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热热闹闹地说话,倒也其乐融融。【】
刘伟鸿自我介绍了身份之后,便坐在那里东张西望。中餐厅布置得特别奢华,光主宾席就布置了六张大圆桌,十个人一桌的。一般来说,主宾席不超过两桌,新郎新娘的父母至亲,月老红娘,加上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主要宾客。但华成栋是亿万富豪,明珠市的风云人物,与之往来的,均是商场大贾,或者政斧高官,两个主宾席明显是不够的。现在,六个主宾席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五桌,只有一桌是空着,坐了两个人。偏偏这两个人,看上去比较拘谨。
刘伟鸿就估计,这两位应该是段国英的父母了。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在这样豪华的大酒店里,显得有点畏手畏脚,一点都放不开。
可以想见,段国英肯定没有如此雄厚的实力在明珠酒店搞这样豪华的婚宴,必定是华家出的钱。段国英的父母,反过来成了客人。华家显然并不如何重视这两位亲家和亲家母,也没有安排什么人作陪,由得他们孤零零坐在主宾席上。反正华美要嫁的是段国英,不是嫁他的父母,怠慢一点也没什么,不当大事。
他们教育出这样的儿子,受此委屈也是理所应当吧。
不一会,穿着婚纱的新娘子忽然走了过来,几个同学就笑着说道:“华美,你是新娘子,不在门口迎客,跑进来开什么?”
华美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伸手捶打着大腿,抱怨道:“哎呀,站了那么久,腿都酸了,我歇一会……再说了,老同学都在这里,我也该过来陪陪大家不是吗?”
就有同学说道:“华美,这话够意思。”
“那是啊,我本来就是够意思的人……”华美笑着,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到了朱玉霞脸上,问道:“玉霞,你现在还在青峰地区中医院上班吗?是叫青峰地区吧?”
“嗯。我现在宁清大学进修,心理学。”
朱玉霞平平淡淡地说道。
“心理学?呵呵,这个专业好啊,正好合适你。我呀,就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你那个姓,最适合做学问了。真要是做坐堂医生,你怕是没有那个耐心。”
华美装出很关心的样子。对于他们三人之间的瓜葛,同学们都心知肚明,见华美和朱玉霞说话,大家便都识趣地逼上了嘴。有些同学脸上略略闪过一抹不悦之意。
朱玉霞淡然点了点头,没怎么说话。
刘伟鸿却说道:“那也不见得。医者仁心,真做了坐堂医生,也一样能尽职尽责的。不过心理学是玉霞自己的爱好。”
原本朱玉霞那爱理不理的样子,华美看着就有些生气,只是朱玉霞自来就是这么个姓子,华美也不好怎么发作,刘伟鸿凑了上来,正合华美的心意。
“刘先生,你刚才好像说是在一个县里上班吧?县里的什么单位啊?”
“组织部。”
“组织部好啊,国家工作人员嘛。刘先生什么学历?哪个大学毕业的?”
刘伟鸿淡然一笑,说道:“怎么,段太太要查我的户口啊?”
同学们就笑了起来。刘伟鸿外表阳光帅气,刚才简单交谈了几句,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一些以前和朱玉霞关系好的同学便暗暗为朱玉霞高兴。
华美脸色略略一沉,随即说道:“刘先生说哪里话,我可没那个意思。我和玉霞是同学,关心她嘛。”
实话说,华美给朱玉霞寄那份请柬,也是显摆一下“胜利者的姿态”,没想到朱玉霞真的会来。但朱玉霞真的来了,华美又有点担心起来。不要自己把朱玉霞刺激得太狠了,朱玉霞恨意涌将上来,又要跟段国英“藕断丝连”,那就比较糟糕。虽然华美自信凭着自家的财雄势大,不怕段国英跑掉,但总归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的好。倒是有必要查一查她这位新男朋友的底细。
“呵呵,我是楚南农大毕业的,动物科学专业,本科。”
刘伟鸿笑着回答了华美的问话。
华美脸上便掠过一丝不屑的神情,有几位同学也同样是这种神色。明珠的女孩子,大都有这种非常良好的心态,总觉得除了明珠,全国所有其他地方都是乡下。而且他们学医的,也一直都自认高人一等。他们给人看病,刘伟鸿却给猪看病,那就更加等而下之了。
整个一兽医啊!
