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天来的时候,徐源他们接待了一个客人,这个人很特殊,是一个洋人。
他的汉语不错,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就是莫休也是自愧不如。
徐源关上门,亲自领着那人到来后院子,莫休也被叫过来了。
他们三个对面而坐,都不说话。
过了一些时候,洋人掏出一个红色的玉佛,放在桌子上。
徐源也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翡翠佛像摆在了红色玉佛旁边,俩个佛都放出光来。
徐源出一口气,沉声道:“你是我舅舅派来的。”
洋人道:“不错,老板病啦,很重,他的处境很危险,有人算计他的公司。故而老板让你过去。这是他的书信,你看一下,就销毁。”
徐源接过来,看看,然后拿起火柴点燃,把信件烧掉。
他道:“这么说,有人专门针对他?什么人?”
洋人道:“不知道!不过,公司需要你去主持大局。我也是秘密来的,你懂得。”
莫休道:“我师父去了,有什么用?”
洋人耸耸肩膀,摊开手道:“他是公司法定的唯一法定继承人!你说呢?”
莫休不说话,心头酸酸的。但是他无法为徐源做决定的,尽管不舍得,也不多说。
徐源沉默一会,抬起头来,沉声道:“我考虑一下。你回去吧。去不去由我自己来决定。”洋人耸肩膀道:“我可以帮助你!”
徐源坚定地道:“不必!”他的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洋人见徐源坚决,便也告辞,一再叮咛,不要泄露行迹,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徐源也就是点头,不说什么。
洋人给了徐源一些东西,而后离开。
其后徐源也就闷闷不乐,常常失神儿。莫休觉得徐源有心思,追问几次,他也不说。尽管他知道徐源此去很是危险,但是他一个小孩子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奈,这种无力感使得莫休很深痛苦。
老莫道:“老弟,有什么难处,你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徐源也就是叹一口气,什么也不说。
过了几日,徐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这很是难得,一向都是老莫和莫休做饭。他笑道:“平日里,都是你们给我做饭。今日,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其实徐源的手艺稀松平常,也就是把生的变成熟的,也就是如此而已。
但是老莫吃的津津有味,可以吃一个现成的,很是难得的。
莫休说:“师父,你就说吧,去吗?你这是吃散伙饭!”
徐源道:“啥都瞒不了你。你已经猜到了。”
老莫说:“老弟,正好好的,怎么就想起离开了呢?”
徐源说:“我要走了,准备去法国。”
老莫说:“为什么?我们不是生活的好好的吗?”
徐源说:“我的亲戚带来话,我的另一个舅舅让我去欧洲。他一个孤老头子,也该去看看了。院子我已经过户给阿霄,让你们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我这一去不知道结果是什么,还有就是什刹海的房子的地契,给了阿霄,也不知道房子能不能要回来,你们看着办吧!”
莫休他们自然是不舍得,说了很多,三个都喝得高,随后也就睡觉了。
三天后,徐源离开了他们,远行去了。
徐源的离开,在很长一段时间,莫休都是恍惚,总是认为徐源还在。
莫休别提多惆怅了,尽管他把几年来的积蓄都给了徐源,仅留下两万,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这一去,是福 是祸都是不得而知。
路途遥远,语言不通,人地生疏,徐源的外语也不怎么地,不知道他又如何办,莫休也是担心。
莫休也去不了巴黎,只得煎熬着了。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纳兰性德在《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里这样说。
有人也这样感叹秋天: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莫休开始悲秋,大有文人的气息。老莫嘲笑他不安分,确实,他就是不安分了。
莫休心神不宁,总是觉得自己也该离开燕京了。
这一段时间,好像什么事儿都和他有着联系。他隐隐地觉得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心头也就不安。
他难得地征求了老莫的同意,便出来溜达散心。
也许是年龄的缘故,莫休不再是几年前的懵懂无知的小屁孩,而是一个有思想,有一些想法的人了。
莫休像是解放了,觉得一身轻松,这一次,他去的比较远,想去看看古长城。
自古人们说,不到长城非好汉。
莫休也想当一回英雄,想走出去。他在这个地儿也有不少年月了,总是忙忙碌碌的,也没得一个时间来玩。
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以轻松愉悦的心情领略长城的风采的。
莫休伫立在宽阔的城垣上,极目远望。
在广阔的天宇下,古老的青砖堆砌的城墙随着群山跌宕起伏。
蜿蜒了去,像是一条巨龙穿越在山间,盘旋而上,昂首向天空。
高大的城堡,或是傲视长空,或是沉思,都是默默地对视长空。
莫休脑海里浮现的是伟大、雄浑的字样,还有激动的感觉。
他的耳畔,好似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声音,好似见到了人喊马嘶的景象。
他感受了:统汉烽西降户营,黄沙白骨拥长城。只今已勒燕然石,北地无人空月明。知道了:南依刘表北刘琨,征战年年箫鼓喧。云雨一乘千万里,长城秋月洞庭猿。
明白了:汉家今上郡,秦塞古长城。有日云长惨,无风沙自惊。当今圣天子,不战四夷平。
莫休心里对民族的魂,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苍凉的美,沧桑的美。
长城也意味着是一个使命的召唤,一种责任的担当。
更多的是一个容纳的胸怀,一个可靠的肩膀。
长城就是民族的魂,静静地述说千年历史,无尽的沧桑岁月。