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陀寺的深夜十分的寂静,李云东、强巴格拉和梅朵几个人的声音引来了护院喇嘛的注意,两名巡逻的喇嘛提着灯笼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大声喝道:“谁在那里!”
这两名喇嘛用的是藏语,强巴格拉也用藏语回答道:“是我,强巴,丹巴主持的朋友。”
这两名喇嘛举着灯笼走近一瞧,顿时笑了起来:“强巴格拉,是你啊,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咦,梅朵,你也在?”
梅朵笑着和这两个年轻的喇嘛打了一个招呼,这两个喇嘛目光疑惑的向李云东望去,问道:“这是谁?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干什么?”
强巴格拉笑道:“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其中一个身材稍微高一点的年轻喇嘛笑了起来:“哦,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情我听说过了,强巴格拉,他就是把你从极乐世界救回来的汉家活佛?看起来不像嘛!”
强巴格拉呵呵笑道:“佛说:众生平等,人不能以高低贵贱和相貌穿着来品评人。米玛,你可别看他这个模样,人家可厉害得很哪!”
叫米玛的年轻喇嘛笑道:“那是当然,我可没有把死人又救活的本事。”
李云东见他们几个人一直在用藏语交谈,他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便忍不住对梅朵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梅朵笑道:“我们在说你,米玛和普琼不相信你曾经将强巴格拉救活呢。”
李云东微微笑了笑:“没关系,他们只要不追究我我深夜擅闯寺庙的罪过就行了。”
谁料米玛听得懂普通话,他吃了一惊,对李云东用普通话说道:“你是自己擅闯寺庙进来的?”
李云东心道:他奶奶的,我没事自己往枪口上送干什么?这两个喇嘛听得懂普通话啊?他心中暗自叫苦,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是一直呆在寺庙里面没有出去,算不上是擅闯。”
另外一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喇嘛普琼也开口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你未经允许不能在噶陀寺过夜。”
李云东知道这事说来也是他自己的不对,也没有为难这两位喇嘛,他点了点头,说道:“嗯,那我一会儿就走。”
强巴格拉大惊,连忙拦住拔腿要走的李云东,他诚挚的说道:“汉家小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藏人没有将自己的恩人往外赶的道理,这是忘恩负义。你在这里等一下,这里的住持丹巴是我的好朋友,我去和他说一下,你一定可以在这里过夜的。”
李云东笑道:“强巴格拉,没关系的,我正要连夜赶路。”
强巴格拉张开双手不让李云东过去,他说道:“汉家小哥,你执意要走,这不是让我这个老人家心里面过意不去吗?以后其他人如果知道我强巴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能报答,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梅朵也在一旁劝道:“是呀,汉家哥哥,你一路长途跋涉过来虽然没有迷路,可这高原不比你们内地,到处都有公路和指示牌,这里的高原很容易迷路的,你还是等天亮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李云东心中一动,暗自觉得梅朵所说有些道理,他便忍不住有些沉吟不决。
强巴格拉见他心动,便连忙说道:“我去找主持,汉家小哥,你在这里等等,一定要等我的消息啊!”
说着,他对梅朵打了一个眼色,示意让她务必拦住李云东,不要让他走。
梅朵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强巴格拉这才放下心来,对米玛和普琼一挥手:“你们两个,快带我去见丹巴住持!快,快!”
这两个年轻的喇嘛看了一眼李云东,有些犹豫,但又经受不住强巴格拉的催促,便转身带着老人去了。
梅朵看着他们离开,便笑道:“汉家哥哥,你不要担心啦,强巴格拉和丹巴住持关系非常非常的要好,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经结拜为兄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
李云东笑道:“我倒是不担心,实在不行,在外面睡一夜也是能过的。反正这一个月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梅朵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李云东光着的脚板,说道:“汉家哥哥,你一路上就是用双脚走过来的吗?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李云东看着她,笑道:“天南市,你听说过吗?”
梅朵一声惊呼:“我知道的,这可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城市,有两千多公里的路程呢!”
李云东有些意外:“你知道天南市?”
梅朵有些得意的笑道:“我地理学得很好的呢!在学校我所有的科目可一直都是前三名,你可不要小看我!”
李云东呵呵笑道:“不敢不敢!你可比我厉害多啦!”
