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是真的怕老鼠。
小时候在上幼儿园的年纪,午睡时,天真曾被胆大的老鼠一口咬破了脚趾,从此便对这种长着獠牙一身黑毛的动物有了终其一生的恐惧。
此时,一只老鼠从她身边跑过,她看不见,又碍于行动不便,只能感受到老鼠带过一阵风,从她脚踝边奔驰而过。
她僵在椅子上抖得不能自已,哆哆嗦嗦地咬着下唇,终于没扛住心底深刻的恐惧,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仓库里的老鼠都出来活动了,仔细一听似乎还有不少只,纸箱底、角落里,好几处都有爪子划拉、磨牙霍霍的声音。
天真噙着眼泪,在黑暗中用力分辨各个角落老鼠的前进动向。
“嗡——嗡——”
手机又一次响起来,她猛地抬眼去看书包,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渴望有个人能够救她,带她离开这个黑暗的监牢。
手机响了很久,终于停了。
夜慢慢深了,天真本以为自己会绷着神经整晚都睡不着,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角挂着泪,斜靠在椅背上,就这姿势睡了过去。
外面的天,亮了又黑了。
天真又渴又饿,精疲力尽,只能通过门缝里透过的一丝光亮来判断白天和黑夜。
到了第三天,她终于忍不住地想,季安雅不会是真的想把她困死在这里吧?
这个女人真傻,她死了还不是会被警方发现?到时候她以为她脱得了干系么?
虽然她季安雅是富家小姐,但是还没有强势到玩转法院警局的程度,到头来还不是要去坐牢?
既然这样,她怎么还不来放自己出来……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那个男人,她那晚闯进仓库的时候,正见他手里握着把枪指着他哥的脑袋。
怎么他胆子就这么大……他不怕警察么……
天真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有气无力地垂着头靠在椅背上。
老鼠在她身边飞窜,她再没有力气动弹,她的嘴唇有些开裂,嗓子又干又嘶。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天真在迷糊中略微清醒过来,模模糊糊地想着:季安雅终于想起她了么……
门外的锁被拿下,铁门“啪”地一声被人打开,突来的亮光让天真禁不住眯起了眼,满屋的灰尘在瞬间大开的光亮里上下飞舞旋转。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转瞬间便踏进门,来到她身边。
“你……来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眼角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下来,然而没等到他的回答,她心头一松,就没了知觉……
天真是在医院醒过来的,她轻轻抬了抬手臂,幸好它们还在,在仓库的最后一段时间内,她一度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她的手背上插着根管子,瓶子里还有一小半点滴。
有人推门进来,她扭头去看,是陈萌。
“你醒啦?喝水吗?”
陈萌惊喜道,将手里的一袋子东西放在床头柜子上,给天真喂了点水,然后掏出一把水果刀削起苹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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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几了?”天真轻声问道。
“周日,这周大周,两天假,周三下午你走了之后就再没看见你了,晚自习的时候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那时候身体不舒服呢。”
陈萌瞧了她一眼,“于是上自习的时候包boss查人,我跟他说你身体不适回家了。”
“嗯,然后呢,我妈呢?还有我哥我爸他们,我这么多天不见了,他们一定急坏了吧。”
“你第二天还没来上课,我就着急了,第一节课也没上就跑去你家,路上碰到了你哥,我就跟他说了。”
“他似乎没让你妈知道,让我先回去,后来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瞒住了包boss,还让我打电话给你妈说你这两天睡我那里。”
“所以呢,最后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那你呢,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真是没想到季安雅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对了,那个男的是谁?”
陈萌将苹果削好后递给天真。
天真看着手里的苹果,又看了眼陈萌:“你干嘛给我削苹果?”
“……我以为你想吃。”陈萌举着苹果,愣愣的。
“我为什么会想吃苹果呢?”天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快饿死了。”
“哦,”陈萌将苹果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道,“大家都削苹果,我还以为住院的人都喜欢吃苹果呢。”
“那个男的是谁呀?简直太正点了!”陈萌咬着苹果也不忘两眼放光。
“我要是再大几岁,一定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对了,他是你什么人啊?这两天就是他一直在四处找你,最后终于把目标锁定了季安雅,才救你出来。”
“他……嗯……”
天真突然发现她不知道要怎么介绍霍殷权,“他……算是我哥的一个朋友吧。”
陈萌点着头:“那他一定很厉害了。”
“为什么呢?”
“哈!因为季安雅退学了!我昨天才知道季安雅原来是咱们学校一个董事的孙女,难怪之前在学校这么嚣张,不过昨天被迫退学了……”
“你哥哥那个朋友真有本事。”陈萌将最后一口苹果啃完,果核准确地飞进垃圾桶内。
“退学了?”
“对,学校还说什么她是要保送出国所以不来上课了,快拉倒吧,还顾全她的面子。”
退学了?难道那个霍殷权因为她不在的这几天,一直睡不着觉,所以最后把气撒在始作俑者身上了……
可惜她还没报那一个巴掌的仇呢,天真抿着唇想。
她抬头看着陈萌吃完苹果后还舔着唇,终于忍不住道:“我饿了。”
“知道知道,特地给你熬了粥的。”
陈萌从边上拿出一个保温桶,倒了一小碗青菜瘦肉粥出来,暖粥入口,天真感动得不行,这么几天第一次吃到了温热的食物。
她正埋头一顿狂吃,有人“咚咚咚”敲响了三下门,两人同时抬头去看。
有人捧着一小束花倚在门口,唇角勾着一抹笑意,看着雪白病床上的人,熟悉又动听的嗓音开口:“怎么,不欢迎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