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蓉心咯噔一下子,文定侯府虽然已经没落了,一般人也不可能有这般胆子,这说明来的人背后肯定有大背景。
柳蓉不禁想起自己刚回府时,便宜父亲责怪自己的话,心一沉,难不成这次来搅乱的人也和平昌侯府有关?
“你是过来给老侯爷传话的?”柳蓉看向来的丫鬟询问。
小丫鬟快速点头:“世子不在,二爷也不在,如今只能来请老侯爷出来了。”
“老侯爷那边的话我来传,你现在立刻去一趟钟姨娘那边,让珊瑚快速去顺天府请左大人,若是可以,让她将西柳胡同的杨二少爷也一同请来。”柳蓉对着小丫鬟快速的吩咐道,说完也不管这小丫鬟,快速进老侯爷屋中。
待得进了屋,柳蓉表情恢复平静,随意的对着守着老侯爷的丫鬟问了一下老侯爷的情况,老侯爷听着柳蓉的问话微微皱眉:“可是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蓉想了想,最终对着老侯爷将小丫鬟的话重复了一遍,老侯爷气的站起身:“这帮孽子,究竟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柳蓉的心不禁更沉,这事情老侯爷都不知道的话,恐怕麻烦更大。
老侯爷说着就向外大踏步走去,柳蓉想了想,最终跟着老侯爷一起向外走。
匆匆忙忙走到前厅,便见屋中的东西已经乱七八糟,还有一群人不断的搬着东西,大夫人来回喊着,府中的家丁也拼命的拦着,却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老侯爷气的手发抖:“住手!统统给我住手!你们可知道王法,如此私闯官宅!”
就在老侯爷说话的当口,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走上前:“这位便是文定侯府老侯爷吧,我们也不想如此。实在是令子向我们借了十万两白银,如今却还不上来,我们也只好来你们府中取有用的东西抵债了!”
那人说着给老侯爷地上一张白条,老侯爷看完白条却是气的脸色发青,拿着纸的手发抖,柳蓉不经意瞥过,只见里面竟是写着若到时间无法偿还,即以文定侯府抵债。
事情发生到现在,柳重权和柳重行都没有出现,恐怕这件事情不假。
如今太夫人丧事正在进行。若是丧事还没办完,整个文定侯府的人都没了赖以居住的府邸……
柳蓉倒吸一口气,这是真真的直接散了文定侯府……
老侯爷面色越来越难看。手气的一直发抖,突然就跌倒于地,柳蓉一惊,赶忙跑上前查看,就是一旁阻拦人搬东西的大夫人也忘了再去阻止那些搬东西的人。快步跑到老侯爷身旁。
“侯爷,你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有事啊,如果你有什么事,文定侯府可怎么办啊!”大夫人忍不住哭起,整个家。说这般变化就这般变化,她一个日日在内宅的女人,又怎么承受的住。
柳蓉快速翻开老侯爷的眼睛。意识消失,瞳孔散大,光反应消失。
再看老侯爷全身呈反复、连续、短促的强烈屈曲性痉挛。
柳蓉面色难看,老侯爷的病症绝对是癫痫,癫痫患者每一次病发。脑细胞就损害一次,长期的癫痫反复发作。患者会智能下降,最后逐渐丧失工作能力,甚至生活能力。
而有第一次发作后,后面一旦受到刺激就极有可能发作。
以文定侯府现在的情况……
柳蓉不敢想象下去,深吸一口气,才平静心情,现在要做的不是想这些,而是救人!
癫痫发作若不及时处理,也是极有可能要人性命的!
柳蓉想着,对着大夫人快速开口:“帮我一起将祖父扶成平躺的状态。”
柳蓉说着,拽着老侯爷的手臂,用力将老侯爷扶成仰卧的姿势,不等大夫人反应过来,直接拽住大夫人的手指,送到老侯爷的嘴里垫在上下牙齿间,防止老侯爷自己咬伤舌头。
“不要把手指拿出来,先这么一直放着。”柳蓉快速的说着,然后将老侯爷的头偏向一侧,使口腔分泌物自行流出。
做完一切,柳蓉头也不抬的对大夫人开口:“祖母,你现在要用另一只手将老侯爷的下颚托起。”
若不将下颚托起,病人长时间窝着脖子,极有可能让舌头将气管堵住,到时候发现补救就麻烦了。
柳蓉说着做了个示范的动作,待得大夫人看明白了,学会了,才不在管老侯爷脖子以上的位置。而是找到合谷、足三里、涌泉几个穴位,分别摁压,不一会,老侯爷的呼吸就缓过来,眼睛微微睁开。
“文定侯府……文定侯府败了啊!”
老侯爷呆呆的望着房梁,睁开眼只呆呆的说了这么一句。
柳蓉心中一叹,癫痫除了造成脑细胞的伤害,还会造成精神损伤,极有可能造成精神失常。
大夫人一旁看着不断搬走家私的外人,又看看躺在地上都没力气起来的老侯爷,忍不住伤心的哭起。
两个都已经上了年纪的人,临老了,却要在这里承担子孙造成的恶果。
而造成这件事情的人罪魁祸首,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连出来处理一下府邸里发生的情况都不曾!