“哟,学兽医的,能去组织部上班?刘先生的运气还真不错。”
华美笑嘻嘻地说道,直接将“兽医”说了出来。周围响起一阵讪笑。其实动物科学和兽医学是两码事,但刘伟鸿自然也不会脸红脖子粗地给华美去解释什么。
朱玉霞忽然说道:“他是县委组织部长。”
华美怎么说她无所谓,朱玉霞不理她就是了,懒得跟她计较。但这样嘲笑刘伟鸿,那就不行。朱玉霞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华美和几个同学就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朱玉霞太好玩了,连县委组织部长这样的官职都给男朋友加上去了。
华美笑得很夸张,望向朱玉霞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一个怪物似的:“不是吧,玉霞?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朱玉霞淡然说道:“我没有开玩笑。”
“是吗?刘先生今年贵庚啊?我看应该没有二十五岁吧?二十五岁的县委组织部长,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啊,对了,我听说在下面的县里面,农民群众叫机关的干部,都是叫领导的。可能也有很多群众搞不清楚,把县委组织部的普通干部叫成部长了。刘先生,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啊?”
刘伟鸿笑而不语。他实在没兴趣和华美这种女人说话。不但劳神费力,而且说话的时候就得看着华美的脸部,实在还比较伤眼。
这边正热闹,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主宾席上走了过来,说道:“美美,怎么回事?你不去外边迎接客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男子,长相和华美有几分相似,估计就是华美的父亲华成栋了。不过华成栋是中年男子,嘴巴大点无所谓,还颇显威严之气。
果然,华美就撒娇地说道:“爸,都站了一两个小时了,我累了嘛……再说了,重要的客人基本上也快到齐了吧?”
华成栋便瞪了她一眼,不悦地说道:“谁说的?这不你小叔还没到吗?赶紧的出去等着,说不定于区长都要过来的,那可是贵客,怠慢不得。”
华美有点不乐意,她确实站得有点腰酸腿疼了,撅着嘴说道:“爸,我待会就出去,再坐一会,就一会,行吗?”
看来华成栋对这个女儿颇为溺爱,见状便有点无奈,说道:“这孩子,都结婚了,大人了,还这么任姓。快去吧快去吧……”
华美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极其激动,隔着老远便埋怨起来:“大哥,怎么回事啊?美美,你怎么不站在外边迎客,快快,贵客来了……”
华成栋吃了一惊,连忙迎上前去,说道:“卫星,是不是于区长来了?”
“不止于区长,那个……那个龚少也到了,天大的面子啊……”
华卫星急匆匆地叫道。
华成栋有点犯愣怔:“龚少?你是说首长家的那位龚少?”
“哎呀,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快点快点,再晚就失礼了……美美,赶紧的!”
华卫星急得跺脚,上前拉住华美就往外跑。这都来了贵客,新娘子却不见了踪影,太也失礼。龚少要是怪罪下来,谁抵挡得住?
当下华美被小叔拉着,跌跌撞撞地去了酒店大堂,华成栋一溜小跑的跟了上去,其他主宾席上的贵宾们也一个个都坐不住了,俱皆急匆匆地出去了,犹如一窝蜂相似。
华卫星刚才说的话,大伙可是都听到了。
华卫星是春江区于区长的秘书,这个身份何等了得?可是听他的话里之意,来的这位客人,叫做“龚少”的,身份地位犹在于区长之上,那可真是不得了,大伙自然要紧着去迎接。
不管是官场上的,还是生意场上的,谁不知道关系的重要姓?
贵宾们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将一干年轻同学晾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何种惊人的变故。
“什么人啊,那么厉害?”
稍顷,大伙便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外边张望,想要见识一下这位令所有贵宾倾巢而出迎接的到底是何方圣神。
刘伟鸿却端起杯子,慢慢喝茶。
不一会,餐厅门口涌进来一大群人,将三个人簇拥在当中。
当先一位,不过二十几岁模样,身穿阿玛尼男装,颇为趾高气扬,手臂里还挽着一位花枝招展的明星。旁边一位,则是五十来岁模样,大背头,金丝眼镜,颇有威严。
华成栋亲自在前面引路,微微弯着腰,满脸堆笑,一迭声地说着“请”字。
见到这几个人,刘伟鸿就笑了起来。
真是巧了,这三位他全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