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姐弟二人来到了后院。这里的环境一看小树儿他们住的那个院子好多了,地面都是青砖铺砌的,一间间房的房架子都那边高出一截。
有的屋门开着,可以看到屋子的面积没有那边的大,但是摆放着单独的四张木床,而不是大通铺。而且书柜、衣柜都有,还有四张独立的书桌。光是看这居住条件,十来个孩子睡大通铺要好多了。
小树儿却不屑朝任何一间屋子看,仰着头说道:“一人一张床有什么好,我在家里还是一人一间房呢。在学堂,是要好几个兄弟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才开心。”
小树儿说的没错,柳家的条件现在在屏山村算是富裕户了。算是挪到镇,有五间大瓦房,又有个收入稳定的小生意,还雇着几个人来帮忙,这算是小资水平了。这也难怪小树儿的心里越来越自信。
柳雅拍拍小树儿的肩膀,微笑着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太高调了。然后问他:“董先生在哪间屋子?现在先生在屋里休息,还是去给学生们课了?”
“在这一栋的最后一间。来报道那天,孙师兄给我指的路是董先生的屋子。这个时候先生肯定是在屋里休息的,其实平时他也不怎么课,都是让我们抄书的。”小树儿小声说着,朝面前的长廊一指。
柳雅点点头,示意她走在前面,小树儿跟在后面。算是柳雅有心要给那个无良又贪心的董先生一点教训,也不能是明目张胆的扇他巴掌,有些小动作还是暗地里做,以免对小树儿的前途有影响。至于表面,当然还是要客客气气的,甚至不惜用钱来贿赂。
一直走到长廊的尽头,柳雅站在门口示意小树儿前去敲门。
小树儿敲敲门,然后叫了一声:“董先生好,我是柳树,昨天耽搁了时辰没有赶过来,今天来找先生请假。”
小树儿说完,屋里没有回音,但是能够听到一些“悉悉簌簌”的细微响声,像是屋里人在睡觉翻身的动静。
小树儿等了片刻,又敲门说了一遍,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这次,小树儿的话音刚落,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喝道:“吵什么?先生正在休息,不懂得尊师重道吗?你门外候着,跪候。”
喝完了,便又是一阵“悉悉簌簌”,估计是里面的人有起床气,翻个身又睡去了。
小树儿听了“跪候”两个字,眯了眯眼睛,攥了下拳头,却没有跪,而是往旁边推了一步,站在了门边。
柳雅也没想到这个先生如此无礼,学生来敲门请假,怎么说都不应该这般的吼叫吧。何况,等着也算了,还叫什么“跪候”。他这一个学堂的先生而已,凭什么受孩子的大礼?
想到这里,柳雅按了一下小树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声。她自己走前去,用手指叩门,道:“董先生,我是柳树的姐姐,来给他请假的。昨日确实家有急事,耽误了我弟弟来学堂,是我们的错。若是先生正忙,那我们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说完,柳雅拉着小树儿要走。反正她也算是打过招呼了,没有必要再跟董先生废话。
岂料,那董先生这会儿似乎是彻底醒了,又在屋里喊喝了一声道:“不许走。先生们没有允许,你们说来来,说走走吗?跪下,门口受罚。”
柳雅挑了挑眉,心道:这先生真是狂妄啊,家人还没走,而且还解释了原因,他却咬定了让孩子在门口跪着受罚?
小树儿自然是不会随便下跪的,他凑近柳雅的耳朵,低声道:“董先生确实爱罚跪,不过我们都不肯跪他,所以还是要抄写的。”
柳雅拍拍小树儿的手,朝他点点头,意思是告诉他自己都记下来了,让他不要心急,终究会收拾他。小树儿这才退后半步,站在了柳雅的身后。
或许是因为外面半天没有了动静,那董先生也心生疑惑,又在屋里喝道:“跪了吗?”
“没有。”柳雅直接代小树儿回答道:“我家有家规,子女膝下有黄金,跪天地、下跪父母,除此之外无人能得我家人的一跪,还请董先生见谅。”
柳雅的话已经很硬了,她不信,这个董先生不出来。
果然,屋里人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道:“没听说还有这样的家规,倒是有些骨气。自古圣人也尊天、地、君、亲、师,你只跪天地、父母,把君王与恩师都抛于何处?真是大逆不道了。”
柳雅“哈哈”笑了一声,大声道:“董先生,你真是大胆,竟然敢与当今君王相肩,你把君王又至于何处?”柳雅这是故意在挖了一个坑,等着这个董先生来跳的。
而且这个董先生果然是没有脑子的,竟然还真的跳了进来。把他和君王相提并论,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定他一个不忠之罪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估计屋里的董先生此时已经是一身的冷汗了,因为立马听到了拖拉着鞋子跑出来的声音。
屋门“哗啦”一声开了,董先生几乎是从里面蹦出来的。他倒是要看看,究竟哪家的丫头敢跟他作对,而且还这般的伶牙俐齿,把他给涮到锅里去了。估计再这样折腾下去,他都得被煮成皮酥肉烂的猪头。
可是屋门一开,柳雅和那跳出来的董先生都愣住了。
董先生眨了眨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指着柳雅道:“你,你……竟然是你!你个女匪,我要报官抓你。”
柳雅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董先生竟然是她曾经抢劫过的那个书生。
想当初有一次柳雅从城里回来,为了让二栓多赚点钱捎了几个同路的。但是有两个不讲理的妇人欺负柳雅,怪她回来晚了,柳雅便和她们打了一架。当时这个书生是在车一声不吭的,可是回程的时候,他又说好话卖乖,柳雅气不过赶他下车,他还死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