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地方,显然不是三个蘑菇人可以轻易出入的。跟地表世界不同,地表世界,哪怕是最顶级的酒店,你只要不是衣衫褴褛,只要不是透着明显的异常,进入大堂是绝对没有人拦你的,除非酒店有特殊客人或者特殊活动需要戒严那又另说。
正常情况下,地表世界再高级的酒店,都不至于进门被拦住。
可地心世界却不同,在这里,你身份低微,门口这一关就肯定会被盘查,你要是拿不出相匹配的入住实力,或者没有相关入住凭证,或者你一看就不配出现在此处,那么不好意思,你一定会被拦住。
江跃深知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冒昧靠近。而是在这客栈外围一处休闲广场晃悠着。
好在,泰坦城邦眼下几乎是不夜城,这周围一代的人挺多。他们三个蘑菇人倒也不会显得很突兀,甚至可以说是存在感十分微弱。
这也正是江跃想要的。
逛游了好一阵,三狗都有些不耐烦了:“二哥,咱就在这闲逛吗?要不找个人问问呗?”
江跃微笑道:“不急,再等等。”
江跃当然不是在闲逛,他一直在观察。观察这广场人来人往,但是观察的重点,还是对面那个客栈。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很多大势力的队伍,都在这客栈住着。
“二哥,你瞧个什么劲?真感兴趣,咱们进去看看便是。”
江樵却道:“你虎啊,那地方咱没住,根本进不去。”
“多爷不是给了活动经费吗?大不了咱们去开一间房好了。”
江樵还是摇头:“不妥,绝对不妥。咱们是蘑菇人,那种层次的消费,不是蘑菇人能消费的。”
你三个蘑菇人跑去住最好的客栈,就算不被人打出来,也势必会被盯上。往来都是豪门贵族,你三个蘑菇人混进来是几个意思?
这客栈的档次还要不要了?因此,就算他们出得起钱,大概率是住不进去的。人家压根就不会让他们住。
换作平时,或许人家不会拒绝。这个敏感的时间点,蘑菇人住进去,对其他豪门贵族的住客绝对是一种变相的羞辱,会让他们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什么时候,自己落到跟蘑菇人一个档次了?
不得不说,江跃他们进入地心世界这段时间,慢慢学会了地心世界的思维方式。
绝对的,地心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直接,就像当初蜥蜴人欺负蘑菇人一样,绝不带拐弯抹角的。
这一点跟地表世界还真就不同。地表世界就算瞧不起你,大概率不会明显表露出来,更不会公然踩乎你。
“咱还担心进不去吗?”三狗的意思是,咱不是可以隐身的么?
江跃摇头:“这泰坦城邦有些邪门,没必要这个时候就把所有底牌都打出去。”
隐身技能是好用,但也要分场合。
像这种闹市区,尤其是顶级客栈里,万一有什么天赋异禀的族群可以识破隐身术,或者能感应到隐身术,一旦被撞破,那就麻烦大了。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江跃还是不想冒找个险。
当然,主要是江跃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知道下一步该采取什么行动。
就在三狗等得有些不耐烦时,江跃忽然眼睛一亮,低声道:“差不多了。”
同时对江樵道:“爸,你带三狗去那边的酒馆订个包间,没有包间的话,偏僻一点的雅座也行。”
多爷大手笔一挥,直接给了一万银币活动经费。酒肆茶馆这些地方自然是不用担心消费不起的。
江樵不知道江跃的用意,却并不含糊,直接去了。
而江跃,则是离开休闲广场,来到那家豪华客栈侧门。通过他观察,这个门是员工通道。
员工上班下班,都是从这个侧门进出的。
而眼下,正是换班的时候,轮班的员工上岗,而辛苦一天的上一班员工准备下班,陆陆续续开始从侧门出来。
这客栈规模极大,且档次几乎是泰坦城邦最高的。因此员工规模也堪称惊人,换班时候,下班的员工至少有一二百人。
江跃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他观察着每一位下班的员工。通过窥心术阅读这些员工,同时也通过对他们的一些举动细节,推测这些员工的性格。
很快,江跃就锁定其中一名员工。
这人看着也算年轻,要说起来丢在人群中根本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只是这家伙的眼神不太老实,在江跃这个有心观察他的人看来,此人的眼神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甚至还有些心虚的样子,而手掌有意无意会向腰间和胸口触摸几下。
这些细微的动作,要不是特意观察他,还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可江跃却断定,这家伙一定不老实,而且多半是从客栈里顺了一些东西出来。或许这些东西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偷,但肯定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不然的话,他也不必如此鬼鬼祟祟。
此人跟着下班的队伍出来,却明显没有呼朋引伴的意思。江跃等他彻底落单,走出两条街的时候,在一个巷子口追上了此人。
“朋友,留步。”江跃招呼一声。
那人已经换上便装,并非客栈员工的穿着,被江跃叫住,此人有些惊讶,更有几分提防戒备:“你是在叫我?”
不过当他看清来人是个蘑菇人的时候,脸上那点戒备一下子就没了。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我不认识你吧?你有事?”
江跃呵呵一笑:“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我看你马上就有事了。”
那人显然不是什么好脾气,阴恻恻打量着江跃:“呵呵,这年头倒是奇了,蘑菇人都敢出来咋咋呼呼了吗?滚远点,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你个半身不遂?”
这地心世界,面对蘑菇人还没优越感的族群,真的不多了。蘑菇人的单体战斗力实在太弱,而且这个思维是根植在地心族各大族群记忆当中的。
江跃也不跟他斗嘴,淡淡道:“你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觉得客栈家大业大,你撬一点,拿一点,无伤大雅。对吧?”
