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知道你和皇帝之间有误会,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责任!待日后你的一片苦心,皇帝自然是会明白的!”
太后沉声看向苏瑾云,对她来说,重要的是皇室江山的安定,苏瑾云的委屈在这些面前算不得什么。
苏瑾云看了一眼太后,而后轻声道:“是,儿臣会去劝皇上,只是皇上的性子母后也是知道了,儿臣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太后点点头,萧天佑是个明君,可是一旦他认定的事也绝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而且她也去劝过萧天佑,但却是无功而返。
走出大殿的时候,章相还在殿门口候着,见苏瑾云出来向她行了一礼,苏瑾云笑着对其点头而后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到了承乾宫与凤仪宫的分岔路口,苏瑾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去了承乾宫。
因着休养这些日子一直没怎么走动,今日出来苏瑾云也没有坐凤辇,等到承乾宫门口时膝盖又有点隐隐作痛了。
高德在承乾宫门口守着,见苏瑾云过来很是诧异,连忙跪下行礼:“奴才参加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苏瑾云心中疑惑,往常自己过来高德也会行礼,却不会行这般大礼,怎的今日却又这般隆重了?
正想着,汀兰扯了扯苏瑾云的衣袖,随着汀兰的视线看去,一旁开了一扇门的偏殿门口,露出一片绿色的衣角。
苏瑾云心领神会,感情现在里面有人在呢,高德这般隆重的行礼不过是想给里面的人提个醒罢了!
或许还有另一层原因,往常自己过来都是无需通传直接进去的,而今高德行了这般大礼,在这个时候看来又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心中百转千回想了许多,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连忙出声让高德起来,面带微笑道:“不知皇上现在是否方便,本宫有事要见皇上。”
高德一脸为难:“这……皇上最近一直一个人呆在殿里面,谁也不见,娘娘若是有急事,奴才进去问问?”
“有劳公公了。”
高德有些诧异,原以为两人现在吵架,自己这般说了皇后也会顺着自己的台阶而下,不想竟真的好像听不懂自己的话一般,正犹豫着又听苏瑾云道:“公公只管进去通报,一切后果自有本宫承担。”
苏瑾云如此说了,高德无法只得推门进去,不大一会儿高德出来笑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苏瑾云点点头,跨过门槛,依稀听到里面有女子说笑声,也不知道是谁在里面。
缓步走进去,却又只见萧天佑慵懒的躺在台阶上,以手撑头,见苏瑾云进来,原本脸上的笑容换成了一脸嘲讽:“皇后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该不会是听说朕在这里宠幸了美人儿,特意过来劝朕的吧!”
苏瑾云停下步子,萧天佑的神色与话语无一不在刺激着她。她以为两人之间就算是有误会,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而萧天佑现在说的话,可不就是在讽刺她么?
曾经,她也曾在这个大殿里和他白日缠绵,甚至还在龙椅上纠缠,如今,换成了别的女人,自己却是来做劝客,这是在嘲讽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张了张嘴,苏瑾云却是发现在萧天佑嘲讽的目光下,宛如被他剥光了一般看的清清楚楚,而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话,难道朕说错了?”
苏瑾云摇摇头,轻启朱唇:“皇上没有说错,臣妾的确是奉母后之命前来劝说皇上的。”
“呵!”萧天佑一声嗤笑,而后却拿过一旁的酒壶喝起酒来,不再说话。
苏瑾云感觉有些难堪,尤其是知道这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想了想,动了动身子,从萧天佑身旁而过,径直走到御案前,将案上凌乱的奏折一本一本叠好。
她感觉到有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知道是他在看着,原本该紧张的,此时她的心却是异常平静,仿佛她替他整理奏折是天经地义一般。
萧天佑只沉着脸看着她,却没有出声阻止,她便如得了他的默许一般,冷静的整理着奏折,将叠好的奏折一摞摞摆好。
一边整理一边说:“臣妾今日过来是为了国事,为了天下百姓来劝说皇上的,与后宫之事无关,所以还请皇上能给臣妾一点时间,这些话臣妾想单独和皇上说。”
整理好奏折转身看向萧天佑,萧天佑看了她几眼,高声道:“爱妃先回去吧!”
“嫔妾给姐姐请安!”
萧天佑话音落下,便有一宫装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苏瑾云看去,那人正是诗小媛。
“诗小媛不必多礼,如今身上的伤可大好了?”上次刺客一事后,诗小媛替萧天佑挡的那剑伤的较重,一直在宫里休养,就在宸元太妃去世前伤口都还未完全愈合。
诗小媛一笑:“嫔妾的伤势已经痊愈,多谢姐姐关心!”
