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局办公大楼离区委不远,就隔了两条街。整个下马区的道路所有主干道差不多都初步成形,也铺设完工,个别道路因为后期施工的原因,没有完工也是正常。王者风听了施长乐的话,心想你哪里是汇报工作来了,根本就是摆困难提条件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谢源清一眼。
谢源清虽然算不上和王者风十分默契,但也能看出来王者风不太喜欢施长乐的为人,正好,他也看施长乐不太顺眼,就略带嘲讽地说道:“资金缺口?我看施局长的车也是新买的,还听说财政局一下购进了3辆好车,既然有缺口,钱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修路的问题,你昨天向白书记汇报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向他提一提?我估计你向白书记汇报工作的时候,肯定只表忠心没提困难,是不是?”
施长乐是有点胖,但还没有胖到在空调房间中站着不动就流汗的地步。
谢源清话一出口,他的额头就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当着王者风的面又不好擦一下,只好尴尬地任由汗水从脸上流下。
任何地方的财政永远都会有缺口,就和一个家庭永远觉得钱不够花一样,尤其是国内公款吃喝公款消费之风盛行,每年光是公车消费和公款吃喝,可以建造几千所希望小学。官员们个个张开血盆大口山吃海喝,缺口不大得惊人才怪!
当然,市里非要卡卡下马区财政的脖子也正常,施长乐想随风摇摆。他不喜欢,郑周也不会喜欢。市财政局掌握在郑周手中,虽然是谭政分管,但没有郑周点头,谭政的批示就算管用,也只能管用一部分,拖、卡、扣的情况肯定十分严重。
王者风才不会出头向市里要钱,施长乐既然喜欢摇摆,就让他知道一下摇摆的后果也好。反正他有理由相信,白墨如果出面向市里要钱,肯定会吃憋。
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复杂,派系越多,方方面面的顾虑就越多,事情就难办。按照规矩来,有时说不定会卡死你。不按规矩来除非你有能力和手腕,否则也是免谈。
不过有缺口也好,省得他们拿到钱后乱吃乱喝,王者风就说:“没钱就省着点花,要想办法开源节流,不要总想着伸手向上级要钱。说实话,市里对下马区的支持力度已经不小了,光是基础建设就投入了多少?你自己可以算一笔帐,这些钱要是放到别的区,相当于好几年的财政拨款了。我对财政局的要求就是,可花可不花的钱,不花。可要可不要的钱,不要。现在下马区的基础建设投入很大,但新进的投资也不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税收补充进来,继续保持一下艰苦奋斗的作风,发扬一下风格。”
王者风又顿了一顿,忽然笑了:“有时间源清去财政局视察一下工作。你的眼力好,看看财政局的同志的办公条件和区委区政府相比怎么样?”
谢源清知道了王者风的意思,点头说道:“我会好好替区委区政府把把关,不让个别人糟塌了国家的钱。”
王者风不满地说道:“源清同志,话不能这么说,还是要相信长乐同志的党性和原则性,更要相信财政局同志们端正的工作态度,他们都是克已奉公的好同志,是不是?”谢源清好象不太给王者风面子,反驳了一句:“是不是好同志,得看过才知道,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王区长和谢区长一问一答,直把施长乐唬得心里七上八下,不明白王区长到底唱得是哪一出?当然王区长对他不太满意,他能看得出来。不过王区长既不提修路的事情,又对资金缺口的问题不主动不积极。难道说王区长丝毫不将他这个财政局长放在眼里,不想拉拢拉拢他,也好将财权掌握在手中?
而谢区长有点当面和王区长顶撞的意思,他到底是演戏,还是就是和王区长关系不太和顺?
想起他向白墨汇报工作时小白书记可是十分热络,态度也和蔼可亲。施长乐就对王者风十分不满,心想既然王区长对他不冷不热,以后就铁了心向白书记靠拢好了,以后别怪他在拨款上面不够痛快就行。
施长乐走后,谢源清站在窗前。望向窗外施长乐远去的背影,说道:“难道就放弃施长乐了?”
王者风摇头一笑:“施长乐此人不可靠,既然不可靠就没有拉拢的必要,也谈不上放弃一说
“那您的意思是?”谢源清也是觉得施长乐为人太滑头了,他也猜到施长乐的用心,是向白墨表忠心,向王者风提困难,如果王者风帮他解决困难,他就适当向王者风靠拢一点,如果不能,就有可能铁了心倒向白墨。不过王者风似乎丝毫不在意施长乐的态度,一点也没有暗示的意思,就让谢源清有点不解。
难道王者风一点也不在意财政局被书记完全掌控,还是他另有谋算?
对于王者风的政治智慧,谢源清由开始时的怀疑,到现在也有点欣赏。多少也认为王者风确实比他想象中还要高明一些。只不过有时王者风的套路让人摸不着章法,该强硬的时候不强硬,大事装糊涂小事小却又抠的很细,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想不通谢源清才懒得去想,他现在就一心抱定只要配合了王者风工作,让吴巨江满意了,他就能升迁。所以对于是不是得罪白墨,是不是和其他常委处好关系,他并不上心。
王者风看了谢源清一眼,想了一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安排一下到财政局的视察工作,去了之后只看成绩不挑毛病,还有一点,对于施长乐提出的各项困难一概不做正面回答,另外,重点观察一下常务副局长谈抑扬的表现。”
谢源清都一一记下,然后告辞离去。他再不懂事也知道王者风有些事情避而不谈自然有他的道理,领导不主动回答的问题,就不要再问第二遍!
两天后,云菡烟母子连同冯个朵回到了明州,冯个朵一到明州就着手去办理花锦国际的一应事宜,王者风也抽了空去莲居见了云菡烟。
9月的莲居,荷花盛开,姹紫嫣红连成一片,美不胜收。王者风赶到的时候,云菡烟正手拉着小云王在湖边漫步。云王已经一岁多了,可以用手拉着勉强走路了,看他歪歪扭扭连路都不太稳,却又急急想向前跑的样子,王者风忍俊不禁。
云菡烟回头看见王者风,蓦然站住,双眼呆呆地看了他半天,见他脸色微显慌悴,神态之间稍有疲惫,没来由地心中涌过一阵心酸,抱起云王扑入了王者风的怀中,哽咽说道:“你说我们之间怎么就这么多磨难?以前三叔打压过你一次,现在爷爷也教训了你一次,还有爸爸也……到底是你欠吴家人还是吴家人欠你的了?”
王者风没想到一见面,云菡烟就柔情似水,本来想逗她几句,却也心情沉重说不出话来,只好安慰两句:“一开始是我的错,后来三叔出手的时候,算是偿还了一部分。再到老爷子和你爸出手,我骗了老吴家闺女的过错就算抹平了,从此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