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去,包袱之中是几件很是熟悉的蓝色衣袍,还有长靴。
他仰望着闪烁着迷离闪亮的星空,不自觉的便将怀中的包袱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这位姑娘,你可别怪杂家们,杂家们都是为皇上办事。如果办事不力,肯定是要受到皇上和四王爷的责罚的……”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太监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回头对低头不语的温绿漾说道。
温绿漾听了,终于抬起头来,只是脸上还是有着还未消散下去的泪痕。
“小漾并没有怪公公,小漾只是感叹自己的命运罢了。在宫中,永远都不会活的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姑娘,这祸可是祸从口出啊,姑娘还是不要再多说为好。免得再遭到什么不公的待遇。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命,所以自从进宫之后,咱们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主子们的命了……”
“呵呵呵……是吗?我的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
温绿漾低声呢喃着,眼眸深处仍旧满是伤感和不屈。
“这里便是杂役房了,姑娘就先在这里委屈一晚,明天清晨时,皇上肯定就放姑娘出去了……其实皇上并没有姑娘想象的那般,皇上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他很善良,不会就这样叫姑娘一直呆在杂役房中的……”
小公公向温绿漾点点头,面目含笑。
温绿漾只觉得这个公公一定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想想也罢,在这个皇宫之中存活下来的还有点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物呢?
温绿漾独自进去,向小公公施了个礼。
“谢谢公公的提点,温绿漾一定铭记在心。
小公公了然的点了点头,将杂役房破旧的门闩一带,四周便又再次恢复了安静与黑暗。
温绿漾摸着黑在杂役房中寻找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坐下,双手抱住双膝,将脸深深的埋入腿间。
寂静的夜里真是冷啊。明明已经是初春了,可是在深夜之中,依旧冷的这般冷清萧索。
今晚本来是要去给祁三天送衣物的,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半路会杀出程咬金来。不仅仅东西送不成了,就连她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恐怕也已经只有天知道了。
现在真的好想好想祁三天啊,如果现在能够有他多好。她就可以像之前一样,每当有难过的事情时,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扑到他的怀里痛哭。哭过之后,便一切都过去了,因为只有他的温暖,才可以温暖她的心。
可是现在……
“唉,祁三天。我知道我要学会坚强,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还是这般的脆弱呢……”
温绿漾遥望向天边清冷的月光,低喃着。
“几日不见,没想到温姑娘竟然沦落到了杂役房之中了……”
忽然,耳际响起了这么一声来。
这个声音已经成了温绿漾午夜梦回时的最难以拜托的噩梦。
不多时,那原本关的很严很严的杂役房门便在嘎吱声之中推开了。只是好像并不是用手推开的,倒像是一股森冷的气流猛然击打在门上,而将门自动推开。
赫连诀一身黑衣的出现在眼前,明明坐在轮椅上,身上却偏偏依旧散发出森冷的气息来。
温绿漾见了,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天星。
“想要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么?想要摆脱这一切,出宫去么?”
赫连诀暗自说道,将冰寒的眸光紧紧的盯视在温绿漾的身上。
温绿漾听了,攥紧了双拳,指甲几乎已经陷入了血肉之中。可她依旧还是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疼痛。
“你……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才可以放过我……放过祁三天……”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所以她才会进入这迷雾重重的皇宫之中。他说过,进宫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他的吩咐和差遣。当时的她还对此很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让她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卑微女孩进宫去做细作。当然,现在的她,仍旧没有想明白他的真实用意。
赫连诀的一切,都是迷。而这个迷一般的男人,任何人都无法轻易看透他的心。
只是为什么,现在看着他,却突然将方才绣花皇帝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呢?好像将绣花皇帝纯真无邪的笑容安在赫连诀的脸上的话,那么,跟那个她在梦中出现过的那个模糊的脸真的好像好像啊。
赫连诀的手在轮椅的把手上抠挖着,那双如同猎豹一般的眼眸中盛满了太多太多的危险。
“既然你现在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注意,那么明日,本王便会将你赐给皇上做侍寝丫头。只要你随时随地的跟随着皇上,并且得到他对你的信任。将他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统统都向本王汇报。本王自会放你和祁三天离开,到时候天高地远,随你们去你们想要去的地方……”
只要这样子做,他就不相信那个秦楚湛是不是还会安的下心去继续扮演那个当朝宠妃。到时候他一强出头,他便可以彻底将所有人都解决掉。
“你说什么,叫我成为皇上的侍寝丫头——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呢……赫连将军你非得逼我至此吗?”
温绿漾听了,眼泪立即便掉了下来。
为什么这里的所有人都在逼她?到底是为什么不叫她过安安静静的日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只是想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平平淡淡的在这个时空中过自己想要的日子罢了。为什么不给她这个简简单单的机会呢?
“这个你大可放心。虽说皇帝一向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是当今圣上却很是不同,并没有任何人教过他男女之事。所以就算你给他当了侍寝丫头,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将这些事情办的妥妥当当,本王自会遵守承诺放你和你爱的男人离开这里。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本将军可就不敢保证,那个祁三天会有一个怎样的下场……”
“不要,你不要动祁三天,只要你不伤害他,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温绿漾双手遮住自己的脸颊,但是眼泪却还是透过自己手中的缝隙掉落了下来。
“好,那么今晚,你便要为一切开始做准备。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避过灾祸?从今以后,每到巳时之时,你就到宫中的百花廊那里,本将军会亲自教你细作该知道的本事。”
赫连诀说完,见温绿漾依旧低着头,仍旧一句话也没有说,便也低下头去,转动轮椅,悄然出了杂役房。
温绿漾在他出门的一瞬间,猛然抬起头来,眼泪掉落的一瞬间,她已经摔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第二日早朝之时。
天星独自一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黄金灿灿的龙椅上,手中把玩着琉璃珠子。一开始还很有兴致的样子,可是慢慢的,他便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小顺子,你倒是说说。那些个大臣们到底什么时候来上早朝啊?这大殿之上就朕一个人在这里静坐,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稚气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珠如同琉璃石般闪烁着光彩。乌溜溜的转动着,一副想要立即开溜的样子。
他身边的小顺子,正是昨天送温绿漾去杂役房的小公公。
“皇上,您还是再等等吧,赫连将军说身体不适,一会儿便会到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嘛……真是的,照朕看来,这些个大臣成心要气死朕,妈的——”
脏话一出口,小顺子便已经紧紧的捂住了天星的嘴。
“皇上,大殿之上还是隔墙有耳的。皇上以后,还是不要说这些话了。”
“哦,知道了啊。可是……朕昨晚本来就因为那个丑女人没有睡好,今天早晨还那么早的起床在这里静坐……唉……”
天星将手捂在自己的嘴巴上,一副张呵欠的样子。
赫连将军到——
耳际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声,接着,皇宫之中便传来一声又一声来,由远至近。直到赫连将军入殿,天星也一点都不意外的发现,群臣们都跟随在赫连诀的身后而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诀率先躬身行礼道,接着,群臣们便都齐齐下跪,呼喝声在大殿之中经久不绝。
但是唯有赫连诀,没有下跪。因为他依旧坐在轮椅上,铁面具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