听着诗小媛这一口一句姐姐,苏瑾云有些不喜,但是碍着萧天佑在也未说什么,只是不想接下来萧天佑的话却犹如一记耳光你,重重的甩在她的脸上。
“爱妃上次救驾有功,朕已经将她晋封为贵姬了,皇后这段时间在凤仪宫养病也不见任何人,这件事情还未来得及告知皇后,朕已经命淑妃和昭和夫人替皇后受了她的请安礼了!”
苏瑾云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萧天佑,他晋封诗小媛她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这种事情他若遣人去凤仪宫说一声,自己也不会推脱不见诗小媛。
可他解了昭和夫人的禁足不说,还让淑妃和昭和夫人代替她受了诗小媛晋封后的请安礼!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么?
她不过是在凤仪宫休养,又不是病的见不得人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般做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这个皇后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诗贵姬莞尔一笑:“姐姐既然有话和皇上说,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诗贵姬屈膝行礼,萧天佑拉住诗贵姬手腕间垂下的飘带,带到鼻尖嗅了嗅,一脸迷恋陶醉的样子,惹得诗贵姬脸上一片娇羞。
这一幕落入苏瑾云心中,胸口犹如有刀滑过一般,痛不可言。
诗贵姬走后萧天佑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那眯着眼睛的样子看在苏瑾云眼里,就像是沉迷美色之人。
殿内只剩下两人,一人一脸享受的躺在台阶上,一人面色沉着的站在台阶上,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越是安静,苏瑾云就越是清楚的感受到膝盖上的疼痛。
萧天佑看着苏瑾云又恢复道波澜不惊的神色,勾唇笑道:“朕解了昭和夫人的禁足,还让她和淑妃代你受了诗贵姬的请安,你心中可是不甘?”
苏瑾云轻声笑道:“既是皇上的决定,臣妾怎么会有此想法。”
“是不会还是不敢?”
“臣妾以为只要皇上的吩咐已经完成,这两者都没什么差别,臣妾的想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所在乎的。”
萧天佑嗤笑道:“你倒是说得很了解朕一般,既然如此你便说说朕在乎的是什么?”
苏瑾云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萧天佑一脸认真道:“皇上身为北萧的君主,在乎的自然是天下苍生。”
萧天佑闻言微眯起眼睛,面上那嘲讽的笑容也变得微妙起来。
“臣妾听闻这段时间皇上沉迷美色,不理朝政,不知可否真有这样的事情?”苏瑾云不愿与他多扯,她怕再多说她会承受不住膝盖处的疼痛,她怕她会在他带着深意的犀利的言辞下溃败。
“朕如何行事需要别人来过问吗?还是皇后又想如上次一般,将朕耍得团团转?”
她就知道,和她说的越多,他越是要这样来讽刺自己!轻咬嘴唇,看向他的双眸略带难过,难道他们就真的要这样相处么?
“怎么不说话?哦,对了,皇后这次想掌控的不是整个皇宫,而是整个天下,否则怎么连朕的朝政也关心起来了?”
看着萧天佑越发讽刺的神色,听着他越发过分的话语,苏瑾云突然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膝盖一痛双腿就是一软,好在手上既是撑在身后的御案上,将全身的力气都靠在御案上,这才不至于当场跌倒。
这一次苏瑾云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只是她却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出她软弱的一面,将头偏向一旁,努力抑制着眼中的泪水,想将眼中的泪水再逼回去,只是心中的委屈却让她深觉无力。
“怎么?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会觉得委屈么?在眉儿赴死的时候你可想过她的委屈?在你送安宁出宫的时候你可想过安宁的委屈?她们一个是朕的女人,不能光明正大的享受朕的宠爱,一个是朕的女儿,不能享受公主该有的生活,她们的委屈你可想过!”
萧天佑便说便起身走近苏瑾云,伸手扣住苏瑾云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自己。
苏瑾云泪眼婆娑的看向萧天佑,他面上依旧不变的嘲讽与嫌恶,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都说女人泪雨梨花的样子最是动人,不知是不是苏瑾云现在这软弱的样子刺激到了他,他的神色缓了缓,伸出另一只手温柔的替她擦了擦眼泪。
就在苏瑾云以为他会放过自己的时候,却又听他说出一句令她痛彻心扉的话。
“你要知道安宁的委屈,是你一手造成的!”
仅剩下的一丝坚强在这一刻轰塌,双膝一软,无边无际的黑暗便向她侵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