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兵是第一次独立主持此类项止,为了顺利完成收购,大胆启用原法律顾问肖红。
企业并购按并购方式可分为股权收购和资产收购。
沧兰万金收购阳九保健液采取受让资产方式。由于阳九意外身亡,阳九妻子仓促进入公司,这无形增加了并购难度。
首先得面临阳九妻子的合法性问题。阳九妻子要成为阳九保健液的所有人,必须要更改工商、税务登记等一系列件,不办理手续,阳九妻子没有资格与沧兰万金签合同。
肖红最初准备在这个节点伏击阳九妻子,与杨兵达成协议以后,不仅没有给阳九妻子制造麻烦,还主动通过杨兵帮助阳九妻子尽快成为法律和政府承认的企业法定代表人。
阳九妻子一直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具体经营过企业。她骤然接手阳九保健液以后,很有些狗咬乌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随即又被层出不穷的烂事纠缠,在一片混乱没有真正意义接手财务室、办公室等重要部门,只是将各个房门锁住,不准其他人进入。她还来不及清产核资,没有来得及完成对公司的全面掌握。
法律顾问肖红曾是阳九保健液的半个当家人,对公司情况非常熟悉。她怀着对阳九妻子的仇恨,给出建议:这次并购因为特殊原因没有清产核资,沧兰万金应该尽快组建并购组,提前进入阳九保健液,掌握公司财产,否则要吃亏。若是阳九妻子不同意并购组提前介入,便威胁止并购。
杨兵道:“并购组提前进入掌握公司不合规矩啊,阳九妻子若是坚持不准并购组提前进入,我们当真要止并购吗?”
肖红解释道:“阳九妻子平时养尊处优,不理解阳九做企业的艰难。她不是做企业的材料,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前一段时间的各种人到公司闹,让她怕了。现在对于她来说,能拿到三百万万事大吉,其他事情皆不重要。”
杨兵道:“她真是这样的人?”
肖红自嘲道:“在这个世界,我恐怕是最了解她的人,她自己都要了解。”
当杨兵提出此要求后,阳九妻子最初下意识对并购组提前进入有些疑虑。
杨兵态度马强硬起来,阳九妻子很快屈服,唯一条件是提前支付150万现金,另一半是签合同再给。
杨兵打电话询问能否提前支付现金。
侯沧海道:“阳九死了,阳九保健液要被我们吃掉,并购组还要提前掌握公司核心,一百五十万,提前给吧,否则我们真是欺负孤儿寡母。传出去以后,会被认为吃相太难看。大胜之下,不妨大方点。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把握行了,不用打电话。看来我们还得重新制定游戏规则,如规定一个额度,在什么额度下,副总裁可以独立作主。还有,哪一个级别的事情,副总裁能够决定,这些都要形成制度。”
拿到一百五十万后,阳九妻子非常配合。在阳九妻子配合下,沧兰万金并购组在第一时间进入阳九保健液,阳九公司的公章、组织机构代码、财册等皆由并购组掌握。
沧海集团财务总监王金随即带领精兵强将进入阳九保健液,以最快速度清产核资。这时他们发现以四百万代价收购阳九保健液真是十分划算,阳九保健液所属土地和房产没有进行过抵押,若非阳九妻子是货真价实的败家女人,绝不可能以如此低的价格贱卖。
阳九妻子在工商、税务办理手续期间,又冒出另一个问题。当初阳九儿子为了配合妈妈抢占企业,带了一帮的社会朋友。如今阳九儿子被强制戒毒,这些年轻的社会朋友来到阳九公司,要求付钱,狮子大开口,十万辛苦费。
一群头发五颜六色的年轻人占据公司,在公司大门处打牌、喝酒,不给钱不离开。
杨兵又给侯沧海打去电话,报告此事。
侯沧海回话很简单:对付这些小流氓,必须强硬。你召集阳九保健液骨干,给他们讲沧兰万金并购政策,这种直接对话很重要。你要让阳九保健液组织工人纠察队,将这群年轻人赶走。打一架,阳九保健液工人便会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容易形成组织凝聚力。在锁厂和面粉厂,是因为处置了许多难事,工人们才重新生出凝聚力,这是非常重要的经验。
杨兵从阳九保健液办公室出来,停下脚步,道:“你们堵在门口,这是违法的。”
一个小混泥斜着眼,道:“阳九都死了,你算是哪根葱,管你屁事。”
杨兵没有多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附近宾馆,肖红召集了阳九保健液层干部及层以干部、技术人员和行政人员,约二十多人,详细介绍了沧兰万金收购方案。
这是杨兵第一次独自操作如此大的项目,不禁有些紧张。在前往会场时,杨兵脑海里全是侯沧海组织工人的画面。当初他是站在旁观者或者辅助者角度看侯沧海这些行动,觉得不是太复杂,如今要自己亲自阵,回想着当初点点滴滴,便觉得难度不是一般大。只不过如今箭在弦,开弓便没有了回头箭,他必须要迎着困难。
进了屋,杨兵立刻感到三十多双眼睛如三十多道利箭直刺自己,眼光有怀疑和敌视。肖红正想要介绍,杨兵摆了摆手,走到会议室间,道:“我先做自我介绍,我叫杨兵,沧海集团副总裁,全权负责沧海集团收购阳九保健液事宜。虽然阳九保健液和沧兰万金曾经是竞争对手,但是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你们的对手,而是以同事的身份与你们聊一聊。”
他最初想要面带微笑,回想侯沧海面对群体事件的严肃劲,也将笑容收起,努力将自己想象成坐在主席台央的侯沧海,喜形不露开色,威风凛凛。
