉咙上,再也没有说出去的机会了。
想了想,老管家联系了另外一人。
“老管家,好久都没看到你人了。没有跟着长官过去维瑟亚要塞?”是颇具威严的男子声音,应该是在靶场边上,能听到剧烈的枪声,“什么事?”
“这里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处理,走不开。”管家笑道,话迟疑了一下,“诺伦特尔死了,我需要点人手。”
“老管家,我这里还有事情忙,等会儿过来和你聊。枪声太大了,听不清。”那边的声音倒是真的越来越小,枪声在瞬间,便占据了所有的通讯空间。
“大概在一年前,我记得火山基地好像来了一批补给,接近五十节车厢。后来在途中遇到了事故,说有十几节的东西途中遇大水,全部报废了。文件很齐全,军部那边也没管,火山基地好像也没有做详细的入库记录”
“老管家,”声音重新回来了,带着笑意,“这边刚好在训练,都是强力的士兵,一身劲也没得地方用,靶场对他们来说也太枯燥点了。不知道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锻炼他们的好地方来。”
“当然有了。先谢谢了,这是小事情,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老管家再度相互来往几句,这才满脸阴霾地挂断了通讯。
“呼、”他总感觉胸口有东西吐不出来,手指不自觉又重重敲击起桌面来。拿来一本文件打开,但上面的铅字,一个也不曾看进眼睛里。
他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旁的杯子,一口喝完了里面的水。放下杯子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桌子旁的文件柜子前。柜子里面有一个暗盒,很小,属于不将柜子砸开,就看不出来的那种隐蔽性。
里面放着另外一台袖珍的通讯器,用防静电塑料套着,包裹得很整齐,从出厂就没有用过的模样。老管家打开他,按下按钮,不久后,另外一边有人接通了,但没人说话,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音。
“在沿海地域,我们不是在那里有一处住所吗。过不了多久,军部这里有长假,我准备过去,你们先过去住着,就这几天就行,时间上快点也好,我做飞空艇过去,速度要比你们快很多,不要等我到了,你们还未过去。”
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然后老管家挂断了。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大公文包,将袖珍机器放在里面。这时传来敲门声音,他将公文包夹在手臂下,走过去打开了门。一名穿着军装的女性站在那里,向老管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长官好,我是”
老管家摆摆手:“前面带路就行了,这一次是紧急任务,我亲自带队过去。”
不到十分钟时间,数十艘空艇从机场稳稳升起。风在高空呼呼吹着,空艇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本想再度申请一艘军用飞空艇的,但是非战争时期,即便是火山基地的最高长官,想要出动也需要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并且所有文件都得上交帝**部,入超级分析机作为档案存储着。他根本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合适的办法,诺伦特尔他们开走的那一艘,已经耗费了他们太多的精力去处理了。
孛锒在整理处理完的文件。一份被单独放在了一边,他这时拿起来那份文件,扔进了碎纸机里,看着它被搅成了粉末状。正当他拿着一只袋子将这些粉末装起来的时候,有人敲响了门。只响了一声,他尚未回应,门便被打开了。
希米亚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然后将手上拿着的最新通知扔在了桌子上。
“现在应该是学校里休假的时间。”她说,拉过身前的椅子坐下,看着孛锒将碎纸机篓子里的粉末状的纸一点不剩地倒进了袋子里,然后揉成了一团,放进裤口袋。
“什么年龄了?还想着这些。”孛锒回应了一句,将鼓胀起来一点的裤口袋拍平。
“不到五十岁的成年女性而已。”希米亚说,“你就不知道累?一天又要过去了,感觉活得长了,也是一种负担啊。”无所谓的感叹,但眼睛却看了孛锒的裤口袋一眼。
“按照手术者的年龄计算,你还算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孛锒拿起希米亚扔在桌子上的文件看了看。
“这种时期都这么忙?以前也是这样的情况?”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希米亚看着孛锒。
“不知道,上一次战争我还是个战场上到处跑的士兵,进军部学校也才是几十年前的事。当时军部学校是什么情况,我完全不知道。姑且把现在这种状态当做是正常的就行了。”孛锒说,“极限地域的那些人要回来了?时间上好像又提前了一些,我以为至少要等到这个新年过后。马诺马现在已经很混乱了,上面的人还真想给这里再添加一点活力?”
“不知道,总之再怎么混乱,也影响不到他们那一个层面。麻烦的只是我们这些人罢了,你看最后那一点东西。在他们的眼睛里,军部学校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孛锒掠过了中间繁琐的说明,将文件翻到最后,那是一个附件,上面的标题写着“就人员安置的问题决议”,开头就是一串流程式的说明。孛锒自然忽略了它,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几行字上面。
“第一批人员共计十五万人,鉴于军部学校学生的损失情况,将闲置出来的宿舍用来安置这些人员。”希米亚说,“这份文件就讲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一星期后给结果。”
“简单的东西,交给超级分析机自己分配就行了,不到一分钟时间的小计算。”孛锒倒是毫不在意。
“这么简单地处理,可能军部学校要比新年时的马诺马还有热闹一点了。”希米亚不明白孛锒的意思,“认真点!”
“不用担心,军部学校的宿舍常年都空着大半。”孛锒不以为意,“但我们自己的关押大楼,里面空着的地方更多。那里的位置会不会不够用,这个问题完全不用去考虑。只管往里面塞人进去就行了,总之又没有人打得过你。”
希米亚笑着摇摇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