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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竟然败仗了?”扶苏手中捏着一副战报,惊叹道。
备扶苏询问的伏承回道:“回王上,章邯方破临济,心中操切疲兵追击田荣至东阿。最后被项梁里应外合齐兵,破了章邯军。章邯先败东阿,继退守濮阳。眼下中原局势,已经为反秦之势所趁。”
“大秦内乱,叫一干逆贼得了天大的风头!”扶苏并没有对章邯败于东阿有何敏感,说来。扶苏对秦末乱世的具体细节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恐怕也只有钜鹿之战的一些情况。
想要当预言家,扶苏着实十分为难。并不清楚东阿一战,对后来的发展有何问题。
而今的扶苏,越来越不像一个来到古代懵懵懂懂的穿越客了。扶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上位者,一个强秦的继承人。
作为大秦这个古老荣耀帝国的掌门人,扶苏已经很少考虑回忆那些原定历史上的细节。扶苏知道,自己而今入关恢复了大秦兼并前的领土。那么,自然再也不会有刘邦入关得逞的半分机会!
刘邦不得入关,天下楚汉相争之势便不可能形成。
说到底,扶苏未来的战略态势依旧只是大秦正统和六国余孽的纠缠。
只是因为大秦分裂,扶苏和胡亥分居晋阳、荥阳相持。这才叫东方诸国得了便宜,乘势而上,六国发展壮大。楚、齐、魏更是几乎完全恢复了当年鼎盛。
而大秦,却因为一场分裂内乱,而实力受损,再无当年气吞万里如虎的雄风。
再加上上郡、九原郡、河南地一场大战下来。几乎打残,各郡因为军事的超额征收赋税,更是将扶苏苦心维持下的轻徭薄赋给冲击得七零八落。
帝国虽是已经平定了国内内患,却因为一场大出血而显得十分虚弱。尽管眼下兵马众多,强盛依旧。可帝国终究是不能打一辈子仗的。再是强壮的男人,一路跑下去,也需要休息休息,吃饭喝水这样才能维持。
“眼下帝国虚弱,财政匮乏。晋阳和咸阳接连大战,叫国内困顿,民生疲惫已经到了极点!”扶苏虽是对一场场大战不甚了解,也不甚敏感。可并不意味着扶苏政治嗅觉迟钝,相反,后世对秦末汉初民生困顿,国家凋敝的情况,扶苏那是印象极深:“晋阳行在控制的诸路郡县尚好,毕竟我亲手监督,总算不得叫百姓不能维持下去。而且有庆倪的辎重营在,也算不得徭役沉重。只是苦战良久,人心思定。国家摄取百姓极多,百姓隔夜之粮可否还有,恐怕不会乐观!”
“圣明无过王上!”刚刚入内的萧何听此,不由大是拜服。
扶苏摆摆手,扶起了要行礼萧何,道:“做这国主的,哪里能得轻易。既是你来了,正好。伏承,去教蒯彻,蒙毅,冯江以及……各部将官,这些人召来。”
“喏!”伏承命人过去传唤。
扶苏看着萧何,神色凝重道:“你老实说,内史、三川,陇西,北地,上郡还有黔南,南阳这些胡亥控制下的郡县。到底情况如何!”
萧何笑容苦涩,道:“极其不乐观。内史富庶,先帝在时,更是迁徙山东富户三万于国都。可以说,天下最是繁华之处。无过咸阳,只是而今咸阳。豪奢之户因动乱难安,底层百姓困顿粮米日贵而家食无着。胡亥连番增派兵马,章邯二十万大军,王离二十万大军。军费支用,极其沉重。再加上胡亥这豪奢性子,享用之费。何曾少过?这些林林总总哪里得来,还不是各郡百姓之赋税徭役?”
“内史困顿,北地,上郡更是残破。不是因为兵祸,就是因为这税收之苛责严厉。关中疲敝,老秦人怨声载道。而且赵高当政,困顿财赋。竟是敢挪用军费!”说道这里,萧何沉痛无比。
“什么?”扶苏惊愕起身,低喝道:“挪用军费,赵高他拿来的胆子。难道不知军心士气,将因此尽数崩坏吗?”
“他当然知道!”萧何平定情绪,继续道:“只是秦地已经被暴政急敛弄得残破,国家规制章法,尽在赵高一念之间。律法严明之数,也为赵高随心而动。这军功爵的赏罚,也叫赵高克扣军费,故而难以下拨。北伐大军因是没有大胜,故而赵高在胡亥目光之下,倒是多多少少给了点。而章邯的骊山刑徒军,一直到章邯驻军粟县,才得以摆脱刑徒身份,正式为国家经制大军。军粮兵械虽是拨发,可军功爵的赏赐,却是久久未有发下。故而……听闻赵高一死。章邯麾下大军所有的胜利,一旦得不到新朝承认,那便是所有的流血,荣誉,都是一场空了!”
“缘由,竟是这里!”扶苏神色沉静,心想纵然赵高身死咸阳拨付不得军粮兵械供应,可章邯也不是第一天带兵了。军中少则十数日,多则数月。那存粮总是有的,为何而今竟是会慌乱到这个地步!
前文论及大秦人的脾性,说里头少不了一个功利。
故而,方才刚刚击败了王离的北伐大军。扶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枢密院的赏罚司以及铜钱金银,晋升文书亲自去赏罚了众将官。好似扶苏巴巴地要将军功赏罚给了一干将官一般。
扶苏在这里,就显得极是体恤将卒。知道麾下十数万儿郎,跟着扶苏打生打死,那都不是只为了这家国大义,不是军中那些文吏文职军官吼一嗓子,全军就能嗷嗷叫地,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丝毫也没想着家中嗷嗷待哺的幼儿和妻儿老母。
扯淡,大秦的军功爵立下之初。就是为了激起大秦军人的功利,激起一干将官厮杀的士气。
故而,大秦这么多年来。强兵的底子从来没短缺过!
而今赵高竟敢挪用军费,压下对章邯骊山刑徒军的赏罚。扶苏这是恨不得将赵高从坟墓里拉出来再乱刀分尸一次!
这是在挖大秦军队的根基,在亲手毁灭大秦军队强军的根底啊!如此一桩,扶苏念及,哪里能不大恨。
“这咸阳秦庭的首尾,必须要早日做好。不然……”扶苏及此,幽幽道:“我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