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2 重重隐忧
盛安帝南宫世这一生最大的贡献,大概就是生了几个好儿子好女儿。
天曜的皇子皇女,上至南宫敏,下至最小的南宫柔,每一个人都有可取之处,没有一个是不成材的。
虽然因为各自际遇不同,人生的轨道也出现了偏差,但总体来说,却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个真正的坏人。
说南宫瑾对她有执念,她信,若说南宫瑾会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阮烟罗无论如何也不信。
南宫瑾狠狠地瞪了阮烟罗一眼,怒意更是鲜明。
忽然一转念,南宫瑾紧盯着阮烟罗,怒声问道:“你在骗我!”
说什么有秘道,说什么只要给她一点工夫,就足够她离开,她这样怀着身孕的状态,怎么可能去做这些事情?
从一开始阮烟罗就是在诳他,她根本跑不了,却骗着他把南宫柔给放跑了。
阮烟罗一觉睡到下午时分,到了这个时候,南宫柔早就走的没影了,他就是再想找也找不到了。
一时间气得心肝疼,这个女人,怎么就能这么狡猾?
阮烟罗倒是心情很好,她倒了杯水对南宫瑾招手:“来来来,喝杯水,反正你也没想对柔公主怎么样,我帮你放走她,你还得了个仁慈哥哥的名声,这样不好吗?”
“阮烟罗!”南宫瑾叫得咬牙切齿,他不想对南宫柔怎么样是他的事情,可是被阮烟罗骗就是另一回事。
这个女人,果然是全天下最可恶,最该死的女人!
“收拾东西,启程回西凉!”南宫瑾怒声叫道。
“喂,反正都已经下午了,走夜路又不好,不如再歇一天吧。”
“少废话!”南宫瑾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里面毫不掩饰的怒意让周围的士兵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王夫向来都是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外露过?
南宫瑾也是懊恼不已,他还以为经过那么多事情,他已经修炼到位了,可没想到,阮烟罗简简单单一个小伎俩,就让他彻底破了功。
李侠欧战等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阮烟罗,他们的主子,王妃,实在是太强大了,以后能不惹,一定绝不惹。
阮烟罗则笑的十分无害:“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长花了么?”
众人立刻纷纷撇过头去,在心里为南宫瑾掬一把同情泪。
居然想把这么个人带在身边,还要带回西凉去,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阮烟罗本就是刚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很快就能跟着南宫瑾一起上路,在南宫瑾长长的队伍里,阮烟罗看到了一架马车,一进马车,阮烟罗就笑了,马车里布置的舒适豪华,每一个有棱角的地方都细心的用棉布包住了。
这兄弟两个虽然立场不同,但在某些习惯上却是非常的相似,而这辆马车的存在,更是证明南宫瑾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无恶意。
轻轻抚着马车里靠枕上的锦缎,阮烟罗垂头微微沉思。
曾经有一段日子,她是真的恨南宫瑾的,也许是受了身体里那个灵魂的影响,她一面感受着那个灵魂对于南宫瑾的深爱,一面又为那个灵魂不甘,不平,所以每次见到南宫瑾,她的心绪总是在剧烈的波动之中,很少能够真正心平气和地去看南宫瑾。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现在又有了孩子,她的心境比起往日要平和许多,也要心软许多,一些以前觉得根本不可原谅的事情,现在也觉得并没有那么严重。
连带着,看南宫瑾也多了几分公正。
凭心而论,南宫瑾着实不是一个坏人,而他们,只不过是在时间随手拨弄的玩笑中,一不小心错过了而已。
不是每一个错过都能回头,也不是每一次错失都能够挽救,他们两个人,恰好属于那种既不能回头,也不能挽救的类型。
如果身体里的那个灵魂还在,看到现在的南宫瑾,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不知道会不会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贴上去。
想到那个灵魂,阮烟罗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那个灵魂的异动了。似乎从戎国祭坛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过那个灵魂。
甚至连方才见到南宫瑾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体内有什么异样,要知道,以前只要和南宫瑾单独相对又或者遇到与南宫瑾有关的事情,那个灵魂总是会拼命挣扎,好像要夺回身体的掌控权似的。
那个灵魂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她去哪里了?消散了?还是蛰伏着,好等她最虚弱的时候一击致命?
最虚弱的时候……
阮烟罗脸色瞬间变了,手也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最虚弱?毫无疑问是生产的时候,生产对于女人来说本来就是一道鬼门关,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送掉性命,如果在那个时候,原来郡主的灵魂再掺上一脚,那后果……
阮烟罗忽然觉得背后阵阵发凉。
“王妃……”李侠和陆秀一陪着阮烟罗坐在车里,两个人同时发现了阮烟罗的不对劲,立刻开口叫她。
“王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秀一急急问道。
“没事。”阮烟罗从那种情绪中惊醒,摇了摇头,那种事情未必会发生,就是会发生,离现在也还早,她的孩子出生,至少还有八个多月的工夫,她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想想办法,何必杞人忧天。
但想虽然是这么想,她的面色却仍是有点苍白。
不想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让身边的人担忧,阮烟罗露出个笑意,说道:“大概是马车太安逸了,肚子里这小东西又不安分了。”
“这小主子,生出来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人呢。”陆秀一一听就笑了,对这个混世魔王转世的小主子十分之好奇。
李侠则目光轻微一闪,他向来心细,又陪在阮烟罗身边的时间够长,知道阮烟罗不舒服绝不会是这种原因。
可是阮烟罗不说,他也便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