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4 无所挂碍
“南楚军怎么会在这里?”南宫瑜眼角缩紧,他的消息网并没有传来任何南楚出兵的消息。
阮烟罗望了他一眼,现在去追究南楚军怎么在这里已经来不急了,当务之急,是他们要赶快离开。
他们在草原的人本来就算不上多,刚才虽然已经尽力救援,但在火场中还是丧生了一些人,就他们这些人,对上南楚大军,那是半分活路都没有。
好在草原地热平坦,虽然看着近,但是阮烟罗知道,他们离这里至少还有四五里地,如果他们选的道路对,是很有可能逃出去的。
南宫瑜也知道事情紧迫,直接手一挥,说道:“这边走。”
他本来在草原上就有商行,这些日子拿了神教的典籍过来研究,对草原的了解更是深刻,这座祭坛离神教不远,在神教当有有好几条秘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
气氛忽然间凝重起来,南楚军会刚好在这个时间到这里,不可能是巧合,那就是卫流谋算好的了,他既然连时间都算得这么准,所图必不会小。
这一次贺狄意外死去,草原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将成为一盘散沙,能在天下逐鹿的争斗中有一席之地的,只有南宫凌,南宫瑾,还有卫流。
虽然南宫凌向来无心天下,可是如果没有天下,也就没有他们想要的生活,欲其不争,必先争。
矛盾至极,却又不得不如此,所以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阮烟罗很清楚他们这一行人的分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落在卫流的手上,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于南宫凌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她自己,绝不可以落在卫流手上。
一行人极快地跟着南宫瑜往神教的方向而去,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急促的脚步声,即使在有着厚厚草叶子的地上,也能听出清晰沉重的声响。
走着走着,忽然之间,前面的人停住了。
阮烟罗下意识抬头去看,却在看到前方密密的人马之时,也一下子从外到里凉了个透。
约摸数百骑人马阵容整齐,肃穆无声地立在前方,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和,就是神教宫殿高高的大门。
在大门前方,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那些都是神教的教兵,卫流真是好手段,他早就赶到了此处,先派了人马把神教的教兵都杀光,才命令大队人马做出要进攻祭坛的样子,然后等着这里,看着他们自投罗网。
目光从一地的尸首上收回来,阮烟罗这才抬头往他们的领头人望过去,以她对卫流的了解,这样的事情,卫流向来是喜欢亲力亲为的。
然而这一打眼,她一下子愣住了。
“阿流,你的头发……”
眼前之人,一袭白衣,骑着一匹浑身上下连一根杂色都找不出来的白马,态度优雅尊贵的坐在马上,谪仙一样的面容是阮烟罗见惯了也绝不会认错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头发竟然是白的?
卫流闻言往自己的发梢上瞟了一眼,又看向阮烟罗,问道:“不好看?”
如今的南楚已经全是他一个人的天下,没有人再敢对他说任何一句反对的意见,就算一头白发又如何?难道有人会因此否认他是南楚的主子不成?既然这样,又何必还要委屈自己,次次都麻烦至极地去染发?
如今的卫流,是真的身无挂碍,亦心无挂碍,他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他。
阮烟罗咬了咬唇,这岂是好看与不好看的问题,如果她没有记错,卫流今年不过二十多岁,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是一头白发?
“很好看。”阮烟罗由衷的点了点头,她一直就觉得卫流像是天上下凡来的神仙,这样的发色,就更像了。
阮烟罗没有问卫流的头发为什么会白,从前世过来的她,在小说电视上见过了太多一夜白头的情节,以前她总以为是夸张,直到现在见了卫流,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事情。
她有些不敢问原因,她害怕这是因为她,是她先招惹了卫流,又是她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弃了卫流,可即使如此,卫流对她还是一样的好。
她本来就觉得自己欠了卫流,如果卫流的这一头头发再是因她而白,她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那样深重的情意,也承受不住随之而来的责任与担当。
卫流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弯唇微微一笑:“凌王妃不必担心,当初朕受伤甚重,本就伤了根本,又没有及时服下黄泉丹,全靠一具肉身硬挨了过去,气血用得过了,头发因此变白,倒和凌王妃没有太大的关系。”
卫流说的轻松,阮烟罗却已经惊的心里惊涛骇浪连连。
卫流这句话里面透露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他叫她凌王妃,这是卫流从来不会对她叫出口的称呼,这是他心底的一份执着,好像只要他不叫,阮烟罗就根本不是凌王妃似的。
其次他说他没有用黄泉丹,当初伤的那么重,连老神仙都说只有黄泉丹才能救他,可是他居然没有用。
他没有用黄泉丹,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之前根本没有断情断爱,他心里依然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阮烟罗,清清楚楚地对她有着一份情意。
可是她做了什么?
阮烟罗回忆着,心脏的地方突然疼了一下。
她立马在他的面对,对他说,如果南宫凌死了,她就跟着南宫凌去死。
那个时候,卫流眼中分明是有痛色闪过的,只是她心急南宫凌,又笃定卫流已经断了情爱,所以半分都没有在意。
那样重的伤势,卫流没有用黄泉丹,那是用了什么?阮烟罗知道南楚皇室有一种秘药,药效十分奇速,可是却也有一个十分恐怖的副作用,那便是疼,有许多人用了那个药,根本还等不到药效发作,就硬生生被疼死了。
卫流没有用黄泉丹,那也就是说,他用的是那种药?
那种疼,他就凭着一具肉身,硬生生地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