“我今天来这里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讲一讲沧海集团并购政策。肖红是法律顾问,已经将并购基本情况给大家说了。我不啰嗦的,我想讲一讲你们更关心的事。”
阳九保健液和沧兰万金曾经是市场你死我活的对手,阳九保健液干部们下意识有强烈的敌对意识,也有与杨兵“对干”的思想准备。他们见这个年轻的总裁气质沉稳,说话不急不躁,便耐下性子听他讲话。
“沧兰万金投产以来,当年成为江州最佳经济效益工业企业。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有两个原因,一是产品质量过硬,二是机制先进……沧兰万金销售状况和资金回收都非常良好,没有任何欠债……我们之所以愿意并购,因为阳九保健液有现成的厂房和设备,有一支能力较强的职工队伍,我们将沧兰万金的体制带过来,产品带过来,必然能让新厂焕发活力……我们承诺,阳九保健液的老员工和沧兰万金员工都同工同酬……我们不会养懒人,完成不了工作任务,必须得走人,待遇要好的前提,必然是管理要严,我们不会吃大锅饭……”
杨兵按照侯沧海的方法,面对工人是尽量一说实话,工人们不喜欢听天花乱坠的道理,只喜欢听真话。在演讲时,他一直很注意工人们的表情,让其很欣慰的是工人们脸表情渐渐放松了,敌视之情明显消除。
讲完第一件事情以后,会场气氛和谐起来。
杨兵这时讲了第二件事情。
“并购还在进行,沧兰万金不希望在并购过程出现混乱。如今有一群社会青年占据了阳九公司大门,要敲诈十万元。我绝不会和这些社会青年妥协。阳九公司是属于大家的,保卫公司是所有人的责任。我作为并购组组长,愿意和工人们共进退。明天组织五十个有血性的工人,每人带一根硬竹扫帚,把这些社会青年打出去。你们敢不敢保卫自己的财产,敢不敢打架?”
“呸,有什么不敢。杨总敢不敢?”
“我开头说过,以前是各位其主,大家凭本事在市场较量。现在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不敢打架。打,我和大家一起打。只是我的战斗力有点弱。”
“你是大老板,能和我们一起打架不错了。你在旁边督战,我们打架。”
肖红完全没有料到平时质彬彬稍显“软”的杨兵副总裁居然会组织工人打架,这太出乎预料了。她这一段时间和杨兵接触得多,与阳九相,杨兵明显“弱”,管理企业经验也不太够。但是,杨兵今天与员工们见面时的气质和水平让她知道低估了这个副总裁,特别是组织工人打架这一招,更是让她惊讶。她暗道:“能够将阳九保健液逼绝境的公司,岂是那么好惹的。”
第二天午,杨兵暗自祈祷:“这群倒霉孩子一定要来啊。”
十点,接到并购组打来的电话:“那群小流氓又来了。”
十点半钟,杨兵在距离公司约百米的一处空地与工人们碰头。工人们约有六七十人,全部拿着扫帚,扫帚各式各样,有新扫帚,也有旧扫帚。工人们都是一幅跃跃欲试的神情,跟在杨兵身后朝保健液厂走去。
肖红坐在不远处的小车里,看杨兵指挥工人干架。
堵在门口的小年轻有十三人,提着啤酒,摆了小凳子,坐在门口堵钱。他们突然觉得有些异常,抬起头,看见了逼近门口的工人队伍。
杨兵此时有了侯沧海指挥工人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的神情和侯沧海都有了几分类似,他用手指着这一群年轻人,道:“把他们打出去。”
一个健硕的年汉子道:“杨总,你别管了,这是我们保卫科的事情。我叫李长江,保卫科科长,那天我听杨总讲话,很受鼓舞。”
杨兵微笑道:“那交给你。不要打出事,但是要让他们不敢再来。”
李长江神神秘秘笑道:“前面十个人都是胆最大的,他们的扫帚全部扫过厕所。”
小混混们的头目试图讲道理,被扫帚抽在头。带着屎尿的扫帚发出风声,将混混老大抽得鬼哭狼嚎。
这是一边倒的战斗。十三个混混在六七十个工人面前,根本不敢还手,被扫帚抽得鼻青脸肿,满地乱钻。
当工人们来到公司门口,肖红安排的工人便报警:有社会青年堵住阳九保健液大门,破坏工作秩序。
接连打了两个报警电话以后,派出所民警才来到现场。此刻现场有数十名拿着扫帚的工人,还有十几个狼狈不堪的社会青年。社会青年全部蹲在地,看到警察出现,如望见了救世主,站起来,躲在警察身后。
警察问:“你们做什么?”
小混混道:“他们打人。”
警察又问:“工人为什么打你?”
小混混凄惨地道:“我们过来讨债,他们二话不说打人。”
警察骂道:“你们活该,谁叫你们堵公司大门。”
小混混被带走了,李科长自高奋勇跟着警察,代表阳九保健液厂去做笔录。
经此一役,阳九以及阳九妻子、小阳总、阳林森等人淡出了阳九保健液厂。工人们忘记创始人阳九的速度超出了肖红的想象。这让她伤心。
在这期间,杨兵专程回了一趟江州,找到侯沧海。
“侯子,我想把肖红挖过来。”
“是肖红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们两人都有此意。”
侯沧海原本是靠在破沙发,闻言挺起胸,目光炯炯,道:“你是不是对肖红有意思?肖红不是省油的灯,你要小心。”
杨兵道:“不涉男女私情,我觉得她是人才,为人也很讲情义。沧海集团有法律研究心,可以把她放在那边。这一段时间主要在阳州,帮助稳定并购后的新厂局面。沧海集团原本缺人,肖红是合适的人选。”
侯沧海想了一会儿,道:“第一,是否能进综合研究心,得听梁子的;第二,你在管人事,除了综合研究心,你说了算;第三,你不能与肖红有私情,她不适合你;”
(第三百六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