那人面色大变,语气变得更加阴沉起来:“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你是真不怕死,大晚上跟我这找不痛快呢?”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还不清楚么?”江跃淡淡一笑。
那人面露凶色,瞪着江跃,大有一言不合杀人灭口的架势。
江跃轻蔑一笑:“行了兄弟,你不过是个服务员,没有杀人灭口的胆,就别装作你会吃人的样子。再说了,我敢叫住你,难道还怕你动手么?你信不信一动手,今晚客栈方面就会有人冲入你家调查你?我猜测你家里,一定堆满了客栈顺来的东西吧?”
窥心术虽然不能完全洞悉对方具体在想什么,但却隐约可以把握住一些真实细节的。
对方色厉内荏,江跃岂会看不出来。这厮一定是个勤劳的搬运工,每天肯定没少往家里搬东西。
否则,他怎至于被江跃一说破,就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毕竟是做贼心虚,看到江跃一脸淡定的样子,此人越发心里没底。之前的傲慢也收敛不少。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对方开始试探江跃的来历。他推测应该不是客栈方面派来的。
否则哪会跟他啰嗦,直接杀到他家去捉赃了。而且客栈怎会派个卑微蘑菇人来办这种事?
这该死的蘑菇人,该不会是抓住我的把柄,来我这敲竹杠的吧?
该死的,这混蛋是怎么知道我偷拿客栈的东西?难道他早就盯上我,一直在观察我不成?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来分一杯羹吧?
也难怪这家伙胡思乱想,因为江跃这个蘑菇人的身份,在这种场合确实显得有些诡异。
江跃当然推测出对方的心理,淡淡笑道:“我是谁不要紧,你也不用担心过头。咱们之间,是做对头,还是做朋友,阁下还是有选择权的。”
这下又把对方给整不会了。
做朋友?做对头?
这话从蘑菇人嘴里说出来,怎么觉着那么诡异呢?
不过此情此景他不敢怠慢,这闹不好是要倒大霉,甚至会摊上牢狱之灾,乃至丢了性命都不是没可能。
“做对头怎么着?做朋友怎么着?”
江跃笑道:“做对头很简单,你当场跟我翻脸,准备杀人灭口,自然就做了对头。”
“至于做朋友,那就更简单了,我在那边的满堂彩酒馆准备了包间雅座,咱们一起喝一杯,就算是做朋友了。”
喝酒?
那人不由得语气软化了许多:“就只喝酒,阁下何必搞得这么惊心动魄?而且,真的只是喝酒?”
“要是喝酒阁下觉得不过瘾,当然还有一笔生意跟阁下做。”
“生意?做什么生意?我就是一个打工仔,可不懂做什么生意。”这人嘀咕着,语气又软了一些。
心里却嘀咕,这蘑菇人该不会是想给我销赃,低价买走我从客栈顺出来的东西吧?
“走吧,满堂彩酒馆,包间里谈。你总不希望在这街头巷尾谈生意吧?被人听去了也不好啊。”
江跃说着,率先走了。他根本不担心对方不跟上来。对方底细被他戳破,心里必然疑神疑鬼,哪里可能撇下他不管不顾。
要是那样就走了,他就算回了家也不可能睡得踏实。终究是做贼心虚。
江樵早就开好包间,酒水点心和下酒菜都准备妥帖。
没多一会儿,江跃就领着这位进入包间。通了姓名后,才知道这家伙名叫阿杓。
这家伙在客栈也算是老员工了,在那客栈干了三年以上。
不过具体的东西,这阿杓也没细谈,显然戒备心还有些放不下。
因为心里有事,这家伙虽然也贪杯,这酒却还是喝得有些没底,不上不下的。
不过江跃高低给了整了好些酒下去,这家伙的话匣子总算打开了一些。
“哥们,你们这又是拦路,又是请喝酒,到底是唱哪一出?是我过去得罪过你们,还是哥几个想插一杠?”
这阿杓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主动开口问道。
江跃呵呵一笑:“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说实话,我也是今天才认识你。并没有跟你过不去的意思。”
他语气说得真诚,倒是让阿杓有几分信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生意,是想接手我手头的那些东西?”阿杓当然不会直接说销赃。
就算是窃贼,总还是要点脸面的。
“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们也没打那些东西的主意。”
阿杓更加觉得自己被整得不会了。
“你又不认识我,又不打东西的主意。那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想让我做什么坏事吧?”
阿杓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得强调道:“我可把话说在前头,我是从客栈捞了点油水,这事在我们圈子里也不新鲜。不过你们要是想打客栈的主意,甚至是收买我去搞破坏,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这是绝不可能的。掉脑袋先不说,没良心的事我阿杓绝不做。”
江跃也不急,呵呵笑道:“有句话怎么说的?这世上但凡是生意,都是可以谈的,最终不过是筹码多少的问题。再者说,我可没说让你去搞破坏啊。咱跟客栈无冤无仇,搞什么破坏?”
不是搞破坏?阿杓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有点担心,对方要是开价特别高,直接用钱砸,这可怎么抵挡?
“放心吧,我就打听打听一些消息,一个问题一百银币。至于回答不回答,阁下可以自己决定。但千万别撒谎乱答,会出大事的。”
打听消息?
就这点破事,搞这么大动静?
阿杓都有点不信:“真就是打听消息嘛?”
“千真万确。”
“一百银币一个问题?是不是……”
“你一个月收入也就不到三十银币,你要是答我十个问题,抵得上你三年收入。这买卖,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当然,你要是不乐意,现在就可以走了。你同事那么多,比你更缺钱的肯定大有人在。有的是人愿意赚这个钱。”
阿杓尴尬,心道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他有心矜持一下,推脱一下,然后再来个讨价还价什么的,可对方一言不合就可能换人,这钱给别人赚?
咋可能?老子决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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