柳蓉心中只觉得愤怒,做错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承担,却推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叫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府邸和家族,这般根基毁灭!
“你们可有谁知道我父亲去哪了?”柳蓉忍不住站起对着一旁不敢阻拦人拿府中东西的人家丁询问。
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柳蓉不禁更生气:“你们平日都做什么了,一问三不知,外人闯进来,你们也不会拦着,你们还会做什么,文定侯府养你们是做什么用的,难道只是吃闲饭的吗?”
“世子和二爷昨日。昨日从府里取了一千两,就再没回来。”终于,一个伺候过二爷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开口。
大夫人身子一颤,连哭都忘记了。
老侯爷也不挣扎站起,呆呆的坐在原地,望着家中物件一件件被搬出文定侯府。
柳蓉不禁攥紧衣袖。
“这东西你不能拿,不能拿啊,这是老侯爷平日里最喜欢的檀香镇纸,是上一代侯爷留下来给老侯爷的……”老管家死活拽着两根镇纸,不让外人拿走。却是被搬东西的人一脚踹倒在地。
明明痛的已经蜷缩紧整个身体,手却还挣扎着想要拽住要拿走东西的人。
“住手!”柳蓉终于忍不住,对着屋中所有人大声喊道。
屋里搬东西的人都忍不住愣了愣。待看到开口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姐,谁也没将柳蓉当一回事,又开始继续。
柳蓉面色一沉:“你们可以继续搬东西,不过一会顺天府府尹左大人就会到,你们如果认为这样私自搬拿官家的东西。没事的话,你们就继续!”
柳蓉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那领头人见柳蓉这般开口,忍不住上下打量柳蓉,好一会才开口:“这位便是柳府三小姐吧,恐怕你还不明白,我们和文定侯府可是签了白纸黑字的。借文定侯府十万两白银,若在二月初一还不上,就用文定侯府抵!”
“今日是还那十万两银子的最后限期。你们没有银子还,自然要用文定侯府抵,整个文定侯府都是我们的了,我们现在搬的是自己家的东西,即便顺天府尹来了又如何?”
柳蓉心一沉。只听几个人能熟悉她一个文定侯府的三小姐,便可以知道。今日文定侯府发生的所有一切,恐怕真的都和她有关。
柳蓉忍不住看了一眼呆呆坐在地上的老侯爷,手微微攥起。
那领头人不怀好意的看着柳蓉:“我看你,还是也赶紧收拾收拾离开吧,免得一会这些抵押的东西不够十万两银子,我们一不小心将三小姐你也绑了,当东西抵押了。”
这领头人话声一下,帮忙搬东西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哈哈笑起。
还有那流里流气的人不住的打量柳蓉,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府邸里的小丫鬟家丁都忍不住担心的看着柳蓉,有那心地好的,胆子大的,甚至上前,想要将柳蓉拉走,免得柳蓉出事。
柳蓉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几个人,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柳蓉是被吓傻了,连动弹都忘记了,却见柳蓉突然抬头看向那领头之人:“笑话,文定侯府什么时候向你们借过银子,又什么时候和你们签过到期不还银子就拿文定侯府抵押的条子?为什么我作为文定侯府的人,却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领头人听了柳蓉的话,不禁笑起:“柳三小姐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们知道柳三小姐你牙尖嘴利,但这一次,即便柳三小姐你再牙尖嘴利,你们文定侯府欠债拿文定侯府抵押的事情,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
说着将那张柳重权同他们签的白条,又给柳蓉看了一遍。
柳蓉仔细的看了一眼白条突然冷笑起:“你说的对,确实是白纸黑字,谁欠的钱,自然应该谁还,只是你们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柳蓉的话一出,所有人都一愣,文定侯府的人都不禁呆呆的望着柳蓉。
三小姐是不是傻了?老侯爷看到那纸条立刻昏倒,就已经说明了文定侯府确实欠人家十万两银子,怎么三小姐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些搬文定侯府东西的人也不禁大笑出声,甚至有人忍不住开口:“文定侯府借了银子,不来文定侯府找,难不成还要去别的地方找吗?”
“我看这柳三小姐怕是吓傻了,语无伦次了!”
同那些小喽喽不同,那带头闯进文定侯府讨债的人见柳蓉这般镇定,眉头忍不住皱起,他来文定侯府之前可就有人特地提醒过他,提醒他一定要小心柳三小姐。
他忍不住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直到反复确定中间没有任何问题,只道柳蓉是装腔作势:“柳三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装腔作势了,你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白纸黑字的东西,想赖也赖不了,文定侯府,今天就是我们的了!你还是赶紧卷铺盖卷离开吧!”
柳蓉冷眼看着那领头之人:“装腔作势?笑话?我柳蓉何时装腔作势过,你们今日确实走错门了,若是你们现在将文定侯府的东西摆放回去,我就不追究你们私闯官宅一事,若不然,按照大夏律法,私闯官宅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