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随即抬眼看向了木致远,却见他白了初一一眼,想来意思是怪他多嘴了。想想也是,她这个弟弟向来脸皮就薄,被自己的贴身随从当面指出自己的心思,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笙歌笑了笑,对下人初一说道:“你倒是会说话,难怪你家主子旁人不带,只留了你在身边照顾。”有这般贴心的下人,换成是她,她同样也会这么做的。
当初笙歌还嫌木致远随身带的随从少了些,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叫初一的下人,仅靠她一个人的力量,也能将他的生活起居照顾的很好。如此的话,不仅是父亲可以放宽心,她自己也是免了顾虑和担心。
初一听了,摸着脑袋瓜,憨憨的笑了起来。
“奴才去给大小姐您沏茶。”说完便出门泡茶去了。
木致远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长姐,您请坐。”
笙歌微点了下头,便坐了下来。
很快,初一便端着茶点过来了,将一杯隔着茶盏冒着茶气的白瓷杯子恭敬的放在她身边的桌上。
笙歌闻着茶气,因方才说了些许的话,正好口有点渴了,将茶杯端起,徐徐的吹着气。
初一见了,便道:“大小姐,这煮茶的水来自山上的温泉,味道与平时用井水煮的有所不同,不过三少爷爱喝,奴才就每日去打些回来煮茶。”
原来这茶是用山上的温泉水煮制的,怪不得闻起来有种淡淡的清香,笙歌点点头,轻轻端起抿了一口,茶入口之时,有种香甜之感,确实挺好喝的。只因茶水有些烫,笙歌只好将其放于一边,等稍微谅了些再喝。
奉了茶点之后,初一便立在一旁。这时拾锦过来了,身后跟着一小厮,手里抱着新被子。
木致远用眼神指了指,问:“长姐,这是?”
笙歌但笑不语,拾锦却笑着说:“三少爷,眼看着天气快入冬了,大小姐怕你在这里住着夜里冷,就将前些天府里的妈妈送来的新被子带了过来,给三少爷夜里盖着用。”
说罢,那个小厮在拾锦的示意下将新被放在了里屋的床上,恭敬的行了礼后,便退出了屋外,拾锦紧接着又将带来的点心放于一边。
木致远看了一眼那新被,一时间心里面犹如流淌着一股暖流。长姐的牵盼,是他多年以来期望的,他一直努力与长姐拉近距离,没想到此刻却真实的出现在眼前。让他又惊又喜,又有些难以置信。
木致远露出一个暖暖的笑脸来,他说:“长姐想的真是周到,近日来天气确实渐渐冷了起来,有了长姐送来的新被,就不怕夜里睡觉冷了,致远在这里多谢长姐您了。”
笙歌听了,摆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的言谢。”说着语速忽然停顿了下来,想了想,又解释说,“是父亲之前有交代,要我好生照顾你的。”
说得做这些事好像并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全因父亲似的。笙歌明白,她只是还不太习惯与这个弟弟关系一下子变得如此亲切吧。
拾锦在旁边叹起气来,心想,这大小姐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自己关心三少爷,还不想让他知道,非要推到老爷身上。如果三少爷看清楚事情的本质还好,如果不明就里的相信大小姐的这番说辞的话,那大小姐的一片心意,岂不是就被埋没了。想到此刻,拾锦可不想是这样的结果,碍于人多,又不能直接明言,站在那里,她也只能静静地听着,干着急。
别看木致远年纪不大,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如果单单是因为父亲的话,那么当初在木家的时候,父亲几番欲劝说,也不为所动。如果真是因为父亲,说不定他们姐弟的感情之前就不会是那般的疏离。
即便他心知明了,当着长姐的面,他也不会道破。只要他心里清楚并不是那么回事,就行了。
木致远脸上露出微笑,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长姐能亲自过来看望我,我心里十分高兴。请长姐和父亲放心,我在这里自当克己守礼,努力读书,学有所长。”
笙歌没有立即说话,端起旁边的茶杯,试了温度,感觉温度适宜,这才放心喝起来。
等到她喝完茶,将杯子重新放回原处,才开口道:“你能这么想,父亲若是知道肯定是高兴的。如今看到你在这里一切安好,我便可放心,若是父亲问起,我也能对他有所交代。往后有什么需要,只需派个人到顾家说一声即可,所缺的我都会让府里的人帮你准备,这一点,你只管放心。”
木致远听了,迟疑了一下,却道:“长姐今后还会过来看望我吗?”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改口说,“长姐如今已嫁作人妇,作为顾家的少夫人,有很多东西要了解和学习,难免被诸事缠身,我还提这样的要求,未免太不懂事了。还请长姐莫怪。”
看着木致远那双真诚期待的眼神慢慢转为黯然,笙歌心中一顿,既而缓缓道:“不要紧,我虽嫁进顾家,许多事还不曾上手,若是得空,我会过来的。当然,你也可到府上去。”倒不是说她在顾家过得有多清闲,只是对管家一事,她实在是不大感兴趣,何况眼下有张氏在掌家,一时半会,估计还不用打理府上的内事,她也乐得自在。
听到笙歌说到往后会得空过来看望她,木致远喜道:“既然如此,长姐说话可要算数奥!”
看到木致远脸上的笑容,这话听着,更像是在承诺一个孩子一件什么事情似的。
笙歌笑言道:“这个当然。”
两人在屋里说了许久的话,笙歌觉得也是时候回去了,便对他说道:“今日在你这里待了有些功夫了,眼看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今日就说到这里,来日方长,有时间再说吧。”
说罢,她便起了身。
木致远看这情形,觉得是准备要走的意思,也跟着起身点头说道:“长姐既然要回去,致远这就送送您。”
笙歌轻嗯了一声,就提步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