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摸了摸鼻子:“这两日不是跟你爹在一起的时间多嘛,老觉得他城府太深不可测了,我就想着摸摸他的底,让秦烨去跟着他……嗯,保护他!结果秦烨无意中就发现,他这段时间跟周夫人私下偶有接触。就前日,周夫人还揣着个包袱到苏家铺子,让铺子里把包袱转交给令尊。当然包袱里没什么说不得的东西,就是些纸张书信什么的。只不过秦烨太笨,他没机会看到到底是什么书信。”
苏婼闻言好片刻无言,末了才瞅他们:“‘保护’?‘无意中发现’?”
韩陌别开目光,咳嗽起来。
苏婼轻哼一声,倒是没再理会。
这个结果真是——意外得来又那么合乎情理,苏绶跟薛容有不为人知的交情,周夫人的丈夫周承礼又是薛容的弟子,既然周夫人身后还有一众声援薛家的人,那么为何不能有苏绶呢?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听到了阿吉被劫的消息,苏绶也会跟着过来了,而且与周夫人见了面,口吻还会那样自然而自如,只能说周家的事情苏绶一直都知道——那周夫人之前潜伏在常家,苏绶岂非一直也都知道?
是了!
当初苏祯与常家往来,苏绶那么生气,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常家有问题!
薛容死后苏绶并非一点事情也未做,他并不如苏婼早前所认为的仅只是空立个牌位暗中怀念,他是有付出努力的!
想到这里她看向秦烨:“你跑了过来,眼下可还有人在盯着我爹?”
“当然,我留了人。”
苏婼道:“你赶紧去问问我爹现在在哪儿?”
苏婼和周夫人离去后苏绶在东市停留了一会儿也回了衙门,处理完手头事务后他就坐在案后出神。
而此时周夫人刚与苏婼分别,正在前往苏家去的路上。
木槿不知何故,奉命在身的她警惕地挡在了周夫人身前。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周夫人已控制不住心里的忧心,“阿吉绝不能受他们控制,无论想什么办法,得让她回来!大人精于谋算,这么些年从未失手,还请大人务必想办法!”
马车被人截停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一抖,就像是马蹄在上方踏了一脚!
“周夫人请看看这封信。”
苏绶语塞。
韩陌环胸点头:“我确实这么认为。先前我收到消息时,苏大人主动问我出了什么事,当我把阿吉的身世告诉他之后,他十分震惊,完全超过了对一个普通官员之遗孤的关心,即使周承礼是薛容的弟子,也是因为薛家的案子受到牵连。”
“无妨,是我熟识的人的字迹。还请姑娘行个方便送上一程。”
木槿对周夫人很尊敬,安静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就如平时服侍苏婼。但周夫人心里头翻江倒海,没有一刻是平静的。街头车水马龙,行人如梭,就像是行走在她的心坎之间。
“伱不觉得阿吉失踪之后,我爹对这件事的关注有点出人意料吗?”
周夫人便把苏婼的安排跟他说了。苏绶道:“此事原该我来张罗。由她一个晚辈,到底有辱夫人身份。”
韩陌抱着的手放下来,目光投向秦烨,秦烨立刻拔腿:“我这就去打听!……”
没一会儿起来徘徊了两转,又喊了吴淙进来:“你去想个办法,把周夫人带到衙门对面的茶馆来。我有话问她。”
“苏姑娘与韩世子均说了许多,他们即使对阿吉的身世一无所知,但却分析得十分靠谱,他们说敌人拿住阿吉是因为阿吉有她独有的价值!”
苏绶深凝眉:“果然如此。”
“不,非常正确!”苏绶道,“阿吉的身世虽然几乎无人知晓,但一旦泄露,那她的存在就是现成的活靶,常贺只要拿住她当筹码,我们——乃至是皇上都得投鼠忌器,到时候你我及所有人都落入被动了!”
木槿就像她的主子一样谨慎:“夫人不可轻信于人!”
来人是个伙计模样的人,面生得紧。
到了茶馆,周夫人让木槿在车里等待,自己上了楼。
“小女先前可有说过什么?”
但周夫人接了信,看完后却对木槿道:“是我认识的人,姑娘不必惊慌。请让车夫随着这位往前走吧。”
苏绶已经在屋里踱步了。看到她来拱了拱手,立刻道:“夫人自哪里来?”
“对于她来说,还有什么比苏家更安全的地方呢?不过我也是无意把危险带到苏家,是她自己与苏家缘会太深。”周夫人说到这里,忽然问:“苏姑娘身边多了人,大人也不曾过问么?”
周夫人察觉出异样,便换了话:“是苏姑娘救了阿吉。其实是令郎关照阿吉在先,后才有了苏姑娘和阿吉的缘份。他们实属因缘际会,我也没想到阿吉最后竟然会被接到苏家去,正是因为苏姑娘此举,我才完全打消了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地留在常家。”
“怎么了?”秦烨一头雾水。
……
木槿无奈,只能让车夫跟上。
“所以,方才周夫人落了单,你觉得我爹会不会想办法跟她碰面再说些不为人知的话呢?”苏婼神情已然严肃。
苏绶望着她:“常贺为什么会知道阿吉的身世?还有,为何阿吉会来了苏家?合着前番你说她呆在相当可靠的人家,就是在苏家?”
苏婼直接冲韩陌道。
周夫人道:“莫非不对?”
说到这里她又深施礼道:“万幸阿吉没有给大人带来麻烦,此事是我有私心了。”
“大人快莫说这些。眼下还是商议正事要紧。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大人可有何良策营救阿吉?”
常蔚落网之前,薛容还是个与逆贼勾结的反臣,要是那个时候让人知道阿吉在苏家……
周夫人不敢往下想。
她得承认自己是自私了,当时得知阿吉在苏家,她只觉得安心,而罔顾了其它。
“不要说这些了。”苏绶道,“此事一出,我的计划也乱了。先前我急匆匆前往东市,只怕婼姐儿对我的怀疑更深了。她已经知道我跟阁老是故交,一直想挖掘其中真相。之前我守口如瓶不曾透露,回头她肯定又会想方设法要榨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