梅朵嘻嘻一笑,她张口想要说话,忽然间发现有些找不到话题,她眼珠骨碌一转,又问道:“那,汉家哥哥,能不能告诉我,你多大啦?你一定已经工作哦了吧?”
李云东笑道:“我还在上大学呢,才20岁。”
梅朵惊讶的说道:“不是吧?我看你好像是三十岁的人了呢,想不到竟然才大我两岁!你是大学生么?嘻嘻,我明年也要考大学了呢!”
李云东微笑着顺着她的话题说道:“你想考哪个大学啊?”
梅朵本来心中早就有了中意的大学,可她忽然间眼珠一转,狡黠的说道:“我还不知道呢,对了,汉家哥哥,你上的哪个大学?”
李云东笑道:“天南大学,一个三流大学罢了,不值一提。”
梅朵哪里知道李云东说的是真心话,她知道汉人向来谦虚内敛,还道李云东是在谦虚,便笑道:“我考你这个大学好不好?”
说着,她心里面忽然噗通乱跳了起来,耳根发红,眼角虽然含着羞涩,可目光却火辣辣的,极为大胆。
李云东没有留意到梅朵的这目光,更没有留意到梅朵这话其实是一种潜在的试探,他笑了起来:“我不是说了这学校不好么,你这么优秀,要考过来,岂不是糟蹋人才?”
梅朵一愣,不知道李云东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拒绝她,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她想了半天,总觉得这话不像是答应,又不像是拒绝,她心中不甘,张了张嘴,又想开口试探,可她心中实在是有些害臊,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个十七八岁的藏族姑娘在这大半夜里面对着一个二十岁的汉家青年,心中纠结得跟一团乱麻一样,梅朵纠结了好半天,忍不住心中埋怨道:难怪别人都说汉人肚子里面的花花肠子多,今天一看,果然真的是这样!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嘛!真是讨厌!
李云东哪里知道自己心里面已经被小姑娘给埋怨上了,他见梅朵一时间低着脑袋不说话了,他也没有主动搭讪,只是心中暗自感慨:这女孩真像苏蝉啊,也不知道小丫头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她有在想我么?
梅朵见李云东不主动跟自己说话,心中越发的幽怨:平日里来找自己说话的小伙子真是多得数不过来,怎的这汉家哥哥这般骄傲,竟然主动向自己说一句话都是不肯么?
梅朵觉得有些拉不下面子,想走,可脚下却又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这两人正在这里各自肚肠,强巴格拉找到了寺庙的后院丹巴住持住的地方,还没有进屋便大声喊了起来:“丹巴,你睡了没有?睡了也给我快点起来!”
说着,他回头便对米玛和普琼说道:“行了行了,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去吧。”
米玛和普琼本是给强巴格拉带路的,可三个人越走强巴格拉脚步越快,老马识途,只一会儿工夫便走到了他们前面。
米玛和普琼互相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一下,摇头离开。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木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穿红色僧袍,披着黄色袈裟的老人,这个老人两条眉毛斑白,眉根极长,满脸的皱纹,他一见到强巴格拉便忍不住叹道:“强巴,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吵什么啊?也不怕惊扰到佛祖!”
强巴格拉一惊,先恭恭敬敬的对着庙中佛祖所在的位置施了一礼,然后又焦急的拉着丹巴的胳膊,说道:“我找你有件急事。”
丹巴苦笑道:“你这个急性子怎么几十年了都改不掉?究竟是什么事情?”
强巴格拉将事情一说,丹巴便笑了起来:“原来是你找到了救命恩人了,他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见!我也想见见这能够将你这去了极乐世界的人又拉回来的高人长什么样子!”
他说着拔腿便要走,竟比强巴格拉还要急。
强巴格拉却拉着丹巴的胳膊不肯让他走,说道:“不行,你得先答应我,让他在这里住宿过夜!”
丹巴笑道:“这也算事情吗?答应了,答应了!”
说着,拔腿又要走,可强巴格拉又拉住他,说道:“别急,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丹巴苦笑道:“还有什么事情?”
强巴格拉满脸认真的说道:“这汉人救了我的性命,如果不是他,我连这次朝圣都没有办法完成。可我现在随身又没有带什么可以答谢他的东西,所以我想找你借一样东西。”
丹巴顿时警惕了起来:“你想借什么?”
强巴格拉说道:“大手印密